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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将军也动情 ...

  •   做事情光有计划还不够,时机也很重要,甚至能决定最后的结果。秦国虽然有灭六国的计划,却未到开战最合适的时机。

      乱世之中,强国攻打弱国并不少见。赵国对燕国连年攻伐,隐隐有吞并燕国的想法。如果让赵国灭掉燕国,赵国恐怕又能和秦国不相上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面对燕国的求助,秦国自然不会拒绝。

      秦国派出了桓齮,王翦,杨端和三位大将,打算攻打赵国,解救燕国。

      王翦负责攻打位于赵国中部的阏与,如果成功,秦军可以从这里下山攻打整个华北平原。赵国在此守军不多,王翦攻打此地并不困难。

      桓齮,杨端和则负责攻打攻打赵国东北部的城池,吸引赵国庞煖率领的军队,解救燕国。

      庞煖却像只老狐狸一样狡猾,猜到了这是秦军的调虎离山之计。因此庞煖只是命令各地紧闭城门,并不理会这两路秦军。

      如果继续僵持下去,秦军就会分散在东、西两路耗在赵国,也不能解救燕国。

      困境之中,往往是需要一些变化来打破。桓齮做了一次大胆的尝试,改变原有策略,直接攻打赵国的南长城。

      赵国的南长城,是用来防备南线敌军,对于从北方突袭的秦军,没有做好充分准备,赵国勉强守住阵地。

      赵国南长城的特殊之处在于,距离赵国都城的邯郸只有一百里地。如果南长城丢了,邯郸就暴露在秦军面前。

      情势危急,赵国紧急从燕国调回庞煖解困。当庞煖到达南长城时,桓齮军队已经撤退,进入东郡躲避锋芒。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秦军在赵国虎视眈眈,赵国南北上下数千里,奔波消耗兵力。燕国被成功解救,继续牵制赵国。

      秦国暂停了大规模的军事战斗,开始了休整,养精蓄锐。

      军队休整,秦国的谋士并没有闲着,鼓动魏、楚两国开战,消耗他国兵力,减少对秦国的威胁。

      当庞煖去世的消息传到秦国时,对于秦国来说无异于是个鼓舞士气的好消息。在合适的时机,休整好的秦军由桓齮带领,从东郡出发,向东北进入赵国东部,目标正是赵国的产粮区。

      农耕文明时代,粮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赵国迅速派军队前来应战,没人能想到桓齮‘大面积火烧粮草’,赵国军队只能先救火,秦国军队抓准时机,在混乱中攻击赵国军队。

      桓齮在东方战场,取得了自长平之战斩首最多的一次胜利,也获得了‘小白起’的外号。

      白冥和阿诺看着秦国最近的战况,这位有‘小白起’外号的将军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很快,二人就有了和桓齮一起攻打赵国的机会。

      当桓齮出兵攻打赵国的消息传来,赵国的士气有些低沉,这位将军之前给赵国留下了不少阴影,而秦国的军队则士气相对高昂。秦国的军队相信,这位将军将再次带领他们见证胜利。

      赵国派出应战的正是李牧,李牧在赵国一直是作为边地镇守的将军,虽大破匈奴,却极少和秦军对战。赵国若非无合适的兵将可用,也不会命抵御北方匈奴的李牧南下御敌。

      李牧虽然低调,却有着丰富的军事才能。桓齮也将遇见一个强劲的对手。

      秦、赵两军,在赵国的肥累相遇。李牧用神出鬼没的战术,斩首桓齮带领的秦军十万多人。

      秦军虽然也给赵军创伤,但此战胜负已定。桓齮当机立断,撤回兵力,保留秦军余留下的七万兵力。

      李牧也料到了秦军的撤退路线,在距离井陉数十里设下埋伏。主将桓齮身边出现赵国军队,秦国军队被赵国军队分散截断。

      桓齮急中生智,将秦军分成两部分。大部分人马撤退回井陉,桓齮自己为诱饵向东北方向疾行。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李牧只能选择歼灭大部分秦军,小部分追击桓齮。[1]

      李牧知道追击桓齮兵力不占优势,利用熟悉地形的特点,将其引入一段迷阵山谷中。白冥和阿诺为掩护桓齮,落入迷阵中,二人分散而行。

      看守迷阵的是个老顽童,他因职责奉命守在这山谷之中,难得遇见有人进来,自然是有几分兴奋。

      白冥和阿诺在浓密的雾气中不敢随意行走,只能以不变应对万变。等到雾气慢慢散去,二人眼前的景色已经发生变化,二人都在深不可测的谷底,那谷底的石壁光滑至极,再好的轻功也不能在上面停留。那石壁却又坚硬无比,不惧水火,不惧武器的碰撞。

