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科研振兴天师道》关询

1、卖水

　　艳阳高照，暑气逼人。沈星垂把一箱冰镇矿泉水搬到店铺门口，擦了擦头上的汗。

　　对面是紫阳山，山上是紫阳观。紫阳观名声大，香客游人如织，买水的很不少。沈星垂来这家小店三天，店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叫元通的小哥，小哥人如其名，帮附近居民道士收快递。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声，沈星垂打开手机，看到表弟王越发来消息。

　　“哥，你真在卖矿泉水？”
　　沈星垂淡然打字：“不然呢？”

　　王越：“你开什么玩笑？你一个A大计算机系的博士研究生，在道观门口卖水收快递？”
　　沈星垂：“你不要歧视卖水收快递。”

　　王越：“……”

　　其实，在三天前，沈星垂也没想过自己的暑假会这样度过。

　　然而人生中有些事就是猝不及防。他的导师，葛传清院士，突然被举报数据造假和学术不端，要接受调查。沈星垂手上的课题也受到牵连，被迫中止。
　　他突然变得无事可干，于是被爷爷扔到老朋友的店里帮忙卖水。

　　王越激动的情绪都快要溢出聊天框了：“葛院士绝不可能学术不端，开什么玩笑！这事儿一定有阴谋！这次的联创基金计划只能有一个科研项目入选，你的项目本来是很稳的。你被拿掉了，那么排在你后面的是谁？”

　　沈星垂心想，还能有谁？
　　他的好堂兄，著名的红眼病患者沈白夜呗。

　　沈白夜大他两岁，从小就跟他不对付。
　　在沈星垂跳级跟他平级后，这种不对付愈发明显，又在他俩进了一个大学一个系后愈演愈烈，所有的竞争都摆在明面上。
　　沈家很有些产业，沈白夜一心想把他挤出继承人序列。

　　沈星垂本人倒是不在意继承权，但他很在意他的学术项目。他不是不怀疑沈白夜，但是他没有证据。

　　沈星垂思索着打字：“我们的数据保管非常严密，我想不到谁能篡改实验数据。可能……如果这世界上有鬼的话，鬼能做到吧。”
　　王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王越还是很不甘心：“就算你项目没了，你也不用去……体验生活吧？你就不能跟你爷爷说一声，不去吗？”

　　沈星垂心想，那可不行。
　　沈爷爷本人白手起家赚下偌大家业，一直是沈家的掌舵人。他老人家神来一笔的事情做得多了，都是开始叫人摸不着头脑、之后却感叹英明的。
　　沈家人早就习惯了听从这些奇奇怪怪的指示。

　　而且，沈星垂也觉得，多参与劳动挺好的。他出这一身的汗，浑身都松快了。自从来了这儿，每天生活规律，早睡早起不熬夜，不肝项目无组会，肩颈疼痛去无踪。
　　很平和，很美好。

　　沈星垂正感叹着，一个女孩走了过来，买了瓶水，指向旁边架子上挂的平安符：“这个多少钱？”
　　店里除了水，就卖这平安符，五块一个，非常公道。
　　沈星垂自己不信这个。但他觉得，游客们花几块钱买个寄托美好愿望的纪念品，也算合理。

　　女孩听了价格，立刻买下。
　　“太便宜了！”

　　沈星垂笑笑，就要拿出付款码，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这符是假的，骗人的，不要上了他们的当！”

　　沈星垂的手僵了一瞬，以为遇上了杠精。但是他一转头，奇异地看见，说这话的竟然是一群身穿藏蓝色道袍的道士。

　　为首的胖道士上前，作了个揖，道貌岸然地说：“这位善信，既然来了我紫阳观，为何不上观内求符？观主亲自所画的平安符，很是灵验，那才是真正有用的灵符啊。”

　　沈星垂心想，扯淡。

　　他看了一眼对面山顶上辉煌灿烂、一看就很有钱的紫阳观，内心一阵不齿。
　　在他看来，紫阳观就是个坑蒙拐骗大窝点。五千一炷的蟠龙大香，三千一枚的镇宅宝镜，一千一次的算命解签，五百一枚的平安符。养肥了一群光吃不动的道士。

