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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噩梦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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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去了,金诺尔山的仲秋来临了;黄色、绿色、蓝色一同盛放,美的像一幅油画。
萨沙蹲坐在泰伊河边,脑中回想着这段时间了解到的奎鲁特人和莱西图人的历史。
塔哈·阿基,第一位变身成巨狼的奎鲁特族首领。在与血族的一次搏杀中,塔哈不幸命陨,其后裔中只剩下长子和幼子。英勇的长子是部落的勇士,他主张为父亲、为族人复仇,追击落跑的吸血鬼;而早慧的幼子认为部落应该休养生息,暂避锋芒。两人针尖对麦芒,最终分道扬镳。
莱西图的第一代祖先就是塔哈·阿基的长子莱西图及其追随者;而奎鲁特人的祖先是塔哈·阿基的小儿子与剩余族人。
兄弟阋墙,家族割裂,这是奎鲁特族灰色的隐秘,历代族长对此缄口不言。如果不是要应对一支流浪的吸血鬼军团,萨沙的哥哥——比利·布莱克,现任奎鲁特族长,永远不会将妹妹送到千里之外的英国,更不会让妹妹知道这段不甚光彩的历史。
奎鲁特人保持着古老的血脉和传统,而莱西图人的血脉已经在千百年的迁徙和斗争中产生变化——
首先,他们在变身后仍然能够保有自己的大脑空间,而不会像远亲奎鲁特人一样暴露自己所有的秘密。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性格有了更多自主的空间。准确的来说,他们更像一个人,而不是被狼族生理特征而束缚的狼。
再者,莱西图人与烙印恋人有更紧密地联系。他们一旦遇到自己命定的另一半,就会共享生命的长度,同生共死。
安静的沉思被打断了——
“萨沙,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一道轻朗的声音从背后的树林传来,
“嗷,莱安,这次你吓到我了” 萨沙从沉思中抽离出来。
难以相信,短短一个月的时光,一向是独行侠的萨沙居然找到了好友—— 莱安·莱西图。温柔细腻的莱安总能第一时间照顾到萨沙敏感内敛的情绪,甚至连两人的思考方式都如出一辙。族里的老人都说,莱安和萨沙就像是是失散的姐弟,两人太相似了。
“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不用巡山了吗?”萨沙将矿泉水递给一路狂奔,有些气喘的莱安。
“苏芮假期结束了,今天回城里学校,得下周末才回家了。我们一起去送送。”莱安接过水瓶小酌了一口。
“那加布得伤心了”
“小胖子已经开始哭了。他几乎是被苏芮带大的,受不了分开;每次苏芮一走,他就一整天一整天地坐在苏芮家门口等,也不说话,谁劝都不听。”
“我有点羡慕” 萨沙一边起身,一边轻轻呢喃道,“羡慕苏芮。”
“别这么说” 莱安跟着起身,“你很好,相信我!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了解你。”
“你总是这么善良,莱安”
“不,不,我真的是这么想。苏芮也很好,说实话,太好了!”
“什么意思?”
