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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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会变得不一样的。
看着那个可靠的背影，我突如其来的、坚定的想。
【是吗？】
——。
——这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又会听见——
我的手指冰凉。
——被追上了。
【你哥哥想见你哦，他很想你。】
——哥哥。
黑泥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来到我的身边，那一瞬间我动弹不得，使得它以堪称温柔的姿态包裹了我。
——哥哥。
——哥哥。
——哥哥。
‘你要干什么？’
我时刻准备着发动魔术。
【脾气别那么坏嘛。】
那个声音像在讨好。【只是你哥哥在弥留之际想要见见你而已。】
——哥哥。
——哥哥。
——哥哥。
我突然说不出话了。
*
/interlude
朝仓利见看着avenger投入战斗，火焰灼烧着黑泥，那些东西不断翻滚着、就像是恶毒的蛆虫，令人作呕。
他想起前日的一场大火。
‘也许火焰真的能燃尽世界一切邪恶。’
——。
他看见黑泥慢慢流动。
‘要开始了。’
他想。当源有奈踏入那些黑泥的时候，就是他出手封印圣杯的时候、到时候在借助身边小姑娘的‘器’、大概可以做到。
最重要的、还是源有奈一定要逃离那里——
‘放下无用的仁慈。’
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还是在对自己的外甥女、男人在心里如是说道。
*
“别再做无用功了。”
少年似笑非笑的看了青年一眼，“就算你百般克制又怎么样呢？”
他扔过去一把匕首，落在青年脚下。
“拿着……说不定你会用到呢。”
少年饶有兴味的呵了一声，离开了这片黑暗。
/interlude out
*
我见到了哥哥。在黑暗的世界里。
看不清具体的表情，只能见到隐隐约约的轮廓、
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只想冲上前去，只想冲上前去。
我想拥抱住哥哥，让他抚摸我的头，一点一点擦去我眼角的泪水、我只想抱住哥哥——
“哥哥！”
我也确实这样做着、一路小跑到景政身前，然后毫不犹豫的抱住了他。
我看不清景政，却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拥抱，听见他稳健的心跳。
但是在我抱住他的那一瞬间，景政的身体轻微的顿住了一下。
“……哥哥？”
我伸出手去摸他的眼睑。却找了半天找不到方向。
景政动了动，终于张口说了话、叫我的名字。
“……有奈。”
没有什么异常的，我松了口气。看来那家伙说的‘弥留之际’都是无稽之谈。
“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
景政轻轻地说，“有奈。”
他不回答别的，只是一遍一遍的叫着我的名字。
“——？”
我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我没事。”
景政说，“……有奈。”
“——。”
我踮起脚趴在景政的颈窝里，这是个很亲密的动作，但是我没觉得有什么。
“哥哥，我才知道那些事情……还有，有个人说是我的舅舅……他还说、你不是我的亲哥哥——”
景政的身子僵了一下，我就装作没发现一样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点红、大约是说了这些真心话的原因吧。
“但是我觉得血缘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在我心里，景政永远是最好的哥哥。”
“……有奈。”
“嗯？”
景政摸了摸我的胸腔处。
“疼不疼？”
“……不的。”
我摇摇头，又想到avenger的话——
‘小圣杯救了你。’
——。
“我才要问哥哥……哥哥疼不疼？”
“我没事。”
“真的吗？”
“……嗯。”
景政低低地说，“不疼的。”
“那——”
我尾音有点颤抖，“哥哥、我们现在都是在做梦吗？”
“我好高兴能看到你……他们说你和圣杯融为一体了，如果要封印圣杯的话你就会死……都是假的吧？他们说的是不是都是假的？”
我忍不住红了眼圈，“都怪我让哥哥变成这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假的吧？没事的……都是假的——”
——。
——。
得不到回应。
我愣怔着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人，明明靠的那么近，我却怎么样都不能看清楚他的脸、可是这种气息，心跳的频率，还有说话的语气、都是哥哥没有错的——
“哥哥？”
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然后景政的手慢慢捉住了我的左手，力道很轻，好像在颤抖。
他慢慢的带着我的手、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左脸上。
——。
我摸了一下，只感觉到坑坑洼洼、不像是景政的脸——
“哥哥……？”
——。
——。
——。
我只能听见景政轻微的呼吸，与我的交织在一起。
“来不及了。”
我听见他说，“……来不及了。”
——。
“……哥、哥？”
——。
“有奈。”
景政一次次的叫着我的名字。“有奈……有奈。”
“哥哥……都是假的对吧、一定会好起来的……我——”
景政把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慢慢的重复了一遍。
“来不及了。”
手里被塞入了什么东西，很硬、而且冰冷的。
他在我的耳朵边上浅浅的呼吸，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最后说：
