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农女田家杂事》花下千江

148、挨打

　　隔着老远便听到了吵架的声音，这声音还挺熟悉，是杨婶，杨知柏一听，立马快步朝前走去，“麻烦两位稍等。”

　　姜茹急忙跟上去。

　　张云岭和赵旭坐在马上，位置更高，看得更远，遥看村口有人围着，似在吵架，这两人又急匆匆的样子，应该是相熟的人吧，有点意思。

　　还没有走过去，姜茹已经认出了和杨婶一样吵架的男人是谁——姜老大。

　　只听姜老大骂道：“我就晓得你们家没有安好心，是不是看中姜茹的财产了？”

　　“你放屁！”杨叔的声音传了过来。

　　“呵呵，诸位瞧瞧，我家姜茹之前多么乖巧的一个姑娘，自从听信了你们挑拨离间的话，跟我们姜氏离了心，家也不回，亲戚也不认，你们说说这算什么事儿。”

　　“你们家干的龌龊事儿还需要别人说吗？姜茹跟你们离了心，不自己反省，日日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现在不就是看姜茹有钱了，就想巴巴地贴上去？”杨婶骂道。

　　“你说你们家也算是三个壮劳力，一天到晚都不想着多干点活，指望着钻空子，你们还是不是男人了？”杨婶继续说道。

　　“你说什么？谁不是男人了？？？”姜老大恼羞成怒。

　　“说的就是你，以前躲在媳妇的身后蔫坏，现在暴露出来了吧，我呸！”杨婶火力全开，撕破了那层脸皮。

　　“你他娘的，我今儿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姜老大暴怒嘶吼。

　　杨知柏脚步一急，冲了过去。

　　姜茹紧跟其后，刚好瞧见姜老大冲过去，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脑子里一片发白，等有了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冲上前，撞得姜老大的一个趔趄。

　　姜老大气不打一处来，红了眼，甚至都没有看清楚眼前是谁，就使劲地推了姜茹一把，嘴里骂道：“小畜生。”

　　姜茹被推倒在地，手掌根蹭在了地一阵火辣辣的疼。

　　杨知柏赶紧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拉着她的手看了一眼，还好是土路，没有什么石子，只是擦了两道血痕，饶是如此，他也心疼不已。

　　“姜老大，你疯了吗？连自己的侄女都打？”杨婶一看到姜茹手上的血丝，就忍不住骂道。

　　杨叔害怕姜老大再动粗，将杨婶护在自己的身后，警惕地看着也挽起袖子的姜家兄弟。

　　姜老大一阵尴尬，他目光躲闪地为自己辩驳道：“我瞧着一个人冲过来，还当是你家的丫头呢。”

　　“呵呵，要是我闺女，你就打算动手的吗？我瞧着你才是畜生。”杨婶说道，按照姜老大的意思，岂不是打算朝着自己的两个闺女动手，结果认错了人吗？

　　真是可笑至极！

　　姜茹站立住，几乎是不用问，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是姜老大起的头，原因也不用猜了，肯定是眼红杨家跟着自己一起赚了钱，心里跟长了个酸臭水的泉眼一般，滋滋地冒着。

　　“你们闹什么？”姜茹的声音冷冷的 ，看向姜老大的表情亦是同样的冰冷。

　　“姜茹，你怎么跟我爹说话的？我爹可是长辈。”姜老二不满道，他的脾气跟王氏一样，咋咋呼呼的，一听姜茹这毫不客气的语气，就立马忍不住跳出来。

　　“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来，不说的话，以后都别说了。”姜茹斜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他们不说自己还懒得听呢，十有八九都是些脑子有水的要求。

　　姜老二气得跳脚，还想说什么，就被姜老大一把拦着，姜老大搓着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强行硬着头皮说道：“这个啊，姜茹，是这样的，你嫂子马上要进门了，我想着你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就能不能让你嫂子跟着也赚点钱，补贴一下家用？”

