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温煦民国富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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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然的步伐似乎顿了一下，黑暗中只有几束光来回晃动，明明灭灭，看不清他的神情。
苏然平缓地反问：“你觉得，我答应和你结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安雯雯玩味地想，不过刚刚被白月光拒绝，看到我为你要死要活觉得深受感动罢了，话到嘴边却是：“我不知道，要不你告诉我？”
苏然对上安雯雯笑意盈盈的双眸，最后轻叹一声，平缓地说：“你在这被困了这么多天，别问了，好好休息。”
没他这样说，安雯雯还没发觉自己在强撑。
朦朦胧胧的睡意瞬间涌了上来，安雯雯蜷缩在担架上，沉沉睡了过去。
看起来温柔随和，却极其有原则……吗？
沉浸在迷蒙的睡意中，安雯雯梦见了自己在混娱乐圈的时候泡小鲜肉的往事。
进娱乐圈的小男孩也就二十岁出头，在唱跳和营业上花费了大量时间，那些希望别人看得起自己的小心事，安雯雯一眼就看透了，拿捏得死死的。
但这个世界的苏然不同。
政、商两道的精英，惯于在各色各样的人群中游离……
就算上钩，也不应该这么轻易。
安雯雯直觉认为出了问题。
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一直低血糖的大脑昏昏沉沉，安雯雯索性不去想，彻彻底底昏睡了过去。
等安雯雯醒来，扑入眼帘的是医院雪白的被褥，扭头一看，窗边立着一只花瓶，里边插着一束盛开的栀子花，清澈的阳光从窗棂透进，恰好映得苏然斜靠在窗边斜靠的身姿挺拔。
“醒了？”苏然对上安雯雯的目光，微微一笑，“医生说你有轻微贫血，其他没什么问题，休息两天，我在城南给你置备了一个小公馆，你去那养一段时间吧。”
苏然一如既往的不爱说废话，安雯雯刚醒就收到这么大的信息量，眼神迷蒙了一下。
苏然注意到这个细节，温温柔柔地笑了。
安雯雯回过神，扬了扬眉梢，似笑非笑地呛了苏然一句：“小公馆？你不会要把我娶作小的吧？”
苏然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娶妻要从亲家娶到夫家才算正事。我先帮你置备好了，如果你实在想念玉春堂的朋友，到时候宴请他们就行。自然，如果你执意要把玉春堂设成你的亲家，我不反对。”
安雯雯认真思考了下这样做的可能性。
苏然继续耐心地说：“无论如何，身体为重，你刚刚受了这么一场惊吓，我希望你能去小公馆住一段时间，当做修养。”
如果换着上个世界，换成那时的青凌老祖安雯雯，或者已经一句话呛了过去。
但是现在，安雯雯内心居然升起一丝狐疑的感觉。
根据她的判断，至少还应该拉扯两个来回才会让苏然对自己情根深种，而如今还没怎么着呢，他怎么就……
安雯雯按捺下这一丝的怪异，抬头对上苏然温润的双眸，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苏然听到她这么直白的话微微怔神，半晌，温温笑着说：“或许因为，我对雯雯姑娘，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
这话安雯雯上次听还是在裴静萱口中，一个作者钦定的“不懂爱”的人设。
安雯雯轻声说：“我不理解。”
苏然温声说：“你没有必要理解。”
安雯雯冷静地用逻辑推理片刻，怎么推也推不出这感情线的发展路线，干脆放弃了。
反正对她而言是好事。
确认完这一点后，安雯雯轻轻一笑，歪着头说：“我本来就是一个细节，什么繁文缛节，不适合我的。玉春堂当成我亲家又怎么样？我觉得挺好。”
苏然无奈地说：“那你舍得把聘礼给他们？”
安雯雯严肃起来，心里飞快地过了下流程，脸上攒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神情，说：“臭金烂银而已，我见多了，并不稀罕。”
苏然微微点头：“也好。”
也好个头！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银子啊……
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不能长留，不得已放弃这些东西，安雯雯心中都快滴血了，表面仍然装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柔柔地笑着说：“我现在就要出院，回玉春堂。”
