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君长安》水日沓

11、第 11 章

　　“小姐！”常嬷嬷迎上陆纤，“嬷嬷怎的站在门口。”陆纤回头示意秋月命人将马车驾回去，抬脚往里走。

　　“北远侯府的沅公子来了，说是小姐的东西落在北远侯府了，他特意送来。”

　　陆纤的脚步顿了顿，皱起的眉梢有些许疑惑，“落东西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怕不是随便选了一个由头上门的。嬷嬷让他进来了？”

　　常嬷嬷抿了抿嘴，“是的小姐，还如往常一样带到了前厅。”

　　陆纤点了点头，“我且去看看吧，铭儿呢？在府里可乖？”

　　“小公子由十五带着去后院那片林子里玩了，应是快回来了。”常嬷嬷回复到。

　　“小姐。”迎面拿着木托盘的郭嬷嬷，屈膝对陆纤行了礼，正好听见了常嬷嬷最后一句话，“刚给那沅公子送了些茶点。小公子摘了好些果子回来，浑身是汗的，由十五带着回房换衣服了。”

　　“可有嘱咐了别来前厅。”

　　郭嬷嬷点了点头，“方才说了，嘱咐过十五了。”

　　“那行，郭嬷嬷你先下去吧，铭儿的药你先去盯着，晚些让他喝了。”

　　吩咐完郭嬷嬷，陆纤带着常嬷嬷继续往前走。前脚跨进前院，后脚便停在了半空，抬头盯着院对面的屋顶，神色一凝，“可是回来了，还上房揭瓦了。”常嬷嬷顺着陆纤的视线看去，腿脚吓的一哆嗦，只见小小的娃娃趴在倾斜的瓦片上，身后只有一个蹲着的十五做支撑护着，看到心惊胆战的。

　　常嬷嬷的脸色都白了，额头硬生生冒出了几点冷汗，两步就想上前将人赶紧喊下来。“嬷嬷在这边等着吧，我让铭儿等等来找你，你带他回去。”

　　“是！”常嬷嬷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旁。

　　陆纤也不急，有十五在陆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只不过这个开场到是让陆纤心里一跳。陆铭是顽皮了些，但也是难得瞧见他跑房顶上偷看客人的。十五的错？不，陆纤就没想到十五，绝对是陆铭这个皮猴子怼着十五干的。十五刚过十岁的时候就来陆纤身边了。虽说十岁吧，但也只比陆纤大了五岁，再加上这些年天天同陆铭呆在一起，越发地沾染上了小孩子的脾性。古今陆纤责骂起来，十五只有和陆铭排排站的份。

　　“十五...下来。”陆纤站在院子里，看着上方的一大一小，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的太入迷了，竟然没听到陆纤的第一声，“上面的两个下来。”陆纤稍稍放大了一点声音。

　　坐在前厅里的沅君柘和曲安齐刷刷地看过来，陆纤为表歉意，低垂着脸，微微抵了抵身子。
　　陆纤再次抬起头，两人还在凑着耳朵低语什么，“是要我上来亲自请吗？”

　　十五刷的一下站起身，右手将陆铭提起，舒展轻功飞下来，落在陆纤面前。“小姐，我错了！”陆铭从十五的手里挣脱出来，也抵着头站在十五边上，“姑姑，我错了，铭儿下次不敢了！”

　　“知道错了就好。”陆铭以为陆纤放过他了，瞬间扬起了大大的笑脸，“姑...”

　　“先别喊我。”陆纤打住了陆铭的话，后退了两步同两人拉开距离，“我想起来府里头的屋顶也好几年没有修整了，既然你们两人很是喜欢呆在屋顶上，那这个事情就交给你们。打扫的东西去问郭嬷嬷要，明日我会一个个屋顶检收的。”

　　“姑姑~~”陆铭仰起憋着嘴的脸蛋，小跑着抱住了陆纤的双腿，“铭儿错了，姑姑饶过铭儿吧。”

　　“十五带他下去。”陆纤不为所动，“每个人都要为自己上房揭瓦的事情付出代价，铭儿去准备准备吧，一炷香内应该可以将你自己院子里的屋顶都检修好了。”

　　这件事没有商量了，陆铭低着头有些不开心地被十五牵着往外走。

　　陆纤站在原地等着知道常嬷嬷带着两人往外走没了影，才回过头。陆纤舒了一口气，抬脚跨进了前厅，“沅公子让你久等了。”

　　“无碍，是在下贸然前来，打搅了郡主。”沅君柘站起身朝着陆纤微微俯身鞠礼。

　　陆纤坐在了沅君柘对面的位置上，“方才家中的孩子失礼，惊扰了沅公子，实属抱歉。不知沅公子此次有何要事？”

　　“我原也没什么要事的，只是郡主落了东西在我家中，既是路过，我便亲自送来了。”

　　陆纤轻笑，“沅公子怕是说笑了，我今日总不过带了一对镯子送于你二姐作生辰礼，更何况沅公子应是比我先出的北远侯府。怎么？我有东西落下了，不亲自交还于我，还需劳烦将沅公子叫回家中再同我送来。不知是什么东西，让沅公子如此麻烦。”

　　“确实是着实重要的东西。曲安！”沅君柘朝身侧挥了挥。曲安应声，捧着手里的两个盒子递到陆纤面前。

　　陆纤视线扫过两个盒子，再次看向沅君柘，“这不像是我的东西。”

　　“郡主打开看看便知是不是你的东西了。”沅君柘像是笃定了陆纤会收下一般，示意着陆纤打开。

　　陆纤也是有些疑惑的，拿起了离她最近的盒子，两个巴掌大，窝在手中有些分量，但分量不大。陆纤将盒子上的锁拉开，食指抵着推开，一把时草躺在其中。“沅公子这是何意？”