　　姜茹看着姜老大，心中感慨真是好不要脸的一张老脸啊！

　　她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的姜兰，姜兰被她的目光一看，顿时躲到了王氏的身后，王氏警惕地看着姜茹，生怕她起什么算计。

　　姜茹哼笑一声，“你都为未来儿媳妇考虑了，怎么不给姜兰考虑一下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姜老大立马不赞同地说道，“闺女是要嫁出去的，不值当，儿媳妇是娶进门的，是一家人。”

　　这可真是封建余孽的思想没有跟上人类社会的进化，还有容有这种人的残存，是为了丰富物种的多样性吗？

　　“你想让她做什么？”姜茹好奇道，她很想知道姜老大觉得自己儿媳妇能在自己这里做什么工作。

　　“就我瞧着这个收东西的活计还不错，可以让她试试看。”姜老大说道。

　　姜茹会做咸鸭蛋，加上胡辣汤，还有锅贴，仅凭杨家种的菜肯定是不够的，更别提其中还有木耳和香菇一类的山货，所以都是杨婶代为收购，新鲜的食材都是第二天送过去，干货就隔段时间送一次。

　　姜老大看中的就是这个事儿，这活儿说起来也不难，就是在家等着人把东西送上门，验收之后称重，收放得当，账目清楚。

　　“可以。”姜茹说道。

　　周围的人一听姜茹的话便开始议论纷纷，不少人将目光投在了杨家人身上，说什么还是一家姓一家亲。

　　杨家人也有点急了，倒不是惦记自己这点收入，而是担心姜茹为了息事宁人，答应姜老大的条件，从此沾染上这张狗皮膏药。

　　姜老大一听这话，脸上立马浮起笑容。

　　姜茹看着他的笑容继续说道：“但是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第一，在收别人的东西时候，不得缺斤少两，该给别人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第二，妥善保存，不得掺入杂物。”

　　“第三，严格按照我的价格来，不得对前来卖货的人压价，不得对我抬价，要账目清楚。”

　　“以上三条，若是违背一条，那我就不要你收的东西，并且你得十倍赔偿于我，要是可以，咱们立马就去镇上把契约给签了，从明日起，你们就可以开始收东西了。”

　　这里面涉及的每一条都是姜老大一家可能会在背地里捣鬼的地方，所以她干脆将路全部给堵死了，要工作也行，咱们在商言商，莫谈感情。

　　“这……这也太苛刻了吧？”姜家大郎说道，“我瞧着杨家也没有这么多规矩啊。”

　　“你怎么知道没有？”姜茹反问道。

　　姜家大郎哪里知道有没有，他只是觉得姜茹和杨家这么亲近，愿意和杨家共享财富，肯定不会这么冷漠地谈什么合约。

　　“所有跟我合作的人都有签合约，村里的就在里正那儿签的，涉及钱账的，都是在镇上府衙签的。”姜茹说道，“府衙的事情你们不清楚，但是村里的你们可以去问问里正，我向来是一码归一码，丑话说在前面，所以该得的我一文钱都不会少，但要是出了烂子，也决定不会含糊其词。”

　　“问啥里正，我就在里正那儿按了手印的，文书上很清楚我每天要干什么活儿，姜茹要给多少工钱，一点都不含糊。”人群中有位大婶说道。

　　“我也是，我家现在给姜茹长期供应鸭蛋，也签了文书，对鸭蛋有什么要求一清二楚，每个鸭蛋多少钱也写得明明白白。”还有人说道。

　　当然除了这两人，还有其他的人也签了文书，有在姜茹家干活的，有长期卖东西给她的，这些都是杨婶自个儿安排的。

　　姜茹道了声谢，“所以你们要接这个活儿，就要签文书，到时候我的要求和付给你们的工钱一并写在上面，我要是不愿意给你们钱，你们可以上衙门告我，你们要是不按照我的要求来，我也可以让你们赔偿十倍的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姜家大房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

　　“怎么？想好了吗？”姜茹问道，想在她的碗里捞油水，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们要是敢应下来，自己就肯定扒下他们的一层皮，“你们也不要觉得我无情，大家都是亲戚，我若是偏袒你们，一碗水都端不平，别人只会认为我是个偏心眼的，以后如何同别人合作呢？”

