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野》南檀木

6、第5章 静谧

　　肖易多加了十五分钟的班，这种现象是很常见的，结账的人太多，或是接班的人还没来都要继续加班。
　　“抱歉啊，久等了。”肖易从保险柜里拿出一顶帽子戴上道，“光明正大占用公共资源。”
　　“没等久。你也是公众一员，而且还在超市里，不算占用公共资源。”程一望看着，竖起拇指道，“很帅。”
　　“谢谢。”肖易丝毫没扭捏的接下这句夸奖。
　　“回请你的。”程一望将另外那瓶饮料递给他道。
　　肖易有些好笑的接过那瓶饮料道：“啊，班长这么客气的吗？”
　　“嗯？”
　　“借你自行车，你第二天就将车还了回来，而且还带了早点。”肖易抛了一下手里的饮料继续道，“给你买了一瓶饮料你就又还回来一瓶，就好像不想欠人一般。”
　　“不是！”程一望忙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肖易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头发上揉了揉，手感不错，跟揉猫狗的手感差不多。
　　“不是就不是，走吧，带你去理发。”
　　程一望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的确不喜欢欠人东西，但我做的那些不是不想欠你的意思。”
　　肖易转头看他，程一望忽然有些紧张，咬了咬牙说：“我、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但我没有什么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对朋友。”
　　肖易心情有些复杂的看着他，仔细想想，程一望虽然跟班里的人处得很好，也认识不少其他班的人，但确实没见他跟哪个人走得比较近，下课后经常是一个人。
　　大家都很乐意跟他相处，毕竟他学习好性格也好，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父母是学校教师的原因，大家都跟他保持着一个的距离，大家都有一个圈子，程一望介于这些圈子的中间，他可以接触到所有的圈子，却无法真正融入进任何一个圈子。
　　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啊。
　　“啊，原来在班长眼里我还不是你的朋友啊，真是太让人伤心了啊。”
　　“我没有。”程一望下意识反驳，随即又反应过来，眼睛都亮了，“所以，你把我当朋友，我们是朋友对吗？”
　　“嗯，我们是朋友。”肖易应道。
　　“就跟你和申阳他们一样？”
　　“那倒不一样。”肖易说。
　　程一望的表情微变，肖易继续道：“他们可以乱揍，你不行，你可是我们的靠山呢，得罩着我们。”
　　肖易揽着他的肩膀道:“怎么样班长，买一送不定额礼品，是不是特别划得来？”
　　程一望笑着由他揽着，内心酸酸的又被一股暖意充斥着。
　　理完发后程一望看着精神了不少，就是看着没有以前软了。
　　程一望被他看得不自在，摸了摸头道:“怎么了？这个发型是不是不太适合我？”
　　“没有，很适合。”肖易说，“平日里没发现，我们班长还是个小帅哥呀，这要是完全长开了，肯定能迷倒好多女生。”
　　闻言，程一望非常认真的看着他说：“一中你最好看。”
　　肖易瞪着他：“好看是形容女生的。”
　　程一望微笑摇头：“你最好看。”
　　“....我最帅。”
　　“嗯，最好看也最帅。”
　　肖易无奈了，看着笑眼弯弯的程一望踹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叹气着认命。
　　“吃饭去吗？”
　　“好啊，我请你吃。”程一望马上道。
　　肖易再次深感班长真是太有趣了，忍不住逗趣道：“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程一望从兜里掏出他妈给他的一百块钱给他说：“一百块钱以内的。”
　　“还一百块钱以内的。”肖易将钱还给他说，“去我家吧，我做给你吃。”
　　程一望跟着肖易回家，他第一次来朋友家里，有点拘谨的站在客厅里，看着肖易提菜进了厨房便跟着进去，厨房本来就挤，两个人的话就更显拥挤了，程一望一动不敢动，肖易见此，将袋子里的菜递给他道：“先把这些菜洗一下，你喜欢吃什么？我来弄。”
　　“什么都会吗？”程一望边择菜，边说道。
　　肖易挑眉：“您就是想吃佛跳墙我也得给您做啊。”
　　“我不挑，也没有什么忌口，什么都能吃。”
　　“这么好养活啊？”
　　“算吗？”
　　“算啊。”肖易拿出排骨道，“那就做个炸排骨吧，和薄荷一起炸，最好把薄荷也炸成酥脆的，我的最爱。”
　　程一望非常的给面子：“听起来很不错。”
　　“嗯，你应该也吃过吧？虽然我对自己的手艺挺有自信的，但肯定不如季老师啊。”
　　却没想到程一望说没有。
　　“我妈习惯把排骨拿来炖汤，说那样比较有营养，为数不多的其他吃法就是弄成糖醋排骨。”
　　“我以前就觉得生物老师嘛，可能会更注重营养均衡之类的，会不会都不让你吃油炸之类的，还有麻辣烫啊、烧烤这些。”
　　程一望点头，肖易啧了一声道：“不好，申阳那二货都说没有烧烤和麻辣烫的青春是不完整的。”
　　程一望笑着没说话，肖易看他把菜择好了，再认真洗菜的模样，转而又说道：“不过少吃点这些也是好的，你看方明就是因为天天吃这些才满脸的痘，对肠胃也不好。”
　　“你平时下班回来都是自己做饭吃吗？”程一望问他。
　　“太累的时候就在外面随便吃点，要不就是泡泡面。”
　　“你....你这样不会影响到学业吗？”
　　肖易眼里闪过一抹自嘲，快到程一望来不及捕捉到。
　　“谈不上影响，主要我也静不下心来学习。”
　　“肖易，我们是朋友对吗？”程一望下定决心似的看着她说。
　　“嗯。”
　　“朋友间要互相帮忙对吧？”
　　“嗯？”肖易眯着眼睛，故作凶狠的对他说，“好啊程一望，原来你是带着目的来跟我交朋友的。”
