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性悖论》山海不见潼关路

17、秋风萧瑟何以度七

　　岑不离坐观虎斗，把陆纪了和警察都引到这里，狭路相逢，等着看他们两败俱伤。
　　白昙冷笑了一声，岑不离到底还是蠢，他根本就没算好时间差，陆纪了在警局的眼睛看见岑不离之后，就能知道可以动身来找工厂，根本就不会按照岑不离给他设置的套路一点点找线索。

　　而白昙诈供岑不离使得他暴露的也太快了，岑不离的母亲根本来不了那么早，他的计划完全被打乱。

　　蠢人一旦开始跟聪明人玩脑子，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白昙定了定神：“岑不离的家可能已经被另一伙人翻过了，我们尽量找线索，但是制毒工厂可能并不在此。”

　　其实这对于白昙来说也是另一种瓶颈，案情再次受阻，就算白昙已经识破岑不离的计划，也还是不能找到最后的制毒工厂。

　　在抓不到刘建国，找不到运输毒品去向的情况下，只能跟岑不离慢慢磨口供，岑不离虽然不聪明，但到底还是在□□上摸爬滚打过的，只要他不开口，现在证据又不足，根本判不了几年。
　　岑不离的母亲可能什么也不知道，只是顺着儿子的安排送了个苹果，而且她已经过了七十岁，也不能拘留审问，想要从她那突破几乎也是不可能的。

　　一行人从下午找到晚上，雨水的冲刷泯灭了踪迹，白昙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几个实习生叫苦连天，在污泥中找线索非常的消耗他们的精神和体力，就算是何川都也有些撑不住了。

　　白昙看了眼手机，许青案说要来接自己，估计也快到了。

　　“何副队，你们先回去。”白昙带着痕检手套，缓缓直起身，突然的站立让白昙眼冒金星，有些瘦削的身形不由得晃了晃。

　　还没等何川应声，米璐璐突然冲过来扶住有些没站稳的白昙：“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何川扶了下老腰，腰骨寸寸牵扯的疼让他有点吃不消：“没事，我还行。”

　　白昙推开米璐璐扶着自己的手，颇有点无奈：“你也回去。”

　　“我不！我不放心你在这里，我要留在这陪你！”米璐璐情绪激动，眼中竟然盈盈的含了几滴泪。

　　白昙觉得有点头疼，他一向拿米璐璐束手无策，想给这个小姑娘留些脸面，不愿意她总是追在自己后面跑。

　　可是米璐璐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不明白，照样天天追着白昙。

　　白昙摘下手套，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向后拢去，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看向楚楚可怜的米璐璐，心下一动，想到自己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跟米璐璐说清楚。

　　“你带着他们先回局里报告情况，我和米璐璐一会直接轮班回家休息。”白昙拍了拍何川的肩膀，淡淡的开口道：“你这腰估计也受不了了。”

　　“我也有话和米璐璐说。”

　　“走了走了何副队！”

　　“哎呦呦～”

　　“给他们留点空间。”

　　几个实习生好像听到了什么大新闻一样，脸上全都是八卦的喜色，拉着何川就往外走，何川被他们一股脑的推搡着往外走，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怒喝这几个实习生不懂规矩，可还是被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

　　“白哥，你要跟我……”米璐璐脸颊绯红，大眼睛直直的望着白昙，双手在胸前搅成了麻花，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应该都无法拒绝。

　　但白昙跟他们不一样。

　　“米璐璐，你喜欢我什么呢？”白昙静静的望着娇羞的米璐璐，可却没有任何的爱意，他沉静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怜悯。

　　“我……我……”米璐璐没有想到白昙会那么直接的开口问自己，有些不知所措，连耳朵都涨的通红：“你很温柔，特别照顾我，性格也很好……三观也很正……而且很聪明很优秀……而且你还很帅气……”

　　米璐璐磕磕绊绊的夸赞着白昙，害羞的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注意到白昙怜悯而无奈的眼神。

　　“你并不了解我，我也并不值得你喜欢，米璐璐。”白昙苦笑了一下：“你初入警局，遇到了我，就觉得我像很多故事里的男主角一样，照顾女主角，帮女主角解围，就无法控制的对我产生了爱情的幻想。”

　　“你家庭富裕，独生子女，父母必然从没让你缺衣少食，你唯一向往的，也就是爱情。”

　　“你觉得我的温柔帅气，符合了你梦中情人所有的期待。”

　　“可是璐璐，刨除在警局因为工作三言两语的交流，我们可以说是萍水相逢，交浅言深。”

