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寒江》萧亭疏风

7、第七章：身份

　　等到翎霜回来，楼江雁已成了个半身不遂一脸苦相的病老头，萧遇雨觉得楼江月不喜欢他那张面皮，于是换了张痞气风流的。
　　虽然楼江月觉得那仍旧不是他的脸，但是暂时找不出破绽，只能接受这顺眼了一些的暗示。
　　楼江月模样倒是没变，依旧冷着一张冰脸，用萧遇雨的话说，就是“江月生得好看，用换颜膏可惜了。”
　　索性南楚认识他的人不多，楼江月也就算了。
　　既然已有打算，几人便不再多留，辞别了徐老夫妇后翎霜架着马车，先出邯城。
　　临到城门时，不出所料被守城军拦住要搜查，翎霜编了一套说辞，说是省亲回家。
　　眼看就要过了，领头的蔡将军走过来挥开两个守城兵，“还是请老爷们行个方便，我们职责所在。”
　　翎霜无奈朝轿子里喊了一声，“老爷。”
　　“吵什么？老爷好不容易睡着了，打扰了家法伺候！”萧遇雨装纨绔装得挺像，他朝楼江月一挤眼，“大哥，你去解决。”
　　楼江月无语，转头看了看顺势装睡的老头——他亲哥，只得掀了轿帘下来解释。
　　“我们是江南钱塘的上官氏旁支，省亲回江南，此是信物。”说着他拿出一块刻有“上官”二字的玉牌。
　　小将军查看了一番，又见轿子里一老头一少年，皆与上面交代严查的逃犯年龄不符，便放下心来将玉牌还回，“原来是上官家的老爷少爷，多有得罪。”
　　接着他大手一挥，“放行——”
　　“无妨。”楼江月收好玉牌，重新上了马车。
　　随着翎霜“驾——”地一声，马车疾使出城门，渐行渐远。
　　“你还早有准备呀，江月不厚道。”萧遇雨啧啧称奇，对那块上官氏的玉牌有点兴趣，可惜被楼江月收起来了。
　　楼江月：“你若是想要，可以作为诊金给你。”
　　“不不不，区区一块玉牌，哪怕它是上好的玉——”萧遇雨说到玉字的时候着重拉长了音调，让楼江月莫名联想到他解析自己名字的话，“玉再好，可不是你能请动我的价。”
　　楼江月接住他探寻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心有疑惑，便不再拐弯抹角，“那能请动千面怪医的价是什么？”
　　萧遇雨笑了笑，对他猜到自己的身份也不意外。“旁人么，想必你也听说过，什么价都有。”
　　“我与旁人不同？”楼江月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萧遇雨点头，“当然，江月的价要另算。”
　　“怎么算？”
　　“还没想好，但你既然请了我，如今反悔可来不及了。”
　　“不反悔。”楼江月对他的脾性摸清了些，但并不反感。毕竟江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怪癖，不影响交流就好。
　　“我兄长一身武艺真的废了？”楼江月眉头微蹙，往装睡装到自己都要当真了的某雁王看了一眼。
　　突然被点名的楼江雁：……你们当我透明人就好。
　　不过事关己身，楼江雁还是竖起了耳朵听。
　　“也不是一点希望没有，”萧遇雨挠了挠头，“怎么说呢，比较复杂，恢复起来麻烦，而且可能只剩原来的十之五六。”
　　楼江月看他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从怀中摸出一枚凤凰白玉佩交到他手上，正是当年神医虚若谷给的信物。
　　萧遇雨哪能不认得，师父生前交代的未竟之事便是其一，其实早在楼江月表明身份的时候，他便已经猜到了。
　　“这承诺你们十六年不曾用过，如今既然有先师信物，萧某必当尽力。”
　　楼江雁听得两人交谈，有些不赞同地叫了楼江月一声，“非璧。”
　　楼江雁只有说正事的时候才会喊他的字。
　　他觉得自己如今成了废人，为了那点功力，用不着这般浪费。楼江月却安抚地摇了摇头，“先前父皇与皇姑遇难，事发突然我毫无办法。如今一件死物，能让兄长恢复如初，哪怕十之五六，也是值了。”
　　楼江雁还有后顾之忧，“你即将深入中北战场，刀剑无眼，夏将军镇守东南边境又鞭长莫及，若是……你叫我怎么办？”
　　“兄长莫要担忧，我会小心。”楼江月这几年出生入死，刀光剑影里来去，锻就了一身沉稳的气质，说出的话莫名让人信服。
　　萧遇雨把犹带体温的玉佩捏在手里把玩，也不打扰兄弟俩的谈话。
　　楼江月马上要去攻打中符，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萧遇雨心里有些乱，接下来几天便罕见地没再故意在楼江月眼前晃悠。
　　因为有病人，间或萧遇雨偶尔早起采些药材，是以马车走得并不快。五日后夕阳晚照时，一行人终于到了北晟都城花陵城。
　　这时进城就容易多了，守将薛慎亲自护送。
　　大晟乾阳宫明德殿，丞相苏怀川、太尉傅长舒、御史大夫温玉卿、龙威将军谢景渊和淮侯孟初等几个楼江月信任的能臣，都已经侯着了。
　　谢景渊和温玉卿是刚从前线回来，他们没见着皇上，便先跟丞相苏怀川做了禀报。事情解决，本是该即刻回中北营地的，毕竟军中不可无将。
　　但听丞相说接到了陛下回朝的消息，便想着前线刚经历一场交锋，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危急，几番考量下还是和几人一起等着见皇上一面。
　　薛慎之前就是接了苏怀川的令，径直将一行人带到乾阳宫后和朝臣们一起跪了一地。
　　“恭迎皇上、雁王回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几个人中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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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连随行的翎霜都跟着一起跪，站着的就剩下楼江月和自己，萧遇雨想了想，又往后退了退，他不太想跪。
　　楼江月只作不知，“起来吧。”
　　“翎霜，你带萧大夫去景华宫住着，”他话一顿，转身递给萧遇雨一块金牌，“宫中你可以随意出入，这块金牌你留着，翎霜也给你用。”
　　“也能随时找你？”萧遇雨掂了掂刻着通行二字的金牌。
　　楼江月一愣，点头。
　　“好。”萧遇雨满意了，识趣地跟着翎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