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蔷薇 右手玫瑰》木光

59、第五十九章

　　小然希拉着季沫馨的手蹦蹦跳跳地走着，光着的小脚丫在身后留下一排歪歪扭扭的脚印。

　　没多大一会就来到了小然希家的房子前，季沫馨从来没见过这么浪漫漂亮的房子，房子有两层，面积不大却很精致，巴洛克式的建筑风格，白色的主色配以蓝色的修饰，显得澄净古典而又不失现代气息。房子四周用矮矮的木质栅栏围起来，院子里种着许多星星点点的小花和颜色各异的植物，还装着秋千和摇椅，充满了生机和乐趣。

　　小然希一走进院子就高兴地坐在秋千上玩耍起来，季沫馨见她玩得开心，宠溺地说：“不是要带我去见爸爸的么，只顾一个人玩哦。”

　　“妈妈你就自己进去吧，爸爸就在里面哦。”然希嬉笑着说。

　　季沫馨心想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正好也有点渴了。她将箱子放在门廊边，脱掉鞋子，推开门走进房子。

　　轻轻唤了一声，没有人答应，季沫馨便大胆地参观了一下客厅，客厅里设计的简约大方，给人感觉舒适而又轻松，虽然不是新房子，但可以看出一定刚装修过没多久。

　　又招呼了一声，仍旧没有人回应，于是她便想上去参观一下。

　　刚来到二楼，就看见阳台上有一个男人正背对她站着，白色衬衫搭配着蓝色格子背心，宽阔的肩膀，身材英挺，这背影让季沫馨有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他应该是然希的爸爸吧，季沫馨想着，便上前开口说道：“你好，打扰了，我是来送然——”

　　季沫馨话未说完就愣住了，对面的人转过身来却是尚卓。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尚卓脸上露出一个轻松愉快的笑容，走到他面前。

　　“你来啦。”他低头凝视她，轻声说。

　　季沫馨看着这双深邃的眸子，像是陷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梦境中，直到尚卓无比温柔地揽住她的腰，垂下脸深深将她吻住。她这才反应过来，脑子里仍有一丝抗拒的意识在挣扎，但尚卓不容她多想，吻得更加纵容深切。

　　身后突然响起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然希正躲在楼梯拐角处顽皮地看着她们，可爱的小脸蛋上露出一排珍珠般洁白整齐的牙齿，狡黠而又天真地笑着。

　　“妈妈好坏哦，还说不认识我，哼，还不是和爸爸亲亲了。”

　　季沫馨忙推开尚卓，一脸窘迫地看看她，又看看尚卓，脸上火烧似地又红又烫。

　　尚卓眼角带着笑意，佯装严肃地教训道：“然希又不懂事了，怎么可以这么跟妈妈说话呢？”

　　然希嘟了嘟嘴，转身又跑下楼去玩了。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季沫馨问。

　　“因为我希望这三天是完全属于我们的时间，不想让任何人打扰我们，我也希望在这三天里，你能轻松开心没有任何压力的跟我在一起，而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三天，是啊，只有三天，三天后一切就都结束了。季沫馨心里不由地痛了一下。

　　“那然希是怎么回事？”

　　“她是个孤儿，父母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前些日子我偶然在医院遇见她，她把我当成她的爸爸，一直问我妈妈去了哪里，我答应要替她找到妈妈。”

　　季沫馨有些惊讶：“可是……这样好吗？”

　　“等待她的现实是那么残酷，你就当是为她制造一场美梦吧。”尚卓平静地看着她，好像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误会和矛盾。

　　季沫馨陷入沉默，眉宇间隐隐透着担忧，尚卓心中明白她在想什么，淡然一笑，说道：“你放心，我离开的这三天给了艾然一个合适的理由，她不会找我，也不会疑心我和你在一起。”

　　季沫馨抬起头望着他，心里混乱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走到阳台上，看着不远处汹涌澎湃的大海，白色的巨浪一层一层朝岸边涌来，海浪声低沉悠远，似乎隐含着这整片海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哽咽。

　　季沫馨望穿了这片大海，尚卓望穿了她的背影。

　　季沫馨的房间在二楼，房间里很空旷，只有一张铺着白色被褥的床和一张放着电视的桌子，地板亦是白色的，光亮如镜。

　　房间一侧有一个小小的阳台，面朝大海，推开玻璃门的时候上面的水晶吊坠风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一盆兰花迎着阳光和海风生长着，纤细翠绿的叶片肆意摇摆，像在炫耀自己独享的幸福与美好。

　　季沫馨心里突然有种微妙的幸福感，这种幸福参杂着淡淡的苦涩，转瞬间便又烟消云散，被一种无奈与哀伤交织的心情所取代。

　　然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挠着脑袋说：“妈妈，我和爸爸都饿了哎，给我们做饭吧。”

　　季沫馨转过身，见然希笑嘻嘻地看着她，心情顿时晴朗了许多，她抚了抚她可爱的脸蛋，拉着她的手一起下楼去。

　　季沫馨做午饭的时候然希拿着尚卓给她折的纸飞机满客厅玩得起劲，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尚卓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偶尔朝然希看一眼，脸上总是挂着轻松惬意的微笑。