“在还没完成之前……杀了我。”
“——。”
我顿了一下，接着突然反应过来手里的东西是什么、硬质的冰冷的刀柄，景政交给我的处决他的利器。
“……我做不到。”
我说，“哥哥、我做不到的。”
景政好像叹了口气。然后很温柔的拍拍我的头，一点点抹去我眼角的泪水。
——就像是我想的那样、就像是他一直做的那样。
“……如果我……不能……不能把魔力交给‘他’。”
“求你了。”景政说，“……杀了我。”
他握住我的手把匕首提起来，然后让尖亮的那一头对准了自己。
“哥哥……”我使劲想要摆脱他的手，“不要这样……不行——”
“你听我说、哥哥，那个是‘此世全部之恶’——只要封印了他就好了……你还没有圣杯化、一切都来得及的……”
【来不及了哦。】
——。
——？
‘什么、来不及？’
【呐~当然是你的哥哥了。】
——。
“……”
景政紧紧的握住我的那只手，硬质的刀柄硌的我手疼。
“……来不及了，有奈。”
他只是重复着。
“……杀了我。”
＊
/interlude
黑泥无穷无尽，被火焰烧死就会有新的一批涌起来。圣杯里的这些东西是流不尽的、这些黑泥是魔力的具现化。
意识到这一点后，avenger觉得头痛，却不能停止火焰的灼烧。
“……交给我吧。”
芭米亚说，“……有‘器’的话——”
“别着急。”
朝仓利见看了她一眼，“虽然我对阿特拉斯也不了解……但是，这东西不是可以随便用的吧？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
芭米亚一瞬间被他戳中了心事，愣了一下后低下了头。
“……这是我应该做的。”
男人顿了一下。
“没有什么是应该的。”他看向源有奈，“或许是我错了。”
被黑泥包裹的少女突然失去了支撑，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她身上的黑泥也缓缓褪去。圣杯里流动着的黑泥也止住了——
圣杯在他的眼中，一点一点化为齑粉。接着，魔力的波动也消失了。
‘没有什么是应该的。’
朝仓利见站在原地，看着身后的少女和她的sarvent跑过去扶她。然而少女昏迷不醒，紧紧阖着双眼。
他并没有动弹。同时心里感到疑惑。
‘结束了……吗？’
/interlude out
*
随着景政的话音落下、我感觉怀里的人的体温都下降了几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流动的黑泥一点点的侵蚀着他的身体、面部——
“……有奈。”
景政似乎已经提不起说话的力气。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但是这次景政已经没有力气去帮我拭去、就在我微微松开手的那一瞬间——
——他控制住我的手，把那把匕首稳稳的捅入了他自己的肚子里。
——。
——。
——。
“哥哥……？”
我意识到了什么，手像是触电一样往回缩，接着又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些进退两难。眼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面。
“……别哭了。”
哥哥轻轻地抬起手，手指微微的颤抖着，试着去抚摸我的眼睑、但是他没什么力气，很快又只能放下来。
但是他的另一只手却意外的有着力气，夹着我的手一直往他的身体里送——
我听见血肉搅合的声音。
“……不行、哥哥——”
在这样一片黑暗里——
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在慢慢变浅，温度在渐渐流失、生命的特征一点点的消退。
——不是我所为。而是他自己的选择。
“……アリーナ”
——有奈。
哥哥摸了摸我的头、就像是他小时候一直那么做的一样。
“……我都知道。”
“有奈已经很棒了、所以——”
——。
我突然能看见景政的脸了。
被完全腐蚀的面部，此刻看上去就像是面目全非的怪物，他好像想要触碰我，却只能拿自己尚且完好的手去抚摸我的脸和发顶。
我的喉咙里发出哭泣的声音。
——都怪我。
——都怪我。
——都怪我。
我做的简直糟透了、糟糕透顶——
所以。不要再说‘很棒’之类的话了——
“……arina。”
——有奈。
景政看着我，想要靠近我，最终却犹豫了。
他松开了与我交握的手。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可是——
遥不可及。
无法触碰。
我们之间相隔不过几厘米，却仿佛夹着万象星辰的浩瀚银河。
——那是人间与黄泉的距离。
“……好好活下去。”
景政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有奈。”
“——你已经很棒了。”
哥哥被黑泥完全吞没。
他自始至终都没发现我可以看得见他、看得见他一直想要隐藏的真相。
——因为被黑泥腐蚀，已经变成了怪物。
不、在我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都怪我。
——都怪我。
——都怪我。
我失去支撑，双膝着地，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
【咦？结束了吗？】
【——。】
【魔力呢？魔力——？】
——。
【是你？你把魔力放在哪了！】
——。
【哈……是不是他……】
我跪坐在地上，本来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无法思考、但是——
“你……”
【嗯？】
“——你把哥哥怎么样了？”
*
/interlude
avenger的身影慢慢的消散了。
圣杯被封印的同时，作为sarvent的他直接失去了魔力供给，即使能存留也是短暂的几分钟。
他感觉到构成自己的五大元素在不断地解体，而自己也像是此前看到的所有sarvent一样渐渐化为齑粉。
——意识也在渐渐地消散。
‘不行的、怎么那么快——’
他下意识的去看还在昏迷中的、自己的master。