　　“姜茹说他有道理，人家做的是生意，总不能凡事都讲感情，要算要讲感情也不是这样的。”人群中，一个中年年纪的人说道。

　　姜茹瞧着这人有点眼熟，之前在王氏那儿闹的时候见过，好像也是姜氏说话比较有分量的人，姜成？

　　“大成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姜老大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这乡里乡亲的，你闹着给谁看？”姜成说道，他甚至想找个风水先生看看他们祖坟是不是埋错了位置，除了姜老大这样的一个另类，“还要打人，你这是出息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姜老大搓着手说道，“再说了，他们不也是没有受伤吗？”

　　“姜茹不就受伤了吗？”杨知柏说道，“再说，难道不受伤，你这打人的行径就不计较了吗？倘若是如此，没有损失就算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以后可还有正义可言？”

　　“瞧瞧，杨家儿子回来了，就是会说话啊。”姜老大笑着，“这读书人就是会说话，头头是道的，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个什么。”

　　这话就是无理取闹了。

　　“不清楚的话，要不找个能听清楚的人说吧，我瞧着现在过来的人应该是清楚的。”杨知柏笑着说道，目光投向了远方。

　　姜茹也看了过去，来的是姜氏的族长。

　　杨知柏偏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姜茹的眼神顿时就一亮，看向杨知柏，两人的目光交接，露出一个了然又坏坏的笑容。

　　姜家二郎将一切尽收眼底，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露出不屑的表情。

　　姜茹没搭理他，目光落在姜老大的身上，他胡闹了这一出，明明是没理，却对姜家族长的到来丝毫不慌，要不就是有别的依仗。

　　当初姜云犯错，姜家族长说将她送到祠堂罚跪，姜老大可是屁话都不敢说，虽然也有不想搭救姜云的原因在其中，但是后面自己闹大的时候，他也没有出头，明显是对权威有所忌惮。

　　随意肯定是后者。

　　也就是说今天闹得这场有姜氏族长的意思在其中，真是下作。

　　上梁不正下梁歪，在这样的引导姜氏能有什么样的发展呢？更重要的是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

　　所以，她要想个主意。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解决眼前的事情，眼看着姜家族长姜明要走进了，她立马上前道：“ 您来得正好，有件事想要麻烦您呢。”

　　这话说得在场的人一愣，第一反应便是姜茹要告状。

　　谁知道，姜茹说道：“既然我伯父觉得自己才是最适合接受我采购生意的人，又因着此事日日为难大家，扰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那就由着他们来了吧，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

　　姜家大房的人，包括姜明，都有点没摸清楚的头脑，相互对视一眼。

　　“这不是挺好的吗？”姜明试探地应和了一句。

　　“您赞同就好，我们正说到签契约的事情，刚好需要一个担保人，您既然也觉得这是件好事，想来会愿意做这个担保人的。”姜茹笑眯眯地说道。

　　“杨家也有吗？”姜明下意识问道。

　　“自然，如我伯父总爱挂在嘴边的，杨家是外人，自然要请人做担保，担保人谢家嫡子。”姜茹无中生有地说着谎话，脸色都不变，“咱们自家人，就族内担保一下，请咱们地位最高话语权最重的族长担保岂不是最好。”

　　姜明紧紧地闭上了嘴，就姜家大房这个德行，谁给他担保都是冤大头，他们绝对不会因为担保人的身份收敛自己的行为。

　　一旦自己担保了这件事，就会被姜老大一家拖下水，出了任何的问题，都需要自己解决，而且，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他一定会解决。

　　姜茹在算计他，小娘子有这等玲珑的心思，还是说……杨知柏？

　　“如何？”姜茹笑着说道。

　　“你刚刚可没有说还要担保的？”姜老大明显是有点不服气。

　　但是姜茹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甚至带着浮夸的表情，哎哟了一声， “我刚刚没说吗？那大概是我忘记了，正如大伯所言，我年幼嘛，思考起来没有那么周全也实属正常。”