“我,知道不该这样想。我也不是,说她不好。但——我有点看不清她的心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莱安清秀的脸上交杂着一丝急切,和一丝愧疚;批判和评价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让这个善良单纯的少年人心情复杂。
萨沙心里一动。看来莱安又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从小生活在男人堆里的她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细腻心思和敏感神经。看着一直保持笑脸的苏芮,萨沙反而不知道该怎样与她接近,甚至心里也逐渐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她感觉苏芮好像蒙着一层面纱,没有谁能看透她真实的模样。
“你知道,苏芮一直是大家的中心。凯登和诺兰那样骄傲的家伙,也会听她的话;伊桑——我们的阿尔法,是她的爱人;她很完美,毫无瑕疵,甚至连成绩都是顶尖的,剑桥、哈佛,只要她想。”莱安走在萨沙身边低声说道,
“可是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失态,萨沙,她好像从来没有大笑或者流泪过”莱安低下头,复又抬起来“但这也许这就是她的性格;萨沙,就像你不爱在别人面前说话一样。但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嗯,我明白莱安,谢谢你。”萨沙看着眼前这个真挚的清秀少年,心中涌来一阵暖流。
走进木屋区,远远的就看见两道身影,一个身姿纤细修长,一个软萌可爱,正是苏芮和加布里埃尔,她们身着同款火焰红的冲锋衣,在阴霾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耀眼。
“萨沙,莱安,从河边回来吗?”看到并肩走来的二人组,苏芮牵着加布里笑着问道。
“猜对了,今天的泰伊河依然很漂亮!” 萨沙两人走上前与苏芮拥抱。
“可惜我要一段时间见不到了。”苏芮看起来有些懊恼,身边的加布里攥紧了苏芮的衣摆;“没关系加布里,看着我。一个星期以后我就会回来,好吗?我会想念你!” 感受到小男孩的不舍与难受,苏芮蹲下身,将小男孩抱进怀里。
“是呀,加布。下星期就是苏芮的生日,你这个星期好好给她准备一个惊喜,好吗?我们帮你一起。”莱安抚弄着加布里埃尔的发顶。
“我可以自己来” 流泪的小孩将脸埋在苏芮头发里,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不太清晰的传出来。
苏芮垂下眼帘,扬起的嘴角沉下去了几分,眼中一丝沉重、压抑的不舍转瞬即逝;她熟练地抱着加布里埃尔站起来,朝对面的萨沙拜托道,“萨沙,帮我照顾他好吗?伊桑过几天应该就到了,那时候加布里就会满血复活了,他最喜欢和伊桑打擂台了。”话音一落,引来怀里小男孩不满地蹬腿和莱安的轻笑。
“加布能把伊桑气个半死,是不是,苏芮的小男孩?”莱安敲敲加布的头,终于看到他眼里泛出了神采,不是泪光,是恶作剧的光芒。
“没问题,我很喜欢加布。苏芮你放心去学校吧!”萨沙接过加布里埃尔承诺到,
再一次俯身在加布里额头上落下轻吻。
“下星期见” 留下一个轻松的笑,苏芮转过身向路口的自行车走去。她的外婆玛丽正帮她提着书包,站在车前等待着她。
“玛丽,其实你不用来送我的,我自己可以搞定”
“你当然可以。但老婆子想再看看我的小公主” 玛丽疼爱地为外孙女整理着发丝。年逾花甲的她有着一头靓丽的银白卷发,气质娴静淡雅,一双祖母绿的眸子与苏芮如出一辙;“你昨晚又做噩梦了?别着急否认,看看你的黑眼圈,真自然的烟熏妆是不是?”
“不算是噩梦,还是……火,一望无际的火。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别担心我,玛丽。”苏芮仍然带着笑容,她紧紧地拥抱面前单薄瘦弱的老人。
“我会想念你,我的苏芮。” 玛丽紧紧地拥住苏芮,眼里闪过浓重的疼惜。“再给你一个小信息,你的生日礼物一定会是一个大大的惊喜。我会在周四那天去城里取,也许那天再来学校看看你好吗?”
“这太好了,玛丽;周四见;还有,我爱你” 苏芮接过书包,深吸一口气,踩上自行车。
“我也爱你,苏芮;注意安全” 玛丽扬起大大的笑容与苏芮挥手告别。
……
也许这就是命运,它开了好大一个玩笑。这一别就是生死永隔,物转星移。
星期四 圣约翰高中,珀斯--金罗斯议会区。
苏芮今天很不舒服。
昨晚她再一次梦到了那片熟悉的火海,无边的火焰带着恐怖的温度灼烧着她的身体,又是一夜酷刑。
自她记事以来,她就总会梦到被烈火灼烧;随着她慢慢长大,火焰出现地也越来越频繁。她一次次摆脱梦魇醒来,一次次涅槃重生。可是昨夜的火不太对劲!它疯狂的可怕,好像在警示什么,没由来的让她心慌。
她迫切地拨打家里的座机、拨打伊桑和众人的电话,竟然都是无人接听。玛丽从不用电话,现在竟然真的没有办法联系上她了。
已经下学了,玛丽还没有来。
苏芮僵直地坐在图书馆的拱顶之下,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忽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苏芮无暇细看,她慌忙地按下接通键,“外婆,是你吗?你怎么样,我——”