苏然看了安雯雯一眼，温和地问：“不多留几天？”
安雯雯笃定地说：“不多留几天。”
苏然说：“那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不愧是苏家的掌门人，效率果然高。
一会的功夫，护工已经帮安雯雯拾掇好必要的物品，管家在安雯雯身后站着，随时准备吩咐。
安雯雯从身后的花瓶里折下那一束栀子抱在怀里，施施然走出门。
走到门边的时候，安雯雯忽然听到身后的苏然问：“你为什么会去教堂？”
安雯雯指尖抚摸着栀子花上晶莹剔透的露珠，漫不经心地说：“当了几件首饰，给教堂里的孤儿吃一点好的。”
安雯雯回头，正好撞上苏然微微讶异的双眸，轻笑一声：“怎么，很吃惊？”
苏然宽容地笑了笑，“有点。”
安雯雯半侧着头，任由晨光在她和栀子上留下好看的阴影，声音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反问：“谁说戏子不能爱国？”
趁着苏然一瞬间地愣神，安雯雯轻巧地迈出门槛，走出门去。
一直到坐上汽车，安雯雯还在一遍一遍过着之前她和苏然短暂的交锋。
……或许苏然把这种事看做调情，但为了今早完成系统任务，安雯雯做的每一件事都精挑细量，非常谨慎地过着每一个细节。
安雯雯本来以为苏然第一句就会问她为什么去教堂的事。
苏然其人，是知名的爱国企业家。
心有鸿鹄志，躬身穷困处，整个海城大大小小的收容所都有他的身影。
安雯雯之前当了首饰来教堂想的也就是投其所好。
如果他先前就知道自己去教堂是做好事……
不可能，那么苏然就不会多问一句了。
安雯雯越想越头疼，最终确认这事已经超过她能力范围外。
应该不是这件事，是整个世界。
从安雯雯故意制造偶遇开始，整条感情线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像前狂奔，奔跑到安雯雯之前从未预想到的地方。
安雯雯思索片刻，敲了敲系统：“出来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系统幽幽地冒了出来，“苏然一下子就对你情根深种，不是好事？”
安雯雯说：“但这和我预想的不符合。”
“上个世界能符合才是奇了怪了。”系统没好气地说，“绝大部分宿主完成任务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正常现象。”
说完这句话，系统就缩了回去。
安雯雯也没指望这系统能带给她多少有价值的答案，但解决方案……
确实和她想的大差不差。
车在玉春堂前停下，司机快步上前，帮安雯雯打开车门。
安雯雯慢悠悠地迈了出去，抬眼一看，微微讶异。
好多人。
认识的、不认识的，比他位置高的……哦这玉春堂是裴家的长夜，裴同甫那个废物居然也在。
裴同甫带着一众人，和司机、管家打了下招呼，安雯雯瞅着他的脸色极其不好看，几乎能说得上是面色铁青。
还没等他说完，众人窸窣的恭维声和议论声中忽然穿出一个尖利刻薄的嗓音：“喂，苏公馆的，你们知不知道，我们这玉春堂的台柱子，睡过多少个男人了？你们的掌门人敢娶这种人，居然也没人劝一劝？”
这话确实刻薄到家了，连安雯雯也屈尊抬了抬眼，找了下人群中的那个现眼包。
果不其然，看见了一脸嫉妒的翠华。
翠华原本就心里暗戳戳幻想成为哪个权贵的姨太太摆脱贱籍，但没想到，她最看不上的雯雯却先她一步做到了。
不仅做到，还做得如此干净漂亮……不是姨太太，而是正牌夫人，甚至还是全海城第一权贵家的！
同样练功，同样出身卑贱，凭什么她就能这么好运！
深刻的嫉妒一点一点啃噬着翠华，在她听闻安雯雯被苏然救出来、送到医院还置备了小公馆的时候达到了极致。
她好不了，也不希望别人比她好！
这话一出，管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面色一点也不变。倒是裴同甫多云的表情瞬间转成了倾盆大雨，阴沉着脸喝道：“你给我闭嘴！这种场合有你说话的份？”
“哎不要闭嘴。”安雯雯笑眯眯地说，“我还想听呢。翠华姐姐，我睡了多少人，你详细说一说？”
翠华本来就厌恶极了安雯雯这幅傲慢又理直气壮的嘴脸，一时间脑子一热，也没多想，大声说：“其中最出名的，不就是裴家的那个少爷，裴同甫公子嘛！”
非常好。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翠华这时才意识到，哆哆嗦嗦地看向旁边脸色黑如锅底的裴同甫。
“竟然有这事？”管家之前没对这种事很在意，玉春堂内的明争暗斗多的去，但牵扯到上层权贵……管家还是觉得应该和苏然提一嘴，“我会和苏大少说明。”
裴同甫黑着脸走到翠华跟前，扬起手，掀起一阵掌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毫不留情地往翠华那张俏生生的脸上刮过去！