      一时之间,二人都无可奈何,只能在原地观察这迷阵,想着如何突破。

      暗中观察的老顽童见这二人被困的模样,心生一计。一道声音自二人头顶传来,老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轻快说:“年轻人,我们来打个赌好不好,”说完也不等二人回答,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做一个选择。待会儿谷底会出现两块石头,一块‘生’石,一块‘死’石。石头出现的那一刻,你们要同时做出选择。如果你选择了‘生’石,对方选择了‘死’石,那么你可以活,对方得死。如果你们两都选择了‘生’石,那么你们两都得死。”[2]

      听完老顽童的话,阿诺却有几分怀疑这话的真假,二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出了二人的犹豫,老顽童又补充说道:“我没有骗你们,你们除了相信我也没有别的办法。”顽皮地笑了两声后,又接着说道:“只要你们有人能走出迷阵,我也不再为难他。”说完后老顽童不再多话,在一旁静静地观察二人去了。

      白冥和阿诺确实没有破阵的办法,分隔在不同的地方也无法沟通交流,只有那白玉佩提醒着对方在不远处。

      老顽童觉得这样的考验似乎还不够,不一会儿,谷底竟慢慢渗透出水来。刚开始还只是一道道细细的水流,只能打湿二人的鞋底。慢慢水流越来越大,没过腰间,谷底本就光滑,再加上水流的滑动,二人站立都有些不稳。当水淹过脖子的那一刻,水流突然激增,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浪花,二人也只能尽力扬起头呼吸。

      平常看似柔和的水也能爆发出无穷的力量,取人性命,大自然的力量不可小看,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终归是渺小的。

      知道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刻往往是最考验心智的,明知道结局却无能为力,徘徊于生死之间,既能感受生命的跳动,又能感受死亡逐渐逼近的痛苦,心里受着无数的煎熬。

      生死抉择有时也是最考验人心的。生命的跳动和死亡的沉寂,活着便有千百种可能,死亡却无法改变答案。有人信誓旦旦,却在生死考验前为私欲而溃不成军,往日的誓言已是莫大的嘲讽。有人生死无悔,以生命之火炼化浓浓情意。

      为情而选择死亡,有值得赞赏的勇气,却也不能完全肯定其价值。有人忍辱偷生,背负着亡者的意志,为对方的心愿而活,为国家而活,舍‘小我’成‘大我’。背负着对方性命的活着,就如在黑暗中负重前行的旅人,每一个脚印都无比沉重,无法轻易放弃,不断摸索,内心的煎熬与自责从未停止过,却从未放弃,此刻的活着是值得人们敬佩的。

      没有人能评价哪种做法更对,也没有人能评价哪种做法更合适,当事人的心中自有一杆秤,无需他人评说。

      老顽童已经见过太多世事和人情冷暖,这个迷阵就是特意为有情人设置的考验。走出阵法的人不是没有,老顽童偶尔见过几个人,走出来时虽然活着,心却已经死了,停留在了对方遗留的残骸中,眼中如冰雪的悲伤是六月的艳阳也无法消融。

      大多数人往往是走不出来的,若不是完全真心,怎们能同时做出选择。这迷阵如果不是同时做出选择,必死无疑。既然不是真心,生命快要停止,抉择的那一刻,出自本能地只考虑自己,也合情合理。二人同时选择‘生’石,那么自然谁也走不出。

      水流逐渐发动了最后的攻势,无法抗拒的水压从各方袭来,阿诺连浮出水面呼吸的机会也没有,体力已经快要耗尽。老顽童所说的石头却还没有出现,阿诺只能随着无情的水感受生命的流逝,一点一滴地折磨内心。

      人在生死关头,往往是无法欺骗自己内心的。老顽童看着时候差不多,终于放出了考验的石头,躺在竹椅上静静地等着最后的答案。

      当看到‘生’石和‘死’石时,白冥和阿诺都没有丝毫犹豫,同时选择了内心的答案。

      水流发动了最后一击,大自然的威压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最后那一刻,阿诺内心倒是很平静,做无愧于心的决定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听着脚步声传来,老顽童慢慢睁开了眼,只见一贵公子模样的人前来,水中的狼狈也未折损他丝毫气质,来人正是白冥。