“请问是苏芮·萨伏依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着急的女声
“我是,你是谁?”陌生的声音让苏芮冷静下来,
“您的外婆玛丽·洛里女士于下午三点二十分在弗格森美术馆门口遭遇意外枪击,现正在国立医院抢救,请您尽快赶到——喂,萨伏依小姐,能听见吗?喂——”
……
苏芮的世界彻底静下来了,持续的耳鸣让她几乎炫晕过去。
国立医院距离圣约翰高中只有一个街区,对于不大的城区来说,十分钟的脚程足以到达。
苏芮浑浑噩噩地冲进医院,精美的脸上褪去了完美的笑容,整洁的红发散落下来,凌乱地披在肩头。她脑中一片空白,只铆足了劲往二楼那间手术室狂奔。
手术室的门紧闭着,显示屏上写着玛丽·洛里的名字。
苏芮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惊恐几乎要把她淹没了。在这一瞬间,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她软倒在地板上。关于她刻意选择遗忘的童年像潮水一样涌来。
苏芮的父亲莱昂·萨伏依是一个满身破碎气息的法兰西画家,母亲波娜是崇尚艺术的国际名模,年轻的他们隐秘又热烈地相爱了,然而爱情很快就被生活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尽的争吵。
对于正协议离婚的他们来说,苏芮的到来是一个意外,是打破平衡的源头。波娜因为生产身材走样,随即隐婚产女的消息又被泄露,事业低到谷底;莱昂成为狗仔的目标,生活几近崩溃……于是他们就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懑归咎于苏芮的身上。
柔软的婴孩没有在期待中降生,生来又被亲生父母厌恶,是善良的外婆将她接回珀斯郡抚养长大。
后来,波娜和莱昂相继成家,又有了自己的子女。可是碍于律法与公众的目光,他们不得不每年把这个女儿接到家中呆上一段时间。然而苏芮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那一段他们最狼狈、最隐秘的岁月。
拥有天使面庞的苏芮早慧懂事,让身边所有人喜爱怜惜;可是那时候小小的女孩是如此真切地渴望着来自父母的关心和……爱。奈何现实是那么的骨感。无论她表现的有多么好,无论她用何种方式想要来获得关注,她永远是父母双亲想要忽略的存在,永远都只是父母用来攻击对方的工具。冷漠与忽视就是她在血缘双亲身边获得的一切。
很快的,她无师自通般学会隐藏真心,她也想过,也许这就是生母基因里传承给她的东西——伪装与冷漠。年幼的她将自己的高智商开发的淋漓尽致:她用精美的笑容面对一切,无人可窥其情绪;她事事都要做到完美无缺,不给任何人诟病的机会……她不再乞求一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缘分和情感,她只要好好抓紧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是现在,看着依旧关闭着的手术室,她感到恐慌,一种沉甸甸的失控感将她紧紧裹挟。
太阳不知何时溜走了,窗外的天空黯淡下来。
显示屏忽然熄灭。
几个医护人员走了了出来。
苏芮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恍惚间朝他们走去。她听到一个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很抱歉,子弹穿透了心脏瓣膜,我们抢救无效,伤者已于四点五十二分停止呼吸。请节哀”。
忽然,她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回过神来她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站在自己面前。
“萨伏依小姐,进去与死者告别吧,节哀。”
苏芮失魂落魄地迈开脚步。
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她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玛丽。
她紧闭着眼眸,一动不动;死亡的白布庄重地搭在她的身上,让她单薄的身躯看起来更加瘦弱。苏芮终于要面对现实了:最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双明亮、温柔的绿色眼眸了,外婆玛丽再也回不来了。
她猛的跪坐在地上,紧抱住自己的头,任由眼泪发疯似的流出。她的肩膀颤抖着,像一只绝望的小兽,只能用歇斯底里的嘶吼将内心的痛苦宣泄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苏芮是一个典型的受到原生家庭伤害的女孩。也许是她早慧聪颖,她无法跨越心中的魔障,更不能治愈自己的童年。她在用完美的伪装,精致的微笑掩饰痛苦。可是掩饰终究成不了现实,这也是她微笑抑郁症无法治愈,病娇心态逐渐显露的原因。她渴望与人建立亲密的关系,可是除了外婆,她始终无法将100%的信任交付给其他人。这也是她与伊桑爱情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