　　“你喜欢的是我，还是你对我的期待？”

　　“我……我……”米璐璐嗫嚅了几句，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白昙的话让她有些茫然，直到现在，她开始回忆自己和白昙交往的点点滴滴，才发现似乎白昙所有美好的品行，都是自己赋予的，而不是在交往中真真切切感受到的。

　　自己的喜欢是臆想的？

　　但米璐璐并不想承认自己的喜欢是虚假的，她急切的看向白昙，想从白昙细微的神态变化中看到对自己的爱意。

　　但她什么也没发现，白昙的表情平静的好像一汪湖水，丝毫涟漪都不曾显现，沾了泥水的脸依旧与身周的脏乱格格不入，他仿佛落难的王子，矗立在片贫瘠的土壤。

　　女人在爱情里的智商堪比福尔摩斯，米璐璐看着白昙无波无澜的表情，心里有了个猜想。

　　“你是有喜欢的人吗？”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是有点准的，米璐璐不甘的看着白昙，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哭腔：“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算是吧，他昨天还带我去看日出。”白昙对着米璐璐浅浅的笑着，目光却落在了门后隐匿身影的许青案身上。

　　白昙的心脏砰砰乱跳，浑身的肌肉僵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过脑子，只是凭借着本能，以至于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什么能让理智的人变得不理智呢？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门后的许青案身上。

　　许青案常年卧底，听力过人，即使相隔有一段距离，自己的声音，他也是听的到的。

　　他会觉得恶心吗？

　　他是否和我一样感同身受?

　　他在想什么？

　　白昙从没有过告白的经历，他一直以来都是被告白的那一个，相貌和家世让他几乎在爱情这场游戏里无往不利，始终是高位的控制者。

　　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去迂回试探，不知道如何去争取求爱。

　　高傲的白天鹅不假思索的低下头颅，露出脆弱的脖颈，将致命弯刀送到面前人的手里。

　　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一分，时间被模糊了流逝的概念，白昙泄了力气。

　　许青案没有任何反应。

　　他依旧隐匿在门后，保持着白昙看见他的时候的姿势，上半身靠在墙上被门遮挡，修长笔直的腿从门后伸出，露出轮廓，好像在等着什么。

　　他好像没听到白昙和米璐璐的对话。

　　从始至终，不动如山。

　　米璐璐还在小声抽噎，哭的稀里哗啦，白昙怜悯的看着眼前单纯而热烈的小姑娘，轻轻的开口安慰她:“无论多么失意，不要失态。”

　　米璐璐泪眼婆娑的看着面前温柔绅士的白昙，顿时觉得自惭形秽。

　　“我朋友来接我了，米璐璐，你一会开警局的车回去，路上小心”白昙没有多看米璐璐一眼，向着许青案走去。

　　“白哥!”她带着哭腔，对着白昙大声喊到:“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白昙没有转身回应，可是许青案从门后走了出来，白昙看见许青案抬手摘下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漫不经心的问道:“桃花?”

　　“你一直带着耳机?”白昙看着许青案有些戏谑的神色，有些迟疑。

　　“从你说那位小姐不可控制的对你产生了爱情的感觉开始。”许青案调侃的语调颇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我知道需要给这位小姐留点脸面，怎么可能偷听。”

　　不知道是泄气还是失落，白昙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的感觉。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许青案转身，对着米璐璐喊道:“这位小姐，我的摩托车只能载两个人，你只能自己回去喽!”

　　米璐璐被突然出现的许青案吓了一跳:“你是谁？怎么偷听我们讲话!”：

　　“小姐，我并没有偷听，我一直带着耳机。”许青案无奈的耸了耸肩，在白昙面前打了个响指:“走了。”

　　“你!”或许是女人在爱情里恐怖的直觉，米璐璐对许青案没由来的抱有敌意，她被许青案无所谓的态度气的跳脚，可又无可奈何。

　　这种事向来就是，一环扣一环，没有长胜将军，也没有无往不利，再清高的人也会低头，再世俗的人也会洒脱。

　　“陆纪了来过岑不离的家了?”

　　“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许青案和白昙的话同时响起，两人的目光对上，都有点惊讶。

　　“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小警官”

　　白昙没应答，他抹了下脸上的泥，看着破败的土房子，眼神哀愁而无奈：“我怀疑这是岑不离给我和陆纪了挖的坑。”

　　“我不觉得你和陆纪了能被他耍了。”

　　“他没那么大本事。”

　　白昙没有回答，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气氛诡异有些尴尬，许青案没有继续问白昙案情进展，白昙也没有继续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