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者》刹那芳颜

18、和他，不问归期2

　　沈后砚书回到冀州之后，李奕东的微信对话框又开始向之前一段时间那样彻底的死寂了下来。
　　沈砚书发的消息对方总是不回复，搞得他有点泄气，但是他转念又想着对方每天在家里做那么多的杂事，没有什么时间和自己闲聊也是正常的，况且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话很多的人。
　　低头看了看拿在手上的手机，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谈恋爱的烦恼啊？沈砚书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为什么现在贪恋地都不流行了，他一遍遍的刷着手机，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颓唐的窝在沙发里。
　　“砚书，怎么还在发呆，季戎马上就要来了，你瞧瞧你一个年过得，怎么越过越回去了？真是的……”
　　沈砚书很少在自己爸妈面前做一些出格的行为，不想让他们看出自己的烦躁，他赶忙把手机显示屏熄灭，然后站起身来。
　　他还没来得及整理身上皱巴巴的家居服和鸡窝似的头发，一个大冷天穿着一身米色风衣的俊秀青年便已经拎着满手的礼物，身姿挺拔的站在了自家的门前了，那周正温和的模样，十足就是小时候父母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高三分开之后，季戎就在他父母的安排之下，出国留学去了，所以算起来，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新年快乐，叔叔阿姨，这次回来的着急，也没来得及准备充分，只能略备薄礼，这是我给您两位带来的礼物。”
　　说完便只是看了一眼傻不愣登的顶着鸡窝头站在一边的沈砚书，便主动进门换了拖鞋把手上的礼物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沈母心里高兴，怎么看季戎怎么喜欢，甚至某一瞬间暗搓搓的想，既然自己的儿子是个那啥搞基的，为啥不让世界上多一些帅哥美男是网上的那个什么基友，好让自己儿子多挑挑，她看这个季戎就不错！
　　沈母的脸上带着中老年人特有的慈祥的笑容，大脑已经冲入了时代脉搏的巅峰，就这样一边看着季戎那俊俏的脸蛋，一边把人端了杯热茶上来，然后拉了拉自己的座位，朝着季戎面前凑了凑，一副要促膝谈心的模样。
　　沈砚书一看不得了，这个动作他知道——这就是这群老阿姨想和别人家长里短套近乎时的全国统一动作啊！只可惜沈砚书还没来得及上前去打断他们，沈母已经问出口了，而且相当直截了当。
　　季戎啊，你找对象了吗？”
　　季戎正端着一杯水，刚喝了一口茶，听了这个问题，先是顿了一下，随后慢条斯理的把这口滋味浓郁的茶水咽下去，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倒是没有恼沈母一上来就这么直接，客套都省了。
　　“阿姨，您知道的，我一直在忙于学业，我们那个专业抓的很严，好不容易熬到今年研究生最后一年了，根本没有什么时间谈恋爱的。”
　　这个好！还是单身！沈母眼睛一亮，哈哈哈的笑了笑，那架势简直要站起来鼓掌了。
　　“好孩子啊，你做得对，读书的时候就是要好好读书，可不能搞那些烂七八糟的！尤其是国外的那些洋鬼子可和我们中国人不合适！你做得对！阿姨支持！不是马上快毕业了吗，现在是回国实习了吧，现在开始在考虑不迟！”
　　说完，沈母转过头，对着沈砚书眨了眨眼睛，随后拍了拍季戎的肩膀，“好了，我也不打扰你和砚书叙旧了，我去做好吃的给你们！”
　　季戎转头笑着看沈母离开朝着厨房走去，随后转过头看向沈砚书，沈砚书一直靠在玄关的鞋柜边上看着他们聊天，顺便抓紧把自己头上乱糟糟的呆毛整理好，现在季戎冷不丁转过头来，沈砚书这才回过神来，也笑盈盈地说：“当年你走的时候，我还担心你回来会变成一个假洋鬼子呢，看见你还和之前差不多，还是黑头发，黄皮肤，我心里就踏实了。”
　　季戎淡淡一笑，视线落在沈砚书白皙的脸颊上，“以前年纪小，年轻气盛，走之前还折腾了你一下，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想到那件事沈砚书就生气，季戎走之前约他去什么餐厅，沈砚书因为被钟琪勾去打篮球，玩儿的太开心就把那事儿给忘了，季戎站在餐厅门口等了他半天人没来，最后终于在附近一所中学的篮球场找到了人，直接把沈砚书从篮球场上抓走，扯着人扔到自己的车上，锁起来，站在外面冷冰冰地看着沈砚书，直到看见沈砚书在里面哭丧着脸求饶，才冷着脸把车门打开，把人扔在了荒无人烟的郊外，自己一脚油门开车走了，把沈砚书气得够呛，骂了他一路，鞋差点都走坏了才走到家。
