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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江月 ...

  •   楼江月昨夜辞别萧遇雨后,其实是去见了一个人,处理了一些事。
      他在那人府中歇下,或许是配药者不拘小节,后腰上了药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他辗转难眠间倒是想起了十六年前的一桩旧事。那时候的楼江月也不过虚七岁,记得牢是因为自小就照顾疼惜他的皇姑出嫁了。
      小小的他,作为送嫁的唯一娘家人走了一整天的繁冗礼节,哪怕装得再像个大人,到了晚上仍是孤单得无所适从。
      而正是这时候,神医怕哭闹声引起外人的注意,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幼儿,请求自己照看一晚。
      他记得,那孩子整夜不消停,后来挣开了手腕上包扎的软绸,便有这么一道细长的刀口。若是还在的话……
      楼江月猛的坐起来,摸了床头矮几上的两个药瓶握在手里摩挲,陷入沉思。
      第二天一大早,他谢绝了主人家的留客,便循着记忆来到了柳桥客栈。
      敲开门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如何措辞才不显得唐突,倒是萧遇雨颇有些意外地一扬眉:“是你啊,有事找我?”
      “冒昧打搅,”进屋后楼江月开门见山,“在下是来请医的。昨夜多谢阁下赠药,药效甚佳。不知大夫可愿出诊?”
      “哦?我的诊金可不好付哦,你确定要请?”明明是平平无奇地一张脸,楼江月却看出了些揶揄的心思。
      “诚心求医。”楼江月拱手。
      萧遇雨围着他转了一圈,撑着下巴琢磨片刻,点头,“诊金好说,先请我吃一顿早饭。”
      说完他也不再看人,好似就这么说定了似的,回头收拾了包袱便退了客房往酒楼走。
      楼江月便只能按捺下先回农舍的想法,陪着萧遇雨在酒楼里大快朵颐了一顿,不经意间发现,那人手腕间肤色正常,昨晚所见的疤痕恍如错觉。
      他又盯着萧遇雨的脸看了一会儿,默然低头抿茶。
      楼江雁沉疴旧疾急不来,南楚亦非久留之地。
      他们救走了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人发现,若是被困于此,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在萧遇雨抱怨农家没有笔墨纸砚,写不了药方的时候,楼江月便说了撤离的计划,“兄长的伤毒非朝夕可愈,萧大夫可否随行一趟?”
      萧遇雨点头,解药的调配需要时间,他眼下也没什么重要事,跟在这个让他感兴趣的北公子身边还是不错的。
      总觉得有什么忘了,他皱了皱眉,才想起这么半天下来,他还不曾问过对方叫什么名字。不过眼下不是好时机,萧遇雨看着明显有事要商量的几人,逮着眼睛不离楼江月的徐小花,跟她聊怎么给老人家保养身体去了。
      夏峥看着无关人等都已离开,才率先开了口,“陛下,王爷行动不便,若遇到搜寻的目标就太显眼了,我们弄一辆马车乔装成商队怎么样?”
      楼江月却摇了摇头,“我昨夜去找陆啸,他说陆仁虎这几天频繁调兵回邯城,而且和楚净珩走得很近。南楚接下来可能有大变,你和翎卫们留下来,便宜行事,让翎霜跟着我们就行。”
      翎霜上前一步刚想应是,就被夏峥拦了下来。“那怎么行?陛下王爷千金之体,此回北晟迢迢千里,路上万一要是有个好歹……”
      “哎呀!”夏峥是个急性子,又没有外人在,所思所想就一股脑的全倒出来了,翎霜看不下去踩了他一脚,上前跪道:“主上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嗯,”楼江月点头,“我们午后便启程,夏峥你们等会就散去,这里人多早晚引人注意。”
      一群人跪地称是,夏峥还想说什么便被捂着嘴架出去了。
      偏堂里于是便剩下两人,楼江月看着坐在椅上掩拳低咳的楼江雁,他苍白的脸上似有浓得化不开的郁气,与三年前意气风发的青年简直判若两人。不难想象,这几年幽禁生涯带给他的伤害,一时有些凝涩,“兄长受苦了。”
      楼江雁哑然,他摇头招了招手,让楼江月上前,“父皇临终和我说,只要你在,北晟就不会亡。这三年,你做得很好,父皇和小皇姑都看着呢。”
      此时的楼江雁穿的是徐家儿子的旧衣,温和的容颜依稀是往日的模样,他抚着胞弟的手,“眼下还不是伤情的时候,晟国如今只剩你我,血海深仇未报,百姓流离失所……我如今也是半个废人,收复河山都靠你了。”
      他说着,拍了拍半蹲下来的楼江月右肩,“打起精神来,这才是我大晟的好男儿!”
      于是两人不叙旧苦,长话短说了一些情报与下一步打算。
      等楼江月出来的时候,一帮人只剩下了萧遇雨、夏峥和翎霜。萧遇雨把小姑娘说的心动,当即去买食材准备给爷爷奶奶做药膳了,而夏峥纯粹就是不想走,磨磨蹭蹭硬是说要再看陛下一眼。
      “……”翎霜无语,也就由他了。
      楼江月倒也不意外,看了夏峥一眼,“兄长还有件事嘱咐你,你去看看吧。”
      夏峥屁颠颠去了,楼江月又让翎霜去雇一辆马车。
      闲人终于散尽,他走到萧遇雨身边看他用小竹条逗鸡,“恕在下直言,萧大夫可是精通易容之术?”
      “你是想让我给你们改换容貌,混出城去?”萧遇雨把一只黑毛母鸡逗得咕咕咕咕直叫,翅膀都扇开了。
      楼江月实在理解不了这种乐趣,但也不好阻拦,“正是。”
      萧遇雨看出他不赞同自己这么欺负一只家禽,于是丢了竹条站起来,两只眼睛笑眯了盯着楼江月,“好说,告诉我你的真名。”
      楼江月被他看得不太自在,撇开脸去。
      “你这张脸不太适合作这些…奇怪的表情。”他不知该如何形容对方对他的态度,便用了奇怪一词,末了正了颜色,“我叫楼江月,字非璧。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兄台见谅。”
      这句兄台可是抬爱了,先不说两人年龄相差甚大,地位也是悬殊至极。
      这名字一出来,萧遇雨便知道眼前人身份了。试问这天下,谁不知“一剑斩符王,一马踏平川”的北晟少年皇帝,楼非璧呢!
      说起来斩的这符王,还是他那个下令施换血术的生父呢。
      “江月?”两个字轻缓而低柔地从那人说出来,不知是不是楼江月错觉,似乎还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似疑问似轻唤。
      “好名字啊。”萧遇雨已极快地从情绪中出来,他侧着脸,“寒江之月,自是非璧。凡玉岂可比之?”
      ……
      楼江月先是被他缱绻如情人呢喃的轻唤分了神,又接着听到后面的话,愣了愣。
      “谬赞。我痴长你许多,若不介意,可唤我一声大哥。”
      萧遇雨当然不介意,身份算得了什么,他一向随心。不过,唤大哥么,哪有名字好听还能拉进距离?
      “江月着相了,江湖人不拘小节。我名萧遇雨,字霁明,你我名字相称就好。”萧遇雨不喜欢别人叫他的名,但也不想让楼江月叫其他的,便报上了字。
      楼江月默然,只得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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