　　以往肖易都是叫他班长的，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程一望呆了呆，在听完他的话后没解释，而是道：“我们互相监督彼此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好好完成剩下的学业吧。”
　　肖易觉得有些听不懂他的意思，这是要拉着自己一起学习的意思吗？可是为什么啊？
　　“班长，你是不是听见有人不想好好学习职业病就犯了？”
　　程一望笑：“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肖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好吧，我会时刻关注你的，所以别想着偷懒哦。”
　　“嗯，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打工。”
　　“....那我们今晚就开始吧。”
　　肖易疑惑：“开始什么？”
　　“学习。”
　　“不是说完成高三一年的学业吗？”
　　“择日不如撞日。”
　　肖易莫名感觉自己被骗了，但骗他的人表现的太过自然，以至于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于是吃完晚饭后就跟着程一望在自家并不宽敞的客厅里，将他拿回来的两张试卷放在并不宽敞的茶几上，一起做题。
　　怎么看怎么怪异，他今天跟程一望成为朋友，然后第一次带程一望来家里吃完后居然就在做试卷！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跟着程一望堕落....不是，升华了？可他第一次来自己家里，怎么想也不该让人家在家里写作业，这不是待客之道。
　　于是他想了想平时申阳他们来他家里时是怎么一个状况后问程一望：“班长，要不我们看一会儿电视？”
　　“你想看吗？”程一望问。
　　肖易点头：“想。”
　　“那先做完选择题吧。”
　　肖易看着手里的英语试题，严重怀疑程一望是故意的，于是他埋头快速做着选择题，会做的没几个，能看懂的也没几个，如果可以选择像删除文件那样删掉一门课程，英语绝对是他最想删掉的一门学科，叽叽歪歪的，看又看不懂。
　　做到一半的时候，程一望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没有回避，当着肖易的面接起电话。
　　“在做作业，吃过了，在外面吃的。”
　　肖易盯着面前的题，丝毫不好奇电话那头是谁。
　　“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后程一望便挂了电话，主动跟肖易说道：“是我妈打来的电话。”
　　“哦，她让你回去了吗？”
　　“没有。”程一望摇头道，“我父母回去老家了，明天晚上才能回来，我妈问我有没有吃饭什么的。”
　　“那今晚你家就你一个人吗？”
　　“嗯。”程一望垂眸，长长的睫毛也跟着垂落下来，显得特别的可怜。
　　肖易以前就常听班里李奇奇她们那些女生抱怨着说，为什么男生的眼睫毛又长又翘，以前他没去注意过，现在看程一望，发现确实如此。
　　“要不你今晚睡在这里吧，都快九点半了，你一个人回去怎么想都有点凄凄惨惨的。”
　　在肖易的意识里，程一望就是那种在楼下就能看见父母为他留的灯，回家有父母嘘寒问暖的娇娇子，好好养着长大的。像这种半夜回去家里冷冷清清的场景实在不适合他。
　　程一望猛地抬头看向他，半晌才问他：“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家就我一个人，待会儿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就行。”
　　程一望摆手道：“那怎么行，我睡沙发，你睡床吧。”
　　“别磨唧了，再磨唧就没空写作业了，就这么定了。”
　　其实两个大男生睡在一起也不觉得奇怪，以前申阳来就爱跟他挤着睡，但轮到程一望，肖易就觉得别扭。
　　“赶快做题。”肖易摆出一副严厉的模样说道。
　　做完试卷后，程一望和肖易看了会儿电视，直到洗完澡坐在肖易的床上，程一望都觉得太过恍惚了。
　　肖易房间里的东西很少，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一张床，桌上有些凌乱，程一望没去翻看人家的东西，床头柜上有一个相框，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照片，他拿起那个相框看了良久后放回原位上。
　　在床头柜上摆家人的合照、自己的照片，或者是摆放喜欢之人的照片，这些都是最常见的。就连他床头柜边也放着一张他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肖易是不想放，还是....不知道该放什么？
　　客厅的灯被熄灭，程一望摸了摸头发，发现干了之后脱鞋上床，肖易给他拿了自己的衣服当睡衣，肖易本来就喜欢穿比较宽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更显宽大，真跟睡衣没两样。
　　程一望穿着肖易的衣服，睡着肖易的床，被子上有阳光清新好闻的味道，不远处肖易就睡在和他一墙之隔的地方，他从未觉得如此放松自在过。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半了，他好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就算在家里睡到十点的时候，中途总会被吵醒好几次，睡也睡不踏实。肖易家在胡同深处，很少能听见周围的声音。
　　手机里有肖易给他的留言，他说已经去工作了，茶几上有给他买的早点。洗手间里，肖易旁边的位置上摆放着新的洗漱用品。
　　程一望吃完肖易给他买的早点，进了一趟厨房，又把肖易来不及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后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