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狗工作手册》檐下山

25、新的道路

　　穆忱辞给金琮发了好多条消息，但直到三天后，金琮才姗姗来迟，简短地回复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穆忱辞握着手机忧心忡忡，“以前金琮回复消息从来不会超过十分钟。”

　　第二天，处于休假期的穆忱辞来到公司，急哄哄上了金琮办公室。当他神情忧虑，猛然推开门时，金琮就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地看着一份文件。

　　“你来了。”金琮推了推眼镜，还是和平时一样英俊，“消息我已经告诉任仓了，任仓看起来心情不错，你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穆忱辞怀疑地绕着金琮的办公桌转圈圈，企图用自己敏锐的双眼发现金琮的不对之处。但金琮看起来实在是太正常了，他的西装笔挺，领带端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怎么了？”金琮很纳闷，“你为什么一直围着我转？”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身上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不给我发消息了，回复消息也很慢。”穆忱辞不客气地直接问。

　　金琮默不作声，继续低下头看那份文件，自从穆忱辞走进办公室，他已经维持着这个姿势五分钟了。

　　“我不知道。”金琮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我也想知道我身上出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我不知道，我找不到。”

　　穆忱辞听到金琮一声长长的叹息。对一条阳光开朗又聪明的狗狗来说，这很少见。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一条流浪狗了。”金琮收起那份文件，轻描淡写地抛下一个重磅消息。

　　“你在说什么？”穆忱辞呆在原地，表情很难形容，“你这是什么意思？金琮，我们公司终于要倒闭了？”

　　“没有啊，公司今年的业绩再创新高，没有要倒闭的讯号。”金琮拿起另一份文件，认真看了后得出结论。

　　“那你怎么会成为流浪狗？”穆忱辞更迷糊了。

　　又是一片沉默，金琮看起来不是很想说，又或许，他只是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说出口。

　　“梁巍不要我了。”金琮说，“他要把我扫地出门。原来是我看错了，他也是那些会把狗狗丢掉然后一走了之的人类。”

　　穆忱辞仔细打量金琮。金琮抿着唇，不太开心，但也没有落泪的迹象。

　　金琮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金琮也不会拿这种事撒谎。每个小狗都不会拿这种事开这种玩笑。这越界了。

　　“金琮，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我家里，我可以把我的狗窝分一半给你。”

　　穆忱辞不知道如何正确安慰金琮。

　　金琮继续低头翻阅文件，说：“谢谢你。但是你那么小一只，你的狗窝可能还没我腿长呢。”

　　“应该还是比你的腿长一点点。”穆忱辞仔细回忆，认真比较，得出结论。

　　温云清给他买的狗窝是大号的，形状像一块面包。他躺在里面滚几圈都掉不下来。是个很大很舒服的窝。

　　“不是住的地方的问题。即使离开梁巍，我也有地方可以住。我买了很多房子。”金琮摇头，“可是只有呆在梁巍身边，我才是一只有家的狗。”

　　“人类常说，长大就是要学会离别。”金琮在那份文件上签名，“作为狗和人类我都算不上年轻，可是我永远也学不会。”

　　金琮的语气里并无太多悲伤，此时的冷漠更像是火山喷发前的平静。

　　“金琮，你要……！”穆忱辞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抬起头，看着金琮此刻的双眼，那双眼并没有被忧郁浸透，而是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我要重新得到他。”金琮坚决地说，“我要重新得到梁巍，我不会一直是流浪狗。”

　　“你打算怎么做，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穆忱辞被这种情绪感染了。

　　“我一个人就可以。但我确信，如果你愿意帮忙，我会更轻松。”金琮放下那份一直在看的文件，转了一圈递到穆忱辞面前。

　　“人类社会有更加紧密，难以抛弃的联系，比如亲属关系。血脉相连已经不可能了，但我发现，还有另一种方式。”

　　顺着金琮手指的方向，穆忱辞看到了那份文件的标题。

　　——结婚申请书。

　　“婚姻，这是我找到的答案。”金琮双手交叠，撑起下巴，“如果我的计划成功。从此之后，我将与他财产共享，性命相连。我们的关系将超越大部分和他流着同样血的人。他不能再次像这样抛弃我。”

　　“好厉害。”穆忱辞张着嘴，想象着金琮描绘的场景。

　　“没错，这是我思考很久后的结果。”金琮说。

　　同时，一股别扭的小小火焰也在穆忱辞心里开始燃烧。他在想，温云清很爱他，他也很爱温云清。但最近不满足于这种爱的日子变多了。

　　对于一两句玩笑话升腾起的不高兴的情绪，希望得到更多拥抱与亲吻的情绪，对于分开感到焦虑与恐惧的情绪，似乎也能用金琮的答案作出解答。

　　不，现在也很好，温云清没有抛弃我，我们的生活很幸福。穆忱辞试图阻止自己想下去。

　　“总之，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要让梁巍平等地，自愿地在这张纸上写下他的名字。然后，我还与他举行一个仪式，宣告我们婚姻关系的成立。”金琮的神色十分严肃。

　　“我能做什么？”穆忱辞完全被金琮折服了，这些神秘的词汇为他开辟了一条从未见过的广阔大道，一瞬间，前途是如此明朗。

　　被强压下去的念头又开始止不住地冒泡泡。

　　笃笃笃。

　　忽然传来一阵礼貌的敲门声。

　　金琮脸色一变，匆忙把结婚申请书藏进抽屉，又紧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领带，才矜持地沉声说：“请进。”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梁巍本人。他穿得很随意，衬衫最上面的领子没有扣好，领口散开，袖口也挽了起来，配上他有度锻炼的好身材，显得很性感。

　　“总之，刚才和你说的要保密。我们之后手机联系。”金琮叮嘱穆忱辞，穆忱辞回了个明白的眼神。

　　“你们在谈些什么呢？”梁巍笑着，把蛋糕盒放在金琮桌上，对着金琮温声说，“录完节目后刚好路过这家店，就顺手买了一个带给你，别忘记吃了噢。”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金琮一字一句说，他的语气是冷漠的拒绝，但身体又很诚实地把小蛋糕搂过来，抱在怀里。

　　“嗯，只是顺手带了一个，不是特意给你买的，所以可以吃，没关系。”梁巍点头。

　　金琮很想吃，可吃了又没面子，可这是梁巍给他买的，还是他最最最喜欢的蛋糕。

　　金琮无法拒绝。小蛋糕和梁巍都是。

　　“你是金琮的朋友，叫穆忱辞对吗？我记得是一条白色的小狗？”梁巍扭头和穆忱辞说话。

　　穆忱辞想着金琮的叮嘱，怕自己说漏嘴，只谨慎地点点头。

　　“你们现在的聊天结束了吗？”梁巍问。

　　穆忱辞继续点头，还补了一句：“没错，我马上就要走了。”

　　就算穆忱辞在这方面的感觉比较迟钝，也知道留下来和这两人相处不太妙。应该把接下来的时间留给这两人，或许凭借金琮的智慧，很快解决了，也不需要穆忱辞的帮助了。

　　没想到梁巍一笑，竟然同样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愿，他对穆忱辞说：“我听说你刚杀青了一部剧。现在我也要走，我们一起走吧。”

　　这不是问句。

　　穆忱辞身体一僵，背上传来针刺般的视线。

　　“走吧。”梁巍按着穆忱辞的肩膀笑呵呵往外推。穆忱辞感觉金琮的目光快把自己的肩膀盯穿了。

　　一路无言，直到走进电梯，梁巍才松了口气，又朝穆忱辞笑了一下，语气柔和：“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要喝咖啡吗？其实……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是关于金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