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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初次恋爱的我们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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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错愕地看着他:“你想被我亲?”
他立刻捂着嘴将身体转向另一边,躲开我:“不是,我嘴瓢了。”
打死我也不信他这是嘴瓢。
“嘴瓢让我亲你?”
他被我问得无言以对。
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大脑飞速想出了上百种令他说出这句话的原因,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让我不受控制地浑身打颤。
“你想被我亲?”我又问他。
“明明是你想亲我好吧。”他终于回应我了,“之前在KTV……”
啊啊,原来他知道我那时候做了什么。
我掀开被子下床,右脚蹬了几次拖鞋也没蹬上,最后干脆光脚走过去爬上他的床,抓着他抬起来遮挡脸部的手臂,故意问他:“KTV怎么了,你说清楚。”
这是个机会,我必须抓住它。
他不想被我看见脸,挣扎了几下:“你别拽我。”
“你说了我就不拽你。在KTV什么?”
“之前在KTV你出的气喷在我脸上了!”他大声吼起来,可马上又泄了气似的往后缩,“我就想……你当时是不是……打算亲我。”
“如果是,你愿不愿意?”
“你让开,我要睡了。”
“先回答我。”怎么可能让他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逃避问题。
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拉开他两只交叠在脸前的手臂不断逼近,他还要躲,斜着身体往后闪避。这个躲法不好,他完全不明白只要我想,就能立马扑倒他。我前压了点力气不让他察觉意图,慢慢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在床上。
“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在得到答案之前绝不会放开他。
“你……流鼻血了?”
绝不会放开他。
“杨也鸣,你流鼻血了!”他开始奋力挣扎。
啪嗒。
鲜红的血滴不偏不倚落在他脸上,为这原本暧昧的氛围添了一丝诡异。
“快捂住。”他比我先回神,立即推开我转身要去拿纸。
啧,老天简直不长眼。我抹了把鼻子底下,看一眼手上的血才仰头捂住走进洗手间,心有不甘得很。
“擦擦。”他递来纸巾。
透过洗脸台上的镜子看着身旁察觉到视线方向同样看来的他,我们在镜子里交汇着目光,谁也没有先挪开,仿佛又将谁都有话说,却谁也没说话。而我的鼻血偏偏好死不死又流了下来,他噗嗤一声开始笑,哈哈哈的,暗流涌动的气氛瞬间消失殆尽。我无奈埋头继续洗脸,接过他手上的纸擦去脸上的水,刚扔,他又递上来一张给我塞鼻子用。
活了这么久,无论是上火还是摔倒我从没流过鼻血,人生第一次,竟然是在决定生死最关键的时候。
我恨自己这不成器的鼻子。
“杨也鸣。”他指了指自己的的脸颊提醒我,“有纸屑。”
“算了,睡觉。”我随意摸了把脸往外走,像是在跟自己置气。
“什么算了?”他问。
“就是算了。”我答。
他突然从后面拉住我,然后凑上来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问:“是这个意思吧?”
我愣了一秒后使劲点头,想去抱他却被他推开。
“那就好。”他说完放开手钻回被窝,用被子裹住身体翻身背对着我,“我困了,晚安。”
我陷在突如其来的轻轻一吻里惊喜又困惑,久久之后才慢慢挪动脚步走回床边,面朝他坐下,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没理,几分钟后才说:“你要盯着我看一晚上?”
“没有,不是,晚安。”我竟被他弄得也开始害羞了?!
这一夜本以为自己会因太过开心而失眠到天亮,没想到习惯鼻子被堵塞的不适后却睡得很好,甚至梦见了苏然。
在我的梦里他穿着干净的校服坐在窗边的课桌前。半开的窗户外飞进一只蝴蝶停在他手指上,他抬眼见我从门外进来立刻露出笑,伸出手将蝴蝶展示给我看。我俯下身吻上他的嘴唇往里入侵,然后沿着下颚喉结一点点往下亲吻,用牙齿咬住拉链头打开外套。
他手指上的蝴蝶被惊走,在教室里慌乱地东闯西踱。
终于,它找到通往绮丽世界的窗口,奋不顾身飞出去,翩然于彩虹之下起舞。彩虹之下有一朵即将盛开的七色花,长在柔软的白云上。它只是闻到一阵随风路过的花香,不知为什么就迎着温热的阳光极力煽动翅膀要飞去。白云对它来说有些高了,它进进退退来回不知道多少次才总算飞上去,绕着那朵七色花盘旋,偶尔用前端浅浅点一下收拢的花瓣。
花瓣一片一片慢慢舒展开,露出里面粉色的蕊。蝴蝶欢喜雀跃地在彩虹下跳起一支胜利的舞蹈,随后战战兢兢落在花蕊上,低下头吸允了一口花蜜。花瓣因此不禁微微颤抖,在花蜜被蝴蝶吸食干净那刻,情不自已喷出花粉在它身上。
蝴蝶从云端飞下来,带着满身馥郁的花粉落在我的被子上。
朦朦胧胧间有种不详的预感,我伸手摸了摸内裤当即清醒过来,转头确认苏然没有醒才稍稍放下心,找出替换的干净内裤蹑手蹑脚躲进洗手间,关上门偷偷搓内裤。
梦的内容实在很不妙,哪怕只是一瞬间我也不敢多回想,否则身体受不住。
悄悄收拾完回到房间苏然还在睡,我借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光躺回被窝打算睡个回笼觉,隔壁床却传来苏然的声音:“你在洗内裤?”