巴掌到底还是没能打结实，被一只纤细的手生生截住，安雯雯握着裴同甫的手腕，微笑着说：“裴少爷，你倒是让她说完。这样堵着人家的嘴，别人还真以为我和你有什么呢。”
这话无异于煽风点火，众目睽睽下两边人都看着，裴同甫恨不得将这两人硬拖出去斩了，却碍着颜面硬生生忍了下来，试图从安雯雯的桎梏中抽出手，又发现抽不动。
“放开！”裴同甫使劲挣了挣。
安雯雯这具身子虽然和她之前那青凌老祖的身子不能比，但也是练过的，为了舞台不知道磨了多少久的力度，又怎么是裴同甫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能比得上的？
手腕自然纹丝不动。
安雯雯微笑着说：“少爷啊，你答应不为难翠华姐姐，我就放了你。”
裴同甫死死盯着安雯雯，半天，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为难。”
安雯雯松开了手。
闹剧到这里，管家也觉得看够了，温声说：“裴公子不要太担心，我们家的苏大少也不是偏听偏信的人，一定会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谁允许你们查了！”裴同甫没头没脑地骂着说。
管家一点也没觉得拂了颜面，继续毕恭毕敬地说：“裴少爷说不查，那我们就不查。说到底，裴少爷也是我们家少爷的亲家，这点面子也是该给的。”
这话一出，裴同甫现在彻底不敢说话了。
说多错多，在这种圆滑的人面前，一点点的漏洞都会被他放大来丢人现眼。
等苏公馆的人走干净了，裴同甫第一件事就是喊退众人，单独把安雯雯叫来一间单独的雅室，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是怎么回事？”
“我的事情多着呢。”安雯雯欣赏着裴同甫难看至极的神情，悠悠哉哉地说，“不知道裴家最尊贵的小少爷，问的是哪一件事呢？”
和上次完全是自己卑微见缝插针的博弈不同，这次安雯雯是苏然的准夫人，算是和裴同甫同级，至少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因为自己一句话说错就弄死自己了。
安雯雯上回都不怂，更何况现在，她很快乐地欣赏着裴同甫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
裴同甫忍了又忍，却怎么也不敢像之前对待翠华那样扇安雯雯耳光，只能耐住性子说：“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倾慕我吗？怎么现在又变成苏家的夫人了？”
“口口声声说倾慕你？”安雯雯抬头，迷惑地望着裴同甫，“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裴同甫顿时噎住了。
雯雯确实没有说过。
小说中的雯雯怯懦安静，把自己一份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小心思藏得深又深，怎么可能说出这么露骨的话？
只是会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倾注在行动中罢了。
“那你……那你……”裴同甫“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深深吸了几口气，强忍着怒火说，“雯雯，不是我说你，十几年前我在风雨夜把你从路口捡了回来，也算是救了你一命吧？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帮扶那么多，没有我就没有今天的你。我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就背叛我？”
安雯雯听到这一番话，简直气笑了，说：“首先，我命很硬，在外头淋着一晚上的雨死不掉。至于帮扶……我帮你帮的不够多？几天前我还救了你姐姐一命呢。至于背叛……”
安雯雯一摊手，说：“还请我们金枝玉叶的裴少爷仔细说说。雯雯愚钝，不明白呢。”
裴同甫咬牙切齿地说：“怎么？你不知道现在苏家和我们家势同水火，嫁给我们的仇家，难道不叫背叛？”
“仇家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安雯雯觉得好笑，“你不愿意娶我，我就找个人嫁了，这就叫背叛吗？你不要我，还不允许我给自己找个好去处？”
裴同甫恶狠狠地瞪着她：“苏然喜欢的人明明就是姐姐，你居然敢抢姐姐的男人！你这就是背叛！”