　　“你就是心中向着外人！”姜家二郎忍不住指责道。

　　“这可真是天大的委屈，我知道你们为什么闹事，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们的要求，只是让你签个契约而已，这就是向着外人了？不想被契约约束，难道你们是有别的想法吗？”姜茹眼珠子一转，看向自打开始就站在后面不出声的姜家大郎，真是跟姜老大如出一辙的又蠢又坏，还没有担当，“哎呀，这活儿不是给你未来的大嫂嘛，你哥都没有说话呢，你急什么。”

　　姜家二郎气得简直要炸了，一看自家的怂蛋哥哥，用手狠狠地捅了一把，“你快说话啊。”

　　姜老大这才走上前，支支吾吾道：“姜……”

　　“哎呀，说了这么久，还没有听到我大伯娘的生意，也是啊，自从上次伯父把苛待我的事儿全部推到大伯娘的身上，大伯娘就不怎么活跃了。”姜茹露出怜悯的神色，“这本不该我做侄女说的，伯父您这样也太伤伯娘的心了，这事儿都是一起干的，临了你却把锅全部推给伯娘不太好吧？”

　　旧事重提，姜老大一张老脸被刺得火辣辣的，他嘟囔道：“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你总提着干嘛？”

　　“我这不是瞧着二哥这样子跟伯娘相似嘛，触景伤情，村里人都说大哥的性子随爹，二哥的性子随娘，如今伯父和伯娘生了嫌隙，我怕两位哥哥也重蹈覆辙啊。”姜茹说道，一脸的忧心， “不过，这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二哥也别怪大哥，毕竟嫂嫂还没进门，你们家中也就剩下你了。”

　　杀人者，当诛心。

　　既然这事儿是让姜家大郎的媳妇得了好处，没道理大郎躲在后面坐享其成，让父亲和弟弟冲在前面。

　　王氏闻言，麻木的神色动了动，盯着姜老大的脸色晦暗不明，不知想到了什么。

　　“你胡说什么，我哥就是不善言辞而已。”姜家二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大哥身上转了转，又看了王氏一眼。

　　“之前别人也是这么说你爹的，如今瞧着却不是那样的了。”杨知柏补刀。

　　周围的人都笑了，是啊，谁不知道当初姜老大在村里的名声就是惧内？王氏凶悍泼妇，姜老大怂蛋一个，所以家中之事都是王氏说了算，可是姜茹、姜云的事情出了之后，王氏也不蹦跶了，大家瞧得分明，这家里还是姜老大说了算，王氏顶多算是个挡刀的。

　　从前对王氏诸多不满与怨恨，在看到如今王氏的境地后，不免淡了些，更多是唏嘘，王氏对外人再怎么不是个东西，但是对家里人确实是一心一意的，像是姜茹之流可以恨她冤她，但是姜老大一家却是不该这样对她的。

　　姜家二郎想要王氏说点什么，为自己的父亲辩驳一番，但王氏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撇开了目光，继续仇视着姜老大。

　　二郎的话哽在喉头，从姜云出事之后，娘就一直这个样子，家不像家，亲不像亲，他的目光落在了姜茹的身上，都是她，都是因为她，要不是她想要回自己的田，要不是她不愿意救姜云，要不是她亲近杨家人，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杨知柏是最先看到姜家二郎动作的人，他下意识地就将姜茹搂入怀中，自己背对着姜二郎。

　　姜茹看着王氏，并没有分太多的注意力在姜家二郎的身上，以至于看到姜二郎的棍子抡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开，接着眼前一暗，有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棍子砸在身上的声音是钝的，姜茹能感觉杨知柏抱着自己的身体僵住，还有落在耳边的闷哼，她跟着僵住，耳边是将姜二郎的咒骂，还有旁人的惊呼，慌乱、尖叫混合成了一片，但是那些离她太远了，此时她的感知全部在挡在自己身前的人身上。

　　在看到棍子抡过来的时候，她想过，要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一劳永逸地用受伤换取永久地摆脱这些人？