比起他突然说话,话里的内容更是吓我一跳。我支吾几声难掩尴尬:“你非要问这个?”
他将脑袋缩回被窝笑了两声。
啊啊~妈的,好喜欢他。
这个回笼觉我是一秒也没睡成,闹钟刚响就蹦起来洗漱换衣服,趁着苏然磨磨蹭蹭赖床的时候出门买了早饭,顺便和老板娘在楼下聊了几句定好进沟的包车与住宿才回到房间。
他终于起来换好衣服了,坐在床上发呆,见我进屋也没反应。我提着包子在他眼前晃:“喂,醒醒。”
他打个哈欠开始吃机械地吃东西。
退房之后搭老板朋友的车到售票口买了进沟的门票,将背包放在今晚要住的地方只带了些贵重物品,我们像是两只跳出笼子的公鸡拿着景点介绍单扎入这片世外仙境,大摇大摆又自由自在。
加上两日来回我们定了七天的行程,所以并不着急走马观花,在每个景点都慢悠悠地待了很久。赶时间急着参观拍照的旅客换了一波又一波,而我们还在那里找了个不能称作干净的地方坐着,感叹手边少杯茶。
我喜欢前天走的孔雀河道,因为漂亮。他喜欢镜海,因为过了十点这里人最少。
尽管湖面起了风不再静如镜与天连一线,但粼粼水光层层流动依然是好看的,加上人少,更是显得空幽清宁。偶尔响起的人语声也不足以破坏这份安谧。
苏然背靠在木栏杆上休息,不知什么时候闭了眼睛。我等着那些前来拍照的人离开,伸长脖子确认不会再有人来后悠然晃到他身前,对着他的嘴亲了下去。他睁开眼看着我,我也睁着眼看着他,伸出舌头撬开他的牙往里钻,既是挑逗也是试探。他没拒绝,反倒闭上眼主动张开嘴。
我忍不住得寸进尺起来,将双手撑在他后腰依靠的栏杆上,一点一点往中间移,碰到了他的外套、碰到了他的手臂、碰到了他的腰。
栈道上传来游客的说话声,他受到惊吓一般推开我。我也不得不迅速放开他假装若无其事看风景,晃悠着走到对面的栏杆靠上去,眼睛却一刻也没从他脸上移开。
他的脸红得要命,要我的命,即使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也挡不住分毫。
于是等到其他游客离去再次剩下我和他,我走过去揭下他的帽子挡住侧面,又亲了他一口。
“朋友之间会接吻吗?”他红着脸假装平静地问我。
“一般来说,是不会。”
“那我们是一般来说还是不一般来说?”他低头将下半张脸缩进外套立起的领口里,挑起眉眼看着我。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但他鼻子下面摇晃的拉链头却让我不由得想起昨夜做的那个梦,不知怎么脑子一热,俯身在他耳边说:“我昨晚梦见和你做了。”
他睁大双眼整个人都愣住:“做是指……那个?”
我也被自己的言行给吓一跳,没勇气表白竟然有勇气耍流氓。
“男生之间也可以。”
他推开我,抢回鸭舌帽戴在头上:“这不是朋友之间该做的事吧。你就没有其他话跟我说吗?”
