《日出》折扇未干

2、喜欢

　　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没钱了陈升也不给，就只好找我，我说找我也没用我只负责买菜。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我的小推车，
　　“谁不知道你喜欢陈升，早晚你会嫁进我们家。”

　　我没理他，继续拉着推车往前走，他只说对了一半，因为我喜欢的人不是陈升，而是陈落。

　　陈升知道这件事，可还是对我很好，对陈落也很好，可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他给陈落在附近租了房子，供他和他的小女友生活，还额外给了他一万块钱，让他没事就别来打扰我了。

　　我切菜的时候总想着他嘴角那蹭上的口红，一不小心就切到了手指，就听见陈升推门而入，问我怎么了，我笑着说没事，只是菜刀太锋利。

　　陈升拿来了医药箱，给我涂了碘伏，还包了创可贴，没想到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喜欢海绵宝宝的创可贴。

　　“我今天碰见陈落了。”

　　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收起了医药箱。

　　“他说我迟早会嫁进你们家。”

　　“那也不会是嫁给我。”

　　这是陈升今天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陈升也会说这种话。

　　从小时候我们的爸妈就打趣，说宋宋以后不能便宜了别人家孩子，可一定要嫁到我们家来，却没说嫁给哪个。

　　这话被陈升听到了，端牛奶的杯子也跟着抖了抖，牛奶洒了一地，就因为这个他又被他妈骂了，而陈落坐在房间里打了一下午游戏，他妈甚至还给他往游戏里充钱。

　　毕业以后他俩爸妈就没怎么管过他们了，对陈落倒是还在给生活费，对陈升就完全属于放养了，幸好陈升争气，也给了我这个没出息的人一席之地。

　　大三的时候我生过一场病，连我妈都没时间照顾我，是陈升带着我走遍了几乎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住进病房的那天，我第一次拥抱了他，发现他的眼睛是那么深邃，那么好看。

　　我总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命运，他这么优秀，不管是出身还是什么都值得更好的。

　　“陈升，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他很听话的坐到我旁边，还给我端了一碗红糖桂花丸子，算一算，也是我来姨妈的日子，没找到他连这个都能记得这么清楚。
　　“如果我和你说陈落，你会介意吗？”

　　陈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陈落他，好像又有了新的女友。”

　　陈升又点了点头，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我麻木了，好像已经生不起气吃不了醋了，但我还是会为这件事切到手，想把这件事告诉你听，如果我想问你，你觉得我还爱不爱陈落，你会怎么回答？”

　　陈升似乎思考了很久，久到那杯热水已经变凉了，才慢悠悠地回答我，
　　“喜欢。”

　　只有我注意到他说的是喜欢，而不是爱。

　　“那你呢？”

　　很显然，他拒绝回答我这个问题，自己先回房间了，这一晚我就着毛毯在沙发上窝了一宿，睡醒后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陈落。

　　“干嘛？苦肉计啊。”

　　我没理他，只是起床去洗漱，却听到他说，

　　“我分手了，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看着陈落那张和陈升极其相似的脸，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陈落喝醉的样子。

　　他不知道我喜欢他，可还是在同学聚会上拼命的灌我酒，我去洗手间吐，又看见洗手台边他和另一个女生亲吻在一起，觉得碍眼，洗了手就想离开，可忍不下心里的难受，终究还是递了张纸过去，
　　“你妈刚打电话说让你少喝点。”

　　陈落就压不住火了，推开了他的小女友，还贴心的送她走到包间门口，然后又折回来，压着身体靠过来，我被抵在洗手台上，只觉得腰疼的厉害，却不敢吭声。

　　“宋茗，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要求我，又凭什么干涉我，你以为从小一起长大我就会让着你？谁不知道你就是见不得我和那些女人好，既然你喜欢我弟，为什么又要来烦我，我妈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才是她女儿吧。”

　　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巴掌打了过去，以为他能冷静冷静，没想到他变本加厉，一口咬在我的嘴巴上，继而是无休止的侵略和占有，我的腰依旧靠在洗手台上，却感觉到有一只手缓缓靠了过来，抵在上面，隔开了我的腰和冰凉的水池。

　　我低声呼唤他的名字，只希望他能温柔一点，陈落却瞬间停止了动作，放开了我的嘴巴，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叫错人了吧。

　　从那以后，我开始变得不爱说话，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天，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脑子里的东西太多，太乱，一闭上眼就是那天晚上陈落的表情和那句冷漠的话，像无数团棉花，看上去很柔软，实际上一靠近就会把包裹进去，闷的人喘不过气来。

　　把我从这种情绪中解救出来的人是陈升，不知道哪天，他问我要不要去小时候常去的那个桥洞看看，我看着昏暗的房间和陈升发来的消息，觉得眼前出现了一处光亮，被一张轻柔的手渐渐撑开，最终变成了一方明亮的天地。

　　桥洞下是一条河，小的时候还十分清澈，可现在却被污染得不成样子，陈升就站在我面前，笑的一脸灿烂，手指着什么方向，语气十分幸福，他说宋宋你看，这里有一条鱼哎！

　　从那以后陈升就常常来看我，直到毕业他有了工作，有了自己的出租屋，把我接了进去，为我布置了一个全是粉色的房间，我也从过去的时间里走了出来，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属于陈升的世界。

　　但现在陈落站在我面前，问我是不是苦肉计的时候，我又燃起了一起不该属于我的期待。

　　“如果我说是呢，你会可怜我吗？”

　　陈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毫无感情，好像这么多年来他甚至都没有把我当发小或是妹妹来看待。

　　“不会。”

　　“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和我在一起？”

　　“嗯。”

　　“哦，反正我也是随便问问。”

　　陈落走了，还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动静很大，似乎是在用行动告诉我，他不会再来了。

　　晚上陈升下班回家，买了我最爱的小龙虾，这几天我手指受伤一直都是他买东西回来吃，可我们都知道那只是个小小的伤口，并不影响什么，

　　“都给你剥好了，快吃吧。”

　　我看着面前的小龙虾，忍不住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他也不问为什么，只是安静地走过来，轻轻地拥抱了我。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也许是被这温暖冲昏了脑袋，我竟然问他说，“我可以爱你吗，陈升？”

　　“可以，但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宋宋，你要明白，爱是主动，不是被动。”

　　陈升依旧为我剥虾，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此刻却沾满了油渍，就像他这个人，白纸一样的人生，因为我的到来有了唯一的污渍。

　　“如果你愿意，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我知道这话的意思，也明白他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