　　就像是以前那样，所有的风雨都是靠着自己来扛过，在自己不算长的一生之中，除了在外婆身边那些年，享受着爱与依靠，其他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都是自己一步步迈过。

　　迈错一步，那便是错了，痛苦也好，伤害也罢，都是自己承担。

　　但是，这一次有人挡在自己的面前。

　　无论是什么样的原因，都有人愿意给自己挡在自己的前面。

　　并非自己不能挡住这些，但是有人愿意为了自己挡在前面，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给自己套上了一副盔甲，盔甲后面是自己温暖的小窝。

　　吵闹声还在继续，她听到了有人冲上来把姜二郎拉开了，听到杨婶的骂声，听到姜氏族长的斥责，所有的感知在一点点地回归。

　　杨知柏抱着自己的手，怀抱的温度，淡淡的墨味，这一切的存在感从来都没有这么强烈，让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凝固在上面，心中好像一下子塞满了太多的情绪，胀得酸涩，这种酸涩又涌入了肺腑间，让她的呼吸都好像变得艰涩。

　　跟随着呼吸是她发酸的鼻子和眼眶，就好像所有的情绪冲着脑袋而去，将原本已经麻木的脑子挤得生疼，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就好像关不上的水龙头，突破一个界限后，那种令人疼痛中又夹杂着欢喜的情绪开始慢慢溢出来，难以言状，亦是难以忽视，除此之外，她还有一种迷茫——为什么呢？

　　“你没吓着吧？”杨知柏感觉怀中的人没有任何的动静，关切地问道，“姜茹？”

　　“我没事。”姜茹这才如梦初醒，从杨知柏的怀中扬起了头，“你没事吧？疼……肯定疼的，有什么影响？后背还能不能动？”

　　姜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语速很快，是慌乱了。

　　这大概是杨知柏第一次看到姜茹慌乱成这个样子，六神无主，甚至都失了逻辑，他轻轻道：“你哭了。”

　　杨知柏的语气很温柔也很肯定，姜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到了一手濡湿，她哭了，什么时候？

　　“你没事吧？”杨知柏问道。

　　“我没事，倒是你，还好吧？”姜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感觉暂时搁置一旁，心思回笼在眼前的问题上，“有没有哪里疼得厉害？先去看大夫，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姜茹的情绪恢复之快，让杨知柏讶然，刚刚的眼泪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姜茹，但是也就是那么一会的功夫，姜茹会被吓得流泪吗？也许会，但绝对不会是被姜二郎的那一棍子。

　　所以她的眼泪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我没事，你别害怕。”杨知柏安慰道。

　　姜茹很想说自己不害怕，但是她的眼泪好像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她接过帕子，将眼泪擦干净，看向还在闹腾的姜家大房，眼神中充满了冷意。

　　如此动静，里正和村长都闻讯而来，看到姜老大，又恨不得转身回去。

　　“闹什么？闹什么？”里正使劲磕着烟杆，啪啪作响，“这日子一天天的还过不过，自己过不好，也让别人都过不好是吧？”

　　姜老大正想开口，里正的烟杆一指他，“你给我闭嘴。”

　　姜老大悻悻地闭了口，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地不服气。

　　里正从人群里面点了一个人，“你来说。”

　　那人一看自己的表演机会来了，立马挤过人群，将自己所见从头到尾全部说了一遍。

　　听到姜老大吵闹的原因，里正和村长的脸色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出这样的事情了。

　　姜茹站在一旁听着，手指随意从一旁薅了一根草，开始绕啊绕，目光并未凝在实处。

　　里正和村长对视一眼后，彼此都有了想法，“姜茹呢？”

　　“这儿。”姜茹回道。

　　“这事儿因你而起，你打算如何处理？”

　　“这锅我可不背，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因为姜老大的贪婪而起，与我有何关系？”姜茹说道，丝毫不见之前的笑容，整个人显得拒人千里，骨子里冷清更是令人望而却步。