　　“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爸妈都着急的要报警了，以为我被拐卖了！你小子竟然就一直站在我们家的小区楼下等我，我真是服你了！”
　　沈砚书说说自己都气笑了，这两个朋友，一个钟琪活生生的、纯纯的霸总，一个心情好的时候笑眯眯的，翻脸的时候比阎王还吓人，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季戎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咳了一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轻轻地放下手长的茶杯，站起身来，快步的走到沈砚书的面前，一把拉着沈砚书的手臂，把人拽到自己的怀抱里，深深拥入。
　　两人不是面对面，他的表情沈砚书自然看不到，更是看不到他倦鸟归巢似的闭上眼睛，“终于回来了，沈砚书，我很想你。”
　　这话搞得沈砚书一激灵，吃了毒药似的，沈砚书一把推开他，双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喂，拜托，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果然被那些洋鬼子带坏了！这么肉麻干什么！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度……”
　　沈砚书可不会忘记初三的时候，他们三个在操场上打篮球的时候，沈砚书说了哪个男生比他帅，季戎脸色一冷，灌篮的时候直接把篮球一巴掌拍在了沈砚书的脸上，弄得沈砚书鼻梁差点断了，沈砚书蹲在地上，仰起头眼泪汪汪的捂着鼻血横流的鼻子，质问他是不是故意报复自己，这小子却只是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微微垂着眼睑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死也不承认，只是粗鲁的把他从地上扯起来，然后带他去了医务室。
　　因为沈砚书退后的动作，季戎的眼神冷漠了片刻，微微蹙眉，随后眉眼舒展开来，笑着揉了揉沈砚书的脑袋：“小傻瓜，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瞎说，哥现在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季戎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咬牙说：“你再敢自称哥试试？”
　　“哇，你还是好暴力！人家怕怕！我要去找我妈告状！一会儿鸡腿不给你吃！”
　　看着沈砚书那幼稚的样子，季戎忍不住笑了出来。
　　………
　　正式开学之前沈砚书一直和季戎混在一起，季戎的父亲是国际知名的钢琴演奏家，母亲是演唱家，中间季戎还西装革履的带上领结邀请沈砚书去听了一场冀州大剧院邀请的国外的知名音乐剧团来表演的音乐剧《茶花女》，最后沈砚书实在是听下去了，结束的时候，全场只有他一个人睡的很香，手上还把玩着季戎的领结，季戎差点没忍住当众掐死他。
　　虽然两人兴趣爱好迥异，季戎一度恨铁不成钢的觉得沈砚书脑袋里装的都是棉花，能考上大学完全是撞大运，对他讨论一些高深文雅的东西就是对牛弹琴。
　　但是不耽误沈砚书和季戎一起度过了一段愉快的老同学欢聚时间，也就没有把李奕东的事情一直放在心上，便也没有每天发消息给李奕东了，既然心里面没了什么牵挂，身边还有个把什么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季戎，开学之前，沈砚书倒是玩得挺开心的。
　　钟琪最近一直在谈恋爱和他的对象在一起黏黏糊糊，每次躺在床上刷朋友圈，总是能吃到钟总的狗粮，现在钟琪已经把杜景升级为他的私人助理了，办公桌都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有了老婆，自然是没时间和沈砚书厮混在一起的。
　　学校。正式开学的那天，季戎一身黑色的正装站在了沈砚书家里的楼下，一辆黑色的奔驰安静的停在他的身后，黑色的漆身倒映着头顶美丽深邃的蓝天白云。
　　上班时间很紧凑，沈砚书也正在慌慌忙忙的换上西装，穿好鞋准备下楼，一下楼便看见了把黑色的碎发梳在脑后的季戎。
　　季戎身材并不壮硕，但是和沈砚书一样，两人都是袖长瘦削的类型，只是沈砚书气质终归是骨子里的温和，而季戎则略带一些冷漠，所以穿上西装便十分的有气势，光远远站在那儿，便是一到赏心悦目的风景。
　　“季戎，你怎么在这儿？”