　　女孩应该也是知道这价位的，摇头婉拒。但是胖道士仍然坚持，甚至掏出了一枚观里的平安符。
　　那符放在檀木小盒里，坠着红珠穗，包着刺绣，卖相非常不错，一看就是坑蒙拐骗必备商品。

　　沈星垂有点看不下去了，他走过去，似有似无隔开了道士们和女孩：“这位道长，不要强人所难。”
　　女孩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迅速跑掉了。

　　胖道士脸色瞬间阴了下来。沈星垂无所畏惧地回视。胖道士不高兴地问他：“你是这家店里的？”

　　沈星垂还没回答，店里的元通小哥已经冲了上来，对着胖道士说：“元和，你要干什么！”

　　这叫元和的胖道士瞅了瞅元通，轻蔑地笑：“哟，这不是尊敬的大、师、兄嘛！”
　　他挥一挥手，道士们围上来，簇拥着元通和沈星垂进了店里。门吱嘎一声被他们关上堵住，屋里暗了下来。

　　沈星垂震惊了，这是什么非法收租的场景？

　　胖道士元和单刀直入：“画好的符呢？”
　　元通哼了一声，不理他，元和竟然直接走到柜台后，抱出了一盒画好的平安符，拿着就走。元通上前阻拦，根本拦不住。

　　沈星垂感觉到不对劲：“你们拿这符，是要去观里卖？”
　　元和蛮横地说：“不然呢？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星垂被这行为恶心到了，不可思议地质问：“你刚才说这符是假的，你们的才是真的。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五块一张的符，你们拿上山去卖五百？”
　　元和：“小子，你在找茬吗？”

　　沈星垂掏出手机，点开了网页：“我要举报你们。”

　　元和惊怒，就要去抢夺沈星垂的手机。沈星垂往柜台后躲，冷声说：“再过来，我就打110报警了。”
　　他一向嫉恶如仇，现如今，面对这群巧取豪夺的骗子，他心中的厌恶已经到了极致。

　　元和大怒，竟然直接抄起店里的板凳，往地上一摔摔了个四分五裂。沈星垂被这法外狂徒惊呆了，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突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让他浑身一晃。

　　“嗡——”
　　一声金属长吟从柜台后传来，那一瞬间的清光如月照雪洞，映得这昏暗的室内一片彻明。

　　那道清光从柜台后飞出。众人眼前一花，然后看到，元和肥胖的身躯战战兢兢地定在原地，而他的咽喉前，凭空悬浮了一把宝光逼人的利剑。
　　这剑没有人拿着，就飘在那儿。

　　沈星垂呆住了。这……这是什么？磁悬浮？
　　而更诡异的是，他发现剑尖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念前移，一寸寸逼近元和的咽喉。

　　元和大叫一声，疯狂撞门而出，逃之夭夭。一众道士也跟着快速溜走。剑似乎瞬间失去了目标，锵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元通走过去，围着掉在地上的剑转了三圈，却没有伸手捡，却叫沈星垂：“你来把它捡起来。”
　　沈星垂不知道元通为什么不捡，只能走过去，亲自拾起。而在他把剑成功捡起来的一瞬间，元通的眼神变得更奇异了。
　　沈星垂觉得，那里面甚至有一丝酸。

　　元通拿出手机发了消息，十几分钟后，一位黄澄澄穿道袍的老人家咚地一声撞开门冲了进来，正是店主。
　　老人家看着沈星垂，又看他手里的剑，那双老眼里就这样流淌下两行浑浊的老泪。他扑上来揪住了沈星垂的袖子：“你就是我天师道等待了六百年的天才！”
　　沈星垂：“？！”

　　沈星垂从小到大，天才二字，听了无数次。但是这种赞誉……不要也罢。

　　他修道的天赋点在哪里了？数据库？机器学习，还是AI算法？

　　而接下来，老人家竟哭着，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七星伏魔剑已经认主，你会成为下一任的大天师！”

　　沈星垂：“……”
　　他求助地看向元通：“你们店主……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