　　里正被噎了一下，从前就知道姜茹是个倔的，如今更甚。

　　“既然里正问到我了，那我就说说，刚刚所有的提议全部作废。”姜茹说道，又看向姜家族长，“至于姜老大他们动手的事情，杨家人愿意和解就和解，不愿意的话，闹出去也好，闹到公堂上也罢，与我全然无关。”

　　“你……你好歹也是姜氏一族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姜氏族长指着姜茹，好像下一句话就要骂她不孝不悌。

　　姜茹嗤笑一声，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眼神犀利地看着姜氏族长，“当初姜老大欺负姜茹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也是姜氏一族的人，现在又觍着脸来说用这个来要挟我？你做梦！”

　　“你翅膀硬了是吧？我管不了你了是吧？”姜氏族长说道。

　　“从前你不管我，现在你也管不着，我的翅膀是硬了，所以现在不用受这个窝囊气了，你们要是相安无事，我吃肉，大家喝汤，都有得赚，你们要是非要找碴，大不了都没有吃的。”姜茹说道，字字铿锵有力，“我倒是无所谓，左右从哪里买东西都是买，也不过是念着我从五塘村出来的，想着大家共同富裕，这才扶持一把。”

　　姜茹这话犹如掐住了所有人的七寸，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刚刚还只是看戏，现在这把火却是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事儿就是你们不对了，不就是看着人家没爹娘撑腰就欺负人吗？这是为了点蝇头小利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吗？”人群中早有看不惯的人开口道。

　　“对啊，跟杨家闹腾个什么劲儿，钱是人家姜茹自己挣的，想找谁，就找谁，关他们什么事情。”

　　“当初不见跳出来，现在看着好处了，真是不要脸，难怪能生出姜云那种人呢，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你当他们其他人是什么好人吗？我家当初好歹还给过姜茹一口吃的，他们就看着人家姑娘遭罪，这也是姜老二过世了。”

　　“是啊，姜老二在世的时候谁不说声好人家，当初我家河边的几亩地收成不好，差点熬不过去，就去找姜老二借的粮食，人家二话不说，就借了。”

　　一边倒的局势让所有姜姓人都没能幸免，何止是外人看不惯姜老大，难道他们自己就看得惯了吗？只是现在都被放在台面上指指点点，面子上更加难堪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更加怨恨姜老大，还是将一切揭露出来的姜茹。

　　“你这是反了天了，忤逆长辈，还有礼了！！！”姜氏族长气得不行，但是他又不敢动手，刚刚姜二郎动手了，现在还被按在地上没起来呢。

　　“从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姜老大为何如此，后来出去见了世面才知道，不是每家的族长都是您这样的，姜家大房苛待侄女的事情暴露之后，您竟然还不好好约束族人，导致后面出了姜云的事情，导致外人都知道姜家有个如此歹毒的家庭，贪财好利，罔顾亲情。”姜茹说道，“这些算是族内的事情，今日竟然为了一己之私，闹到了外面，家丑闹得沸沸扬扬。”

　　“你的意思这都是我的错？”姜氏族长反问道。

　　“您敢说，姜老大要闹起来这件事您全然不知情，对天发誓，若有撒谎，天打雷劈。”姜茹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但是格外地有力。

　　姜氏族长语滞了一下。

　　就是这短短的一会会，让人看出了他的心虚。

　　“咱们姓姜的，大多数都是安分守己过日子的人，老老实实，勤勤恳恳，不就是希望生活富足和美，谁会像姜老大这种整日盯着别人碗里的，自己吃不着也得把碗摔了，让别人吃不着？”姜茹环顾四周，看着有人附和地点头，继续说道，“本来一锅好好的粥，您非要把这颗老鼠屎放进来，让所有人都吃不了，我也无话可说。”

　　姜茹这话算是说到大家的心坎里面了，谁家过日子不都是平平淡淡，偶尔有点家长里短，也不算什么，像是姜家大房这么会生事的毕竟还是少数，一时间姜氏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这次指点的可不只是姜家大房了，还有姜氏族长。

　　见此场景，姜茹微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