　　沈砚书有下楼的时候有点差异的看见站在自家楼底下的季戎，眼看着旁边两个老阿姨跃跃欲试已经准备上来要联系方式了，沈砚书赶忙拉着季戎上了车，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
　　“季戎，我今天开始上班了，学生今天统一回校，我好得去迎接他们一下呢，哎，你是不知道，做班主任有多累，一天到晚，那群小屁孩儿不是这个事儿就是那个事儿……你不知道，上次我查寝，竟然有个臭小子半夜起来煮面条吃，差点把寝室烧了，要是烧了就完了，我的工资可就泡汤了……”
　　季戎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看着沈砚书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淡淡的笑意，从自己身侧的位置拿了一杯现磨豆浆和两个大肉包子塞到了沈砚书的手里，“我看你一直叽叽歪歪倒是挺适合做班主任。”
　　沈砚书狠狠地咬了一口大肉包子，心满意足的调了一下季戎车上的中控调出收音机听新闻，“哥这么强壮，根本就不适合教书，要不是为了苟着，哥肯定去当警察或者消防员。”
　　季戎微微蹙眉，心里有点烦躁，“不行，那太危险了，抓紧吃包子！一嘴味儿！”
　　狠狠地凶了沈砚书一句，让这家伙乖乖闭上嘴，季戎这才安稳的开车。
　　……
　　李奕东从车上下来，拎着行李箱站在校门口的时候，身边女生的交谈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快看快看…那不是我们冀州政法的第一美男子沈老师吗？”
　　“我靠！等等，姐妹你把我行李拿着，沈老师身边还有个大帅哥呢，我得抓紧拍下来，说不准今天学校论坛的帖子又要炸了，啊啊啊啊，美男和帅哥站在一起就是赏心悦目！我回头ps一下当壁纸，我的腐女之魂已经压抑不住，熊熊火焰被点燃了！”
　　快点拍啊，我手都帮你拿东西勒红了，抓紧的，拍好看点，对对，把他们身后的那辆奔驰拍下来，我屮艸芔茻，真帅，这CP感，妥妥的！”
　　李奕东压抑住心中烦闷的情绪，转过头，果然看见两个一身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一起，沈砚书刚才低头刷了一下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的前仰后合，站在他身边的男人表情微微含笑看着他，视线在沈砚书的脸上和手机之间流转了一下，便有些宠溺的淡笑着看向沈砚书。
　　沈砚书又不知道悄悄说了什么，那男人微微蹙眉，伸出手轻轻的在沈砚书的后脑勺拍了一下，似乎是在警告他老实一点，沈砚书立马立正站好，和来往的同学微微点头浅笑，一副好老师的做派。
　　似乎是李奕东的视线太过专注，熙熙攘攘的学生们遮挡在中间，沈砚书还是准确的感知到了李奕东的位置，他先是寻找似的在人群中张望了片刻，随后一眼便看见了穿着白衬衫的李奕东。
　　他刚才因为日光强烈刺激而有些不展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眉眼弯弯，穿过人群和初春极度惨白的日光朝着李奕东走了过来。
　　“奕东，你怎么不提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李奕东轻飘飘的瞥了一眼那个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男人，他不动神色的收回视线，“没必要。”
　　“……”一句话被堵了回来，沈砚书心里有点难受，但是他不是那种特别能藏得住的话的人，便低声说：“奕东，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复我，你这么忙吗?”“对，我在准备法考，看书做题。”
　　沈砚书有点诧异，“这么早就准备吗？”
　　“我已经没问题了，只是还没拿到学士学位资质受限制而已。”
　　李奕东的逻辑和记忆能力惊为天人，这一点沈砚书是比谁都清楚的。
　　“那你一会儿中午跟我一起吃饭吗？”
　　“在学校就算了，不方便，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不太好。”
　　李奕东毫不犹豫的拒绝，他本身说话就没什么表情，现在更显得冷漠，沈砚书还在想着怎么把人约出来的时候，李奕东已经转身离开了。
　　他身高挺拔，在人群中那么出众，无论走到哪里，沈砚书总是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心中轻微的疼痛泛起，沈砚书微微的用力，攥着自己的手掌，又松懈似的松开，日光灿烂，本该是一切都开始慢慢回暖的季节，沈砚书却恍惚觉得，为什么前段时间还拥抱着入睡的两个人，现在看起来却如此遥远，就好像……那一段他们共同的记忆不存在过一样，是他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