我想他大概是生气了,于是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为自己的无礼向他道歉:“对不起,我开玩笑逗你玩儿的。”
听到这句话的他只是平静地看了我几秒,转身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我捡了一片好看的树叶。
同样叫不出来名字的树叶我在各个景点总共捡了七片,并在第六天看完黄龙的彩池坐索道下山的时候一片一片将它们交到苏然手里。
苏然坐在我对面,接过第一片树叶时怔了一下子,但除此之外没表现出太多情绪。我观察着他脸上表情又递过去第二片、第三片……直到七片叶子全在他手里像扑克牌那样摊开,他才露出些许动摇。
“你这也是在逗我玩儿?”他抬起头来看着我问。
“不是。”我逼迫自己不要退缩,“是我想告诉你的一个秘密。”
七片树叶上写了字。
【杨】
【也】
【鸣】
【喜】
【欢】
【苏】
【然】
是我想告诉他又害怕他知道后会对我敬而远之的秘密。
昨天夜里趁着他洗漱,我藏着树叶下楼问前台看电视的老板借了笔,蹲在小矮桌前一笔一画写得格外认真。
“嘿。”我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给点反应。”
他深吸口气往后靠,将树叶有字的那面扣在腿上,看着我:“一加六等于几?”
“脑经急转弯?答不对你就拒绝我?”
他慢慢从七片叶子中抽出一片递给我,依然保持着有字的朝下面:“还不知道?”
我接过叶子翻开一下,上面有个“也”字。
“笨,等于二。”
我疑惑地抬头看他,他托着下巴尖已经侧头看向透明窗外的雪山了,嘴角掩不住笑,脸颊掩不住红。
管它等于几呢,等于八十一我也认。我探出身体伸手去扒拉他捂嘴的手,笑得像挨刀的熟西瓜合不拢嘴:“为什么等于二,你说清楚。”
“自己数!”他反复躲避我的手,就是不好意思回答。
“我笨,数不清楚。”
我故意缠着他闹了很久一定要他亲口说出为什么,从黄龙一直闹到成都下了汽车。执着于此的理由并不是我没有安全感怕会错意所以必须从他那里听到明确的答案,只是他嘴硬又害羞的样子实在太可爱,每一次的脸红与不耐烦都让我想扑上去抱住他猛亲。
在街边吃过三两面送他去公交站上了回家的车,我还望着他没走。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侧头来看着窗外的我,趁车开走之前拉开窗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一、二。”
他说完之后红着脸关上窗户,而我目送徐徐开走的公交车离去乐得在原地蹦跶,比考试得了满分还开心。旁边的男男女女投来奇怪的目光,也不知我哪根脑神经阻断了信息传递,对着他们纷纷抛去几个飞吻后才离开。
事后想起来,后悔得我险些没撞墙。
只是家里等着我的是我妈的衣架。她一边怒发冲冠地问我去了哪里一边扬起衣架抽在我身上。
看来学习小组的事已经暴露了。
不疼是假的,尤其是我妈见我犯错挨打还嬉皮笑脸就打得更狠。我没法不和她解释,谁知听完后她转身就去跟我爸告状,两口子联合起来批评我祸害同学早恋。
批评归批评,反正我没打算听,只要保证不影响学习就好了吧。
可我百般保证他们还是不信,去书店买来十本各科的题库卷子要我这个暑假做完它,否则就不信我那套会以学习为重的说辞。于是剩下的时间我几乎都在家拼命做题,就为了证明给他们看,早恋不一定全是坏事。
几乎是除了吃饭睡觉就做题的日子终于在我变成机器人之前迎来结束,而此时还有三天开学,我扔下笔冲出家门骑上自行车去找苏然,骑到他家所在的片区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具体小区位置,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转悠一个小时后才悻悻回家。
开学第一天,我迫不及待跑向新教室去见他。他手里拿着扫把在扫地——与其说是在扫地,不如说他是将扫把当作扶手靠在上面和别人聊天,见我进来立刻大声喊了我的名字,惹得其他同学全都好奇地转头看我。
他似乎意识到了,尴尬地捂了一下嘴。
“看见我这么高兴啊。”我故意逗他。
“是啊。”他回答得太过坦率直接,反而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他笑了下,继续问我,“暑假过得怎么样?”
“被迫做了十本题。”在他露出惊讶的表情后我稍稍凑近了一些小声又说,“学习小组的事被戳穿了。你呢?”
“他们在吵架,没空管我。”
“你没事吧?”
“没事。”他将手里的扫把塞给我,自己走到课桌前坐下偷懒去了。
升上高三我以为再也不会有去音乐小楼过二人世界的机会。反复强调“最后冲刺”的老师,讨论着各个大学分数线的同学,全都让这小小的空间变得不再松弛,无形中有股力挤着我往前走,不给丁点儿后退的空隙。我原本以为苏然也有这种感受,被周围的人带着推着往前走,不知不觉间成为那股力量当中的一份。
但他自在得很,没受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