      白冥的眼中很平静,似乎没有一丝悲伤。老顽童不由得对那留在迷阵中的女子感到有点可惜,那女子的眼睛是这世间难得的清澈灵动,就这样闭上了,而这男子还无动于衷。

      不过当事人做的决定,老顽童也无法多说什么,准备按约定放这男子离去。

      白冥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老顽童眼中升起了几分打量,莫非这人恼羞成怒,想要找人打架报仇。想到此,老顽童不仅觉得有几分可笑,人们自己做出了后悔的决定,却没有勇气检讨自己,反而怪罪于他人。

      不待老顽童开口说什么,那世间难得清澈灵动的眼睛出现了,正是阿诺。

      一见阿诺出现,白冥立刻上前,一边仔细地护着她,一边防备着老顽童再次偷袭。

      老顽童对此却毫不在意,笑眯眯地说:“年轻人,我言而有信,你们走吧。”说完又慢悠悠地躺回竹椅休息,一点也不怕二人动手。

      阿诺和白冥见老顽童没有动手的意思,也不再停留,快速离开了这地方。

      今日之事确实有趣,老顽童还是第一次见到二人同时脱困。二人从迷阵出来的方法也不难,只要同时选择‘死’石,这迷阵其实是在考验人合作信任的心智。世上不是没有聪明人,聪明人却在生死间难得有勇气信任对方。

      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老顽童感慨道‘真是一对难得的璧人’,又在竹椅翻了个身,默默晒太阳睡觉去了。

      从迷阵出来不久后,阿诺似乎有话对白冥说。阿诺有些紧张,在心底想了好几遍,才鼓起勇气对白冥说:“白冥,我有话想对你说,”看着白冥那温柔而又不带任何怀疑的目光,阿诺张口似乎特别难,做了心理抗争后,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我选择‘死’石,是因为你我出去的重要性都一样。哪怕只有一半的机会,我也愿意让你活着。可如果有一天,为了大局需要我活着,我也会舍弃你,请你不要怪我。”

      这话说完气氛有些凝重,阿诺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不过,在办完正事后,我也不会贪生,下去陪你。所以,如果有一天你面对同样的选择,也请不要犹豫。办完正事后,生死不强求,你做自己的抉择就好,我无怨无悔。”阿诺说完这话,才感觉内心的枷锁被卸去,那双眼睛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只是仍然不敢直视白冥的目光。大概在意那人便是这样,虽然能鼓起勇气说出最真实的想法,却依旧会为对方的感受而紧张。

      白冥在迷阵中猜出了破阵的方法,也猜出了阿诺的选择,却在理智与感情的斗争中,仍旧甘愿冒险尝试一番,将一半生存的机会留给阿诺,何尝不是有情呢?

      白冥温柔地看着阿诺说:“阿诺,不用在意。我说过,只要是正确的选择,你做都可以。”眼中却有同往日不一样的情意,悄悄地散在眼里,落入心间。

      如果说白冥之前对于阿诺只是动心,那么阿诺今日的这段话,在白冥内心最深处勾动了那根无人看见的心弦,力道虽小却足以让白冥动情。

      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动心,多半会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她。可若这个女子能共进退,大局当前不会为情所困,无限的深情中又夹着理性,并不会影响这个男子做正确的决策。此刻这个女子能成为他前进的动力,却又不用生死束缚男子,女子对男子的感情足以立在家国天下间,问心无愧。这份家国天下的情意,很少有男子不动情。

      将军铮铮铁骨,立于天地,不知不觉间也有柔情在心间蔓延,再也无法割舍。

      阿诺认真而又忐忑地看着白冥,不想错过白冥脸上的一丝勉强。听着白冥的回答,阿诺那根紧绷的心弦才放松,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

      阿诺没有想到桓齮居然害怕责罚,改名樊於期逃往燕国寻求庇护。那她和白冥冒险用生命为桓齮掩护的意义何在呢?

      嬴政听到这个消息,对樊於期发出了君王级别的悬赏令。叛逃如果不严惩,又如何立军威,如何对得起埋葬他国的英魂?

      注:[1] 本章有关桓齮的历史引用《秦,从部落到帝国》,风长眼量著
      [2] 生石和死石的考验参考囚徒困境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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