安雯雯漫不经心地说：“你姐姐就是这么教你的？自由恋爱，把男人看做自己的所有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谁先拿到就是谁的？”
裴同甫听着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看着安雯雯：“你什么意思？”
安雯雯说：“都是独立的人。以苏然的性子……要真是抢，我能抢得到？别傻了。”
裴同甫被气到一句话说不出，呼哧呼哧喘着气，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安雯雯轻笑一声，懒懒地说：“我的小少爷啊，别乱想了，你姐姐都不在意的东西，你帮着瞎着急什么？你再这样帮倒忙，我不在意替你姐姐教训你。”
裴同甫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代替我姐姐来教训我？！”
安雯雯笑眯眯地说：“前几日我救你姐姐的时候，她说很欣赏我，要和我结义金兰。不才，小女子稍稍比你大上一点，你不久估计就要叫我一声干姐姐了。”
裴同甫气不过，刚刚想骂，就看安雯雯眨了眨眼，整顿衣裳，俏生生地鞠躬，正色说：“裴少爷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你姐姐对我的欣赏我也极其感动……不瞒裴少爷，我此次嫁给苏然，正是为了裴少爷和裴小姐呢。”
裴同甫刚刚被气到快爆炸，听安雯雯这么说，整个人瞬间冷静下来，问：“怎么说？”
安雯雯喟叹一声，柔柔地说：“男人的爱，毕竟都像从屋檐上呼啸而过的晚风一样，来得快，去得更快，是绝对靠不住的东西。”
裴同甫冷笑：“你也知道？我还以为你成为了苏夫人，整个人都飘上天了。”
安雯雯内心也冷笑，腹诽再怎么着苏然也比你这个废物靠谱，表面却仍然掐着谄媚又柔弱的笑容，继续说：“到底裴少爷和雯雯青梅竹马，是靠得住的；我和裴小姐又是过了命的交情。你们……都比苏少爷对我的感情可靠啊。”
裴同甫顺着安雯雯的话仔细想了想，觉得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又冷笑三声，傲气地说：“那你说说，你嫁给苏然，是怎么为了我们好？”
安雯雯垂眸，柔柔地笑了，说：“裴少爷觉得，苏公馆对于你们的生意，是什么样的存在？”
“那还用说。”裴同甫咬牙，“苏公馆在海城地位超然，生意覆盖的面非常广，他们的实力要不衰弱，我和我姐姐再怎么样的发展也都有限！”
安雯雯点点头，又问：“那苏少爷对于裴小姐来，又是什么样的人？”
裴同甫毫不迟疑地说：“情人。”
安雯雯：……
就知道这个笨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安雯雯耐着性子，微笑着把国粹吞了回去，温和地引导这个笨蛋：“裴小姐醉心于事业，而事业这种东西，向来风云变幻。”
裴同甫立刻附和：“确实这样，今天姐姐和苏然关系很好，说不定哪天就变成敌人了。”
“裴少爷说的是。”安雯雯心里把他骂了一万遍，然后温温柔柔地说，“所以无论怎么说，苏家对于你们来说，都是弊大于利……你的姐姐，应该不是想在苏家的阴影下，讨一口吃的吧？”
“姐姐志存高远，当然不是这种人！”裴同甫愤愤不平地说。
“对！”安雯雯鼓励说，“所以我们两个人联手，一起干掉苏然！”
“好！”裴同甫下意识附和。
那几个字在裴同甫耳朵根下盘旋了两圈，晃晃悠悠地滚进了脑子，裴同甫旋即脸色顿时变了，厉声呵斥，“你在说什么？！”
他想都不敢想这种可能性！
安雯雯被凶了，一脸无辜地看着裴同甫，说：“这不很好嘛！苏然一死，对你好，你好我也好！”
裴同甫从牙齿缝隙里蹦出几个字：“那可是一条人命！”
“人命？人命在你眼里很贵吗？”安雯雯轻声问，“你之前当着众人的面想扇翠华一耳光，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的一耳光，她可能会从此上不了戏台，然后被帮主折磨至死？”
安雯雯偏了偏头，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十足十的讽刺：“我知道……对于你们这种‘贵人’来说，举手投足间死在看不见的人多的去，是不是？”
裴同甫几乎是一脸震惊：“这也能比？”
安雯雯笑了笑，淡淡说：“生命就是生命，不分高低贵贱。在我看来，翠华一条命，苏然一条命，都是一样的。”
看着裴同甫瞳孔地震的样子，安雯雯知道自己不能再逼迫下去了，小孩子的教育总要循序渐进的。
安雯雯退了半步，安抚般地说：“苏然也没那么容易干掉，当然，把他折腾一通，比如断手断脚的，对你们而言也是好事，不是吗？”
裴同甫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颤巍巍地说：“你胆子可真大……我我我，回去和姐姐商量一下。”