　　“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郡主需要它便带来了。”沅君柘开口，“我令人将那片山翻了一遍，算是找到了这些。”

　　“沅公子自己不需要吗？”陆纤看着沅君柘摇了摇头，“既是这样的话，那便谢过沅公子的好意，时草我收下了。”陆铭需要时草，上次的几株完全不够的。原本陆纤是想着过两日等风头过去了，再派人去那山里找找的，没想到沅君柘先她一步出手了。

　　陆纤放下手里的时草盒子，打开了另一个。这个盒子比前一个小，也更加精致些，上面雕刻的纹路精美，还缠了不少金丝，就单单这盒子放在外头也是值不少银两的。陆纤打开，一块通身雪白的玉佩静静地躺在里头，玉佩的上方和下方穿着红线，下方坠着福结。

　　陆纤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沅君柘，“怕是沅公子记错了，这玉佩不是我的东西。”

　　沅君柘眼神示意曲安出去，站起身对陆纤俯身行了礼。

　　陆纤看着曲安走到门口停下，背对着里面，全然不知沅君柘要做什么的陆纤手放上了桌案.“沅君柘，你这是要做什么？”

　　“郡主也是爽快人，君柘无意冒犯，只想同郡主请礼告知，让郡主明白君柘的心意。”沅君柘站直身子，看着陆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虽难堪君子之称，但郡主确实为淑女。”

　　“既是知道自己不是君子，何须来谈此事。”陆纤看着沅君柘的眼神暗了暗，爽快人，这个词今日不仅沅君柘用了，连他母亲也用了，这对母子不知从哪儿听到的长安郡主是个爽快人各个上来拿这儿说事。“沅公子，我倒想知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的，还是说我这个郡主在你眼里随随便便招招手就可以招来的。”

　　做母亲的，北远侯夫人在北远侯府了警告她莫要同她儿子靠近些，这做儿子的，跑上安王府亲自说亲。这是让陆纤开了眼了。

　　“郡主误会君柘之意了，君柘无意冒犯...”

　　“无意冒犯，却已冒犯，若沅公子想要说这件事的，还请回吧。安王府虽不及以往，落魄惨败，但还不至于你一个无阶无品身无功名之人来施舍一份亲事。”陆纤平静地盯着沅君柘，对方的眉头紧皱，像是还有什么话。

　　陆纤的手一抬，三七出现在她身后，“送沅公子出去！安王府迎不住这位贵客！”

　　“是！”三七捏紧了拳，挡在陆纤面前，“沅公子请吧，在下送你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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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摇晃的马上沅君柘双手紧紧地拽着缰绳，紧皱着眉头，无神地看着前方。

　　“公子！到了！”曲安驾着马艰难地跟在沅君柘身后。

　　沅君柘回过神来，拽进缰绳，将跑过的马牵回来，“将马带下去！”

　　“是...”曲安拉着两匹马的手，连着整个身子一颤，他被公子的一个眼神吓到了。曲安可以肯定现在的沅君柘一定很生气，像是要把人吃了一样。

　　沅君柘跨入府门，不做多想，直奔着主院去。

　　“二公子...”一路上走过的婢女小厮低头俯身向他行礼，他便当成看不到一样，迈着步子往前走。

　　走进主院，今日是元舒恒的生辰，晚上安排了家宴，先下元舒恒同沅君柘的大嫂正陪着北远侯夫人在里头说话，笑声传出。

　　“娘亲！”

　　“君柘回来啦！”北远侯夫人朝他招了招手。

　　“娘亲我有些话想同你单独说。”

　　“这...”北远侯夫人疑惑地看着沅君柘，“要紧事？”

　　“是，要紧的！”

　　“既然二弟又是，我便先回去了，我这些日子给肚里的孩子绣了几个小肚兜，二妹妹同我一起去瞧瞧。”沅君柘的大嫂开口。

　　“好的，我同嫂嫂一起去。”沅舒恒起身，拜别了北远侯夫人，搀扶着大嫂的手臂往外走。
　　北远侯夫人的神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对着身侧候着的人挥了挥手，全都遣下去。宽大的屋子了里只剩下沅君柘同北远侯夫人了。“君柘先坐下，什么事说来听听。”

　　沅君柘坐在了北远侯夫人的右侧空位上，绷着的脸，明显可见地显露出疲惫来，“娘亲可有同郡主说好？”

　　北远侯夫人立刻明白过来，是在说长安郡主陆纤呢，“你交于娘亲的事，我当然是放在心上好好办妥的。郡主也将那金簪收下了，这事应该成了。只是啊，我看郡主的样子像是误会我说的话了，感觉我是在赶她离你远一些。”

　　“这...娘亲你为何没有同我说明。”沅君柘一惊，然后是深深地挫败浮现在脸上，他原以为北远侯夫人这儿已经完事了，他才继续下一步的。

　　北远侯夫人笑出了声，“瞧你急的，当时你太过着急的跑出去，我是想着等你回来再说的，可是对郡主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沅君柘的心一沉，这也怪不得陆纤反应如此之大了。稍稍反应过来，沅君柘捏着扶柄的手松了松，他原是活过一遭的灵魂，不过才两三个月的时间，他竟重新染上了急躁。

　　“君柘？”

　　沅君柘站起身，俯身行礼，“娘亲无事了，我先下去了。”

　　“也成，今日你二姐姐生辰，晚间早点来主院。”

　　“是！”沅君柘转身离开了主院，急躁的心在大步走路间渐渐平静下来，通向未雨居的路上，沅君柘的脚步顿了顿，转身朝致鸿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