还有很多话没说。
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还有——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将自己手臂上缠绕着的红色带子取下来。
‘身上并没有随身携带的东西、但是——’
他快步走到昏迷的少女身边，跪下来将带子缠在她的手腕上。
这是他很多很多年以前、在还没来得及俘获今川义元，在桶狭间来一场奇袭、夺得宗三左文字的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是织田吉法师，尾张赫赫有名的大傻瓜。他记得这是那时候自己和松平竹千代、就是小时候的家康一起去寺庙的时候所求得的。
即使后来人与人都渐行渐远，而他也自诩‘第六天魔王’烧去了一切与佛有关的事物、但是这条象征着平安、还有着其他寓意的红条始终没有被他丢掉、而是随身携带。
陪他走过春风得意，血海尸山，最终共同在本能寺化为焦土。
‘——只是想留下什么。’
红色的带子缠绕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上。
即使自己很快就会消失。即使这个带子可能也会化为齑粉、但至少——
avenger下意识的去摸少女的耳垂。
“……arina。”
最后一声呢喃化为风，与他一起消失在空气中，然而绑在少女手腕上的红色布条仍然鲜亮着、一如当年。
现在想来、真是——
「人间五十年，如梦亦如幻。」
/interlude out
＊
【你杀了他。】
【即使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但是你杀了他。】
‘我杀了他。’
——“我杀了他。”
我杀了哥哥、但是、但是。
——。
【许个愿吧。】
【圣杯战争的胜利者。】
——。
“……”
我张了张口，只感觉到涌起来一片酸涩。
【许个愿吧。】
【许个愿吧。】
【许个愿吧。】
一直在我脑海里说着这样的话。
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的声音。
——许个愿吧。
许个愿吧、许个愿吧——
【圣杯战争的胜利者。】
‘……我胜利了吗？’
我突然想着、但是，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样的动了起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那……我想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当然没问题。】
涌动着喜悦的，阴森森的声音。
【你们会永远在一起。】
黑泥流到我的脚下，如同生长的藤蔓缠绕住我的躯体，似乎要把我尽数吞没。就像是刚刚的景政一样、好像我们会在这样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相会。
——我的视野里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那么……就这样吧。’
我咬破嘴唇，尝到鲜甜的血腥味道，找回自己的意识以后下定了决心。
——关于‘阻止这一切’的决意。
我在黑暗中艰难的行走。
——我走向黑暗。
——我走入黑暗。
——。
然后、见到了哥哥。
“有奈。”
他站在时间的最尽头冲我微微的笑，穿着高中的校服，手上提着书包。
“哥哥。”
我没有犹豫、轻轻的说，“你快走，不要留在这里。”
“不行的。”
景政突然变了神色，收起了笑容，一步步的往后退，下一秒就要落入无边无际的深渊里。
“我要走了，”他说，“你回去吧、不要再过来了。”
他说，“不要过来了，听话、有奈。”
——。
我很听话的。我一直都很听话。除了那一件事情以外、我一直都是哥哥认为的乖孩子。
但是，这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我继续往前走着，到后面甚至用上了跑的，一边跑一边试着伸手去抓住前方的白色虚影——我知道那是虚假的、但是，我还是想要抓住他。
——。
“别过来……求求你了。”
景政哀求一样的看着我。但是他好像意识到我不再听他的话，于是又改变了一种方式，堪称独断专行的直接转过了身不再看我。
他的整个背影都没入了黑色。但是又像在发着白色的光、一点一点的变得透明起来。
“我也想要和有奈永远在一起、但是，如果必须要选择的话——”
景政说，“我想让有奈好好的活下去。”
——。
——。
‘不行，’我在心里说，‘我不要这样的结局。’
——我一定要拉住他。即使是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
——。
我终于追上了他。
我终于追上了那片白色的幻影。
——我伸手去碰他。然而、
在我触碰景政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突然的被我穿透了，如注的鲜血从我的手中流下来，沿着掌心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让我回想起无数个类似的场景，于是我愣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人的轰然倒塌。
一滴液体溅在我脸上。
——是流不尽的鲜血、直到最后变成了黑泥。
“……没有什么原因，如果非要的话、是因为我是有奈的哥哥吧。”
景政最后说，“要好好的啊，有奈。”
——。
——血色消失了。
——黑色的流体消失了。
——一切都消失了、周身的黑暗一瞬间全部褪去，我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
“——要好好的啊，有奈。”
——。
——一切都消失了。
我所能抓住的东西，只有一片镜花水月。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