安雯雯说：“不行。你姐姐心软，这些事，交给你这种大男人就行。”
这“大男人”三个字，狠狠满足了裴同甫的自尊心，他狠了狠心，毫不犹豫点了下头，说出斩钉截铁的一个字：“行。”
看着裴同甫昂首挺胸走了出去，丝毫没有在乎安雯雯为什么性格变化那么快，安雯雯心中轻叹，裴静萱那么清醒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就摊上一个这么笨蛋的弟弟。
想必裴静萱对裴同甫……也是又气又不得不照顾，无奈的很吧。
“结义金兰？”裴静萱轻笑一声，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数落，“傻弟弟，这你也信？”
“我就没信！”裴同甫愤愤不平，却又有些雀跃，眉间露出几分笑意，“我就知道姐姐看不上那个戏子！”
“闭嘴。”裴静萱想也不想，随手狠狠扇了裴同甫一耳光！
这耳光又急又狠，裴同甫毫无防备，直接被打到了地上。
裴静萱蹲下身，冷冷地看着这个笨蛋弟弟，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和她结义金兰，不是因为我看不上她，而是因为她看不上我。”
时间一天天过去，苏家的聘礼像流水一样送进玉春堂，肥肥胖胖的大雁整天在大堂里嘎嘎直叫，和戏子的唱曲子声相应成趣，却没一个人敢说把这大雁拎走，玉春堂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
所有人都知道，这代表着苏家对这还没过门的儿媳的重视……至于新起的裴家和老派苏家到底会不会借着这个契机合作，也是极其脍炙人口的话题。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玉春堂，从此发达了。
左右逢源的人源源不断来到玉春堂恭迎着帮主，他天天笑成了一朵太阳花，每天都光芒四溢。
这天也是，大雁嘎嘎叫，舞台上唱戏咿咿呀呀响，帮主陪着包厢里的贵客笑呵呵地说着漂亮话，忽然间舞台噼啪声响起。
这响声惊天动地，震得四周鸦雀无声，安雯雯面无表情地抬头，声音不高不低，问：“翠华姐姐呢？”
没有人回答她，好半天，帮主慌慌张张地给贵客赔笑，凑到红木栅栏边上，想骂又不敢骂地咬牙说：“你在搞什么？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要闹了，行不行？”
安雯雯没有理会帮主的废话，重复问：“翠华姐姐呢？”
惊吓过后，四周的议论声纷至沓来。
“翠华……就是那个特别有名的花旦？”
“这几天确实没看她登场了，还以为她是病了……”
“人到底在哪，帮主你说话啊！”
眼看着这议论就快要压不住了，帮主连忙说：“在柴房！关在柴房里呢！”
安雯雯冷笑一声，甩了鞭子就走，头也不回一下。
连续下了几天的雨，整个柴房都湿漉漉的，烧的柴火要烧好久才能烘干，这种地方，更何况住人。
温热的水润湿了干裂的嘴唇，翠华的长睫颤了颤，睁开眼，沙哑地说：“你不恨我？”
安雯雯放下手中的水壶，端起一碗白粥，勺子轻轻搅动，垂眼说：“有什么好恨的。”
翠华就着安雯雯的手舔了两口白粥，听她轻声说：“我和你都是坏人，蔫坏蔫坏的，只是我是聪明的坏人，你是笨蛋的坏人，仅此而已。”
翠华抬起头看她：“那你为什么救我？”
安雯雯淡淡地说：“你不过是骂了我两句，罪不至死。你死，不符合我一贯的风格。”
翠华惨笑一声：“那你的风格还挺有趣。”
翠华闭了闭眼，睫毛间都是湿漉漉的水珠，翠华轻声说：“我很讨厌下雨天，也很讨厌你。我在柴房里被关着，雨水淋得我满身都是……而你的聘礼呢？运来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加一个雨披？”
“你唱戏唱的很好听。”安雯雯平缓地说，“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得万人追捧，有自由，可以凭借一技之长走遍天涯海角，不受制于人。”
翠华听着，心中不向往是不可能的，一阵恍惚过去，翠华喃喃着说：“可能吗？”
“总有一天。”安雯雯说。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许久，安雯雯说：“我明天会叫人把你接走，你回家乡去吧，离开这里。置办两处房产，如果觉得收租金太无聊就学学织布。”
翠华一声不吭。
安雯雯知道这样说没什么用，轻轻叹一口气，留下白粥后离开了。
第二天，安雯雯听到了翠华上吊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温煦民国富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