　　季沫馨亦是如此。

　　“饭还没好么，肚子在叫了哎。”尚卓合上杂志，探过脸朝厨房问。

　　季沫馨白了他一眼：“连个菜叶子都不碰，还好意思催，你是请我来当厨师的啊？”

　　尚卓起身来到厨房：“怎么，不想给我做厨师？不然你想做什么？”

　　“不跟你扯。”

　　“说说看啊，我尽量满足。”尚卓嘴角露出坏坏的笑容，说罢便伸手环住季沫馨的腰。

　　季沫馨急忙推他：“喂，别闹。”

　　尚卓不予理会，脸凑得更近：“别担心，菜不是还没下锅吗？”

　　尚卓的脸越压越低，眼神迷离而又深情，熟悉的气息扑到季沫馨的脸上，她的抵抗渐渐柔软下来。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然希稚嫩的声音：“爸爸妈妈，我真的好饿哦。”

　　两人顿时僵住了，转过脸见然希拿着纸飞机，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爸爸妈妈，可不可以先给然希做饭吃啊，晚上睡觉的时候再亲亲好不好？”

　　尚卓愣了几秒钟，这才尴尬地放开季沫馨，季沫馨转身继续忙着做菜，脸红的没比手里的西红柿差到哪里。

　　吃饭时，然希筷子抓得低低的使劲扒饭，像只饿极了的小老虎。季沫馨边给她夹菜边叮嘱她慢点吃，正看着她出神尚卓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她碗里。

　　“谢谢。”

　　尚卓打趣地问：“是不是找到当妈的感觉了？”

　　“然希很可爱，我很喜欢她，谢谢你把她带来这里。”季沫馨望向然希，眼神里充满了幸福与满足。

　　“嗯，可是我现在后悔了。”尚卓皱了皱眉头。

　　然希停了下来，睁大眼睛问：“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啊？”

　　季沫馨朝尚卓笑了笑，擦掉然希嘴巴上的米粒说：“爸爸在说然希是一个又乖巧又懂事的好孩子，说很喜欢然希呢。”

　　然希开心极了：“然希也很喜欢爸爸哦，爸爸长得很漂亮，护士阿姨们都想要认识他，她们还问我要爸爸的电话号码，只要我告诉她们，她们就答应给我买披萨和汉堡。”

　　“看来你在医院的人气很高啊。”

　　尚卓抚了抚然希的脑袋，凑近问：“那你有没有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她们啊？”

　　然希摇了摇头：“没有。”

　　季沫馨问：“那你为什么不肯把爸爸的号码告诉护士阿姨呢？”

　　“因为我不想护士阿姨和爸爸亲亲，我不想要第二个妈妈，而且，那个护士阿姨长的一点也不漂亮。”然希一脸认真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尚卓和季沫馨面面相觑了一会，接着一块笑起来。

　　午饭吃完后，然希趴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就睡着了，季沫馨把她含在嘴里的手指抽出来，小嘴立刻不乐意地吧嗒了两下，谁知季沫馨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她就已经捧住她的手将手指又塞进嘴里。

　　季沫馨哭笑不得地看着尚卓，他走过来弯腰在然希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希被胡茬扎得很不舒服，皱着眉头挥着两只小手在额头上揉啊揉，季沫馨趁机抽回手，她便一个翻身在沙发上摆了一个小小的“大”字。

　　下午，两人一起来到海边散步，尚卓微微扬起脸，面向大海眺望。季沫馨站在他身边，不经意看了一眼他的侧脸，依旧优雅好看，让人不自觉地就深陷痴迷，觉得哪怕只是这样看着他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只是，心里却有一道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知道吗，其实这片海，我早就想带你来看了。”尚卓转过脸对她说，声音混淆在海浪声中，低沉模糊。

　　季沫馨只是看着他深邃忧郁的眼神，心情沉重苦涩，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我以前认为大海是永恒不变的，能够带给人人生的启发和指引，我想有一天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来到海边，也许我们就会更加懂得爱的意义，敞开心扉去接受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我终于明白……我们一直都没有踏进过对方的世界里，即使我们曾经努力过，也不得不面对属于我们各自的命运。现在站在这里，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海虽然不会移动，可它的心却会随着天空而改变，就像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只是心中多了羁绊，我们又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了。”

　　季沫馨强忍着胸腔里涌起的酸涩感，努力振作似地说：“是啊，所以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应该要学会好好面对属于自己的将来。”

　　尚卓淡淡一笑：“你觉得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不知道，谁会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呢？”季沫馨迷茫地回答。

　　“我只知道，我应该是有罪的吧。”尚卓若有所思地说。

　　“为什么要这么说？”

　　“从我爱上你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注定是个罪人了，所以当我有一天说不爱你了，那我就犯下了更大的罪。”

　　“如果我可以决定的话，我希望惩罚你的方式是让你得到幸福。”

　　尚卓看着她，不再说话，接着望向无际的大海，嘴角扬起苦涩的微笑。

　　大海啊，你听得见吗？请一定要让他幸福好吗？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他承受所有的悲伤。季沫馨在心里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