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节 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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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生日
查尔斯用他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汤姆，汤姆勇敢地迎上他的视线，心脏扑通直跳。
目光相对了一会儿，查尔斯轻轻摇头：“汤姆，选择就是选择，没有碰巧这个说法。现在你是我的孩子，我们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汤姆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隐约听懂了查尔斯不是随便挑上他的，这让他的心欢跳起来。
我是特别的，汤姆想，查尔斯选择我是有理由的。
他在那么多孩子里一眼看中了我。
我是与众不同的。
“汤姆，你喜欢万圣节吗？”查尔斯忽然问了个和刚才的话题完全无关的问题，汤姆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领养你的那天是10月31号，万圣节前夕。”查尔斯单手搂着汤姆，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关节揉了揉太阳穴，神色有点疲惫，“可是这段时间太忙，我顾不上过节的事情，你想要补办一个万圣节晚宴吗？”
“就我们两个人？”汤姆有点期待，但查尔斯摇了摇头：“两个人的晚宴太寂寞了，我们可以邀请费得一家。”
“可我们没有……”汤姆差点说出“女主人”这个词，赶紧咽了回去，“我们没有管家。”
“我们可以在酒店举办晚宴，这样还能邀请更多的人。”
汤姆考虑了一会儿，虽然他很想看看故事书里描写的那种豪华的金色大厅和衣饰华丽的绅士淑女，但他不想查尔斯到处跟人打招呼，而自己不得不站在一边看着他，一句话也搭不上。
“还是算了，我不怎么喜欢万圣节。”汤姆说着，忽然想起再有两个月不到就是自己的生日了——今年不同于以往，他有查尔斯，如果是查尔斯的话……
“我们可以先找一个管家，然后挑别的日子办宴会。”
汤姆这么说，心里有一捧火苗燃烧起来，他偷偷瞥了一眼查尔斯，可对方好像没有听懂他的暗示，只是点点头，重新拿起一份文件开始浏览。
汤姆有些失望，但他不好意思再次挑起这个话题。
十一月和十二月迅速过去了，汤姆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可以如此飞快地流逝；他一边给日历翻页，一边悄悄数着离自己的生日还差几天。
平安夜的晚宴是在威廉姆斯上校家里举办的，汤姆牢记查尔斯叮嘱过的事情，等其他孩子都散开了才走到圣诞树下拆礼物，这个谦虚的举动得到了上校夫人的夸奖，汤姆觉得自己给查尔斯争了光，心里暗暗得意。
圣诞节当日下了大雪，全世界的人似乎都在家休息，查尔斯把汤姆裹得厚厚的，带着他出门打雪仗。
汤姆以前并不喜欢冬天，因为在孤儿院里冬季的衣服总是短缺，他们不会真正被冻伤，但也一直不暖和，白天大家都在小教室的壁炉边挤作一团，夜晚哆嗦着爬上床——孩子们的房间里没有供暖，修女们担心炭盆会引起火灾或者煤气中毒。
但现在查尔斯给他买了这么多精致又厚实的衣服，还有颜色鲜艳的帽子、围巾和手套，以及不会漏水的小皮靴，汤姆即使在雪地里走上很久也不会觉得冷，于是打雪仗就变成了一件快活的事；更棒的是查尔斯本人也很喜欢雪，他不光是为了陪汤姆，自己也乐在其中。
“印度实在太炎热，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雪了。”查尔斯这么告诉汤姆。
汤姆奇怪地问他：“如果每天都有强烈的日光晒着，为什么你的皮肤没有变成黑色？威廉姆斯上校的肤色也比你深呢。”
查尔斯笑了笑：“这是遗传，我的父母肤色都很白，就算我特意晒黑了，过一段时间也会变回来。”
汤姆有点后悔自己提出的问题，因为这会让查尔斯想到已经过世的父母；查尔斯很爱他们，每次提到他们都会沉默很久。
汤姆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印象——可不是吗，一出生就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对父母有印象？
直到查尔斯收养汤姆之前，汤姆都经常幻想突然有一天会出现一个自称是他的亲人的人来把他接走，让他过上衣食无忧、自由自在的生活，那个人可以是他的父亲，也可以是他的祖父、叔叔或姨母之类的亲戚；汤姆经常梦到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或者穿华丽长裙的女人，不过他们的面目都模糊不清。
现在汤姆不会再做这种梦了——出现在他梦里的一直都是查尔斯，汤姆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五官，感觉到他的手揉在自己头上，闻到那种独属于查尔斯的气味。
只要有查尔斯，别的我什么都不要，父母什么的也不要。
眼睛牢牢盯着正在堆积一个大雪球的男人，汤姆心里这么想。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坏孩子，因为圣经上说了好人都要孝敬父母；但他的母亲早就死了，除了他父亲和外祖父的名字以外什么也没留给他，他能孝敬谁呢？
而且，如果那些人都不爱他，他又凭什么爱他们、孝敬他们？
只要有查尔斯就行了。
圣诞节过后查尔斯也一直待在家里，照他的话说就是“连上帝也要给自己放假，人类当然不能太苛求自己”。汤姆不知道上帝会不会休息，不过他很高兴查尔斯能陪他整整一周，一想到这几天查尔斯都和他朝夕相处，教他练字认单词，陪他一起做模型和拼图，还给他讲英国史和睡前故事，他就觉得不过生日也无所谓了——反正以前过生日也只是多了个蛋糕，还要跟孤儿院所有孩子一起分，自己得到的只是薄薄一小块而已。
……
生日当天，汤姆这么想着，在日历上画了个小小的叉，然后从椅子上跳下来往一楼走，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啪的一声响；汤姆吓了一跳，抬头往上看，发现房顶上挂着一个硬纸壳做成的球，现在这个球裂成了两半，彩纸正从里面不断地飘洒到他身上。
查尔斯走到楼梯下方，微笑着看向汤姆，汤姆犹犹豫豫地对他走过去，心里面因为一个猜测的逐渐成型而激动起来；当他终于走到查尔斯面前时，对方抱起了他，熟悉的气味再度钻入鼻尖，柔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生日快乐，汤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节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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