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蔷薇 右手玫瑰》木光

56、第五十六章

　　季沫馨刚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眼眶还有些湿润，猛地一抬头就看见尚卓迎面朝她走过来。

　　尚卓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眼神却是无比凛冽逼人，直直地凝视着她：“你还是来了啊。”

　　季沫馨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嘛。”

　　“我想要的还不止这些！”尚卓蓦地靠近她的脸，低声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希望艾然能够幸福吗，为什么我从你脸上看不到一点快乐呢？”

　　季沫馨愣愣地看着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男人曾几何时无比温柔过的面容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和眼前这张阴沉扭曲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爱艾然，你和她在一起只不过是想利用她来报复我。”

　　“报复你？”尚卓重复道，嘲讽地笑起来，“你搞错了，我爱她，我真的很爱他。你这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难道你是在嫉妒艾然？”

　　尚卓的脸越发靠近，季沫馨感受到他说话间呼出的气息，心里就越发混乱起来。她仓促地别开脸，躲避他灼人的目光。

　　尚卓双臂撑在墙上将她困住：“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如果我们在一起就真的会幸福吗？”

　　尚卓愣了下，木然地放下手臂，漆黑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可是已经没有如果了，即便曾经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得到它，我也愿意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决不放弃。是你毁掉了我这百分之一的机会，你背弃了自己的幸福，你以为是值得的，可是对我来说完全相反，我再也不会幸福了，一辈子都不会了。”

　　季沫馨强忍着心里撕裂般的痛楚回到大厅里，艾然便中断了和赵可的谈话，努力地露出不算太僵硬的开心的笑容来到她面前。

　　“妈，对不起，刚刚没有能让你和我一块吹蜡烛。都怪那个主持人不好，我明明告诉他要邀请你的，他居然给忘记了！”艾然气愤地说。

　　“没关系。”季沫馨脸色苍白，低头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绿色盒子，“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生日快乐呢，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

　　艾然接过礼物说了声谢谢，顿了顿，脸上露出倔强而又认真的表情说：“妈，我知道以前有很多事情都是我不对，我很任性也很自私，从来不会为别人考虑。可是现在我有了尚卓，我终于明白爱一个人是会为他做任何事的，包括改变自己。我要做一个值得他爱的女人，让他永远不后悔选择了我。”

　　季沫馨心头一颤，她明白艾然这是在向她宣告，尚卓永远属于她了。可是她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或许是他们三人之间最好的结果。

　　她知道艾然在等待着她的答复，是啊，现在也是该给自己一个答案的时候了。

　　她努力露出释然的笑容，想像一个真正的妈妈那样对女儿的决心说些祝福与勉励的话，喉咙却紧得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点头表示赞成。

　　艾然立刻眉开眼笑地与她拥抱。

　　这时，尚卓来到她们身边邀请艾然去跳舞，他淡漠随意地称呼季沫馨伯母，季沫馨脸上火辣辣的，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艾然见状心里略微迟疑了一下，接着朝她莞尔一笑，甜蜜地挽起尚卓的手臂走进浪漫华丽的舞池中央。

　　Party结束后，季沫馨刚走出酒店，周如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季沫馨问：“丹尼尔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

　　周如意兴阑珊地说：“怎么，难道我进出都非要跟他一起吗？我现在想陪陪另外一个人，她看样子比丹尼尔更需要我。”

　　“我没事。”

　　“有没有事都写在脸上了，好了，我送你回家吧。”

　　季沫馨见周如态度坚持，明白她是关心自己，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便和她一同上了车。

　　“尚卓今晚表现的不错，你不觉得么？”周如转过脸问。

　　季沫馨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如果他以后都能像今晚这样对艾然，那也很好啊。”

　　“可你知道那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那——算了，我懒得说，免得惹你烦。”周如摆手道。

　　一路沉默后，季沫馨在回住处的街口下了车，夜色已深，街上行人不多，店铺大部分也都已打烊，一阵阵凉风迎面吹来，她不禁冷得打了个哆嗦。

　　刚走到拐角处，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急匆匆地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有一瞬间的错觉，她以为那个人就是尚卓，她僵在原地，看着那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心里倍感空虚与失落。

　　她无法否认，她多么希望那个人就是尚卓，哪怕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再一次奚落她折磨她，让她的心深感痛苦，她也愿意承受。

　　是你毁掉了我这百分之一的机会，你背弃了自己的幸福，你以为是值得的，可是对我来说完全相反，我再也不会幸福了，一辈子都不会了。

　　尚卓的话又在耳畔响起，他说话时空洞失落的眼神就像烙印般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还有他转身离开时孤单无力的背影，想到这一切她感到一阵锥心的难受。

　　她步履艰难地朝前面走了几步，再也无法坚持，紧咬住嘴唇，扶着身旁的路灯缓缓蹲下去，失声哭泣。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艾然正准备下班，助理打来电话说有一个媒体的朋友想要见她，约她在一家茶楼见面。艾然哪有功夫理会这些无聊的人，她正忙着要去找尚卓，便让助理直接回绝对方。

　　她刚开车从停车场出来，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是说他拍到了一组尚卓的照片，想要当面把它交还给她，还威胁说如果她不肯去，第二天这些照片会出现在所有的报纸和杂志上。

　　艾然觉得事有蹊跷，便按照对方要求来到一家僻静的茶楼，见到了这个所谓的媒体朋友。

　　对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鸭舌帽和墨镜，表情冷峻，显得神秘而又狡猾。

　　艾然在他面前坐下来，冷冷地问：“你找我来想要怎么样，照片呢？”

　　对方虚伪地笑了笑：“艾小姐果然不愧是商业大鳄艾振威的女儿，说话真是够霸气！”

　　“我来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请你切入主题吧。”

　　“好，既然艾小姐喜欢爽快点，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说罢，他从旁边的包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递到艾然面前，“艾小姐请看看这些照片吧。”

　　艾然接过信封拆开来看，表情立刻僵住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暧昧的照片，照片上季沫馨倚墙而立，尚卓将双臂支在她的头两侧，低下头正欲去吻她，她表情挣扎地将脸转向一侧。从照片上看得出来正是她生日party那晚的事。

　　艾然脸色铁青，眼神里满是愤恨，强忍着怒火继续翻看，每看一张照片心里那种被欺骗和背叛的感觉就变得愈发强烈。

　　“啧，我真的非常能理解艾小姐现在的心情，一个是自己的养母，一个是自己的男朋友，身边两个最亲近的人却做出这种违反伦理的事，真是让人太遗憾了。”对方装出一副同情的嘴脸，见艾然沉默不语，想了想又说，“对了，据说你的这位养母，她还是尚先生的继母呢。呵，这件事情真是不可思议，不过照这样说，这可就真的是正儿八经的□□啦。”

　　艾然一听这话更是恼火，抓起面前的茶盅就朝他脸上泼去，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已经结实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你不就是要钱吗，要我给你多少钱才塞得上你这张臭嘴！”艾然怒不可遏地说。

　　对方气愤地用手擦去脸上的水，揉了揉下巴，随即狡诈地笑了笑：“二十万。”

　　季沫馨刚推开门送走两位来买蛋糕的顾客，就看见艾然从车上下来，砰地关上车门，手里抓着一沓东西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
　　季沫馨上前迎了几步：“艾然，你怎么来了？”

　　艾然一看见她，愣在原地也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充满怨恨地怒视着她。

　　季沫馨着急地问：“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了，让我觉得真恶心！”艾然恼怒地说。

　　“你，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艾然冷哼了一声：“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你口口声声对我说你不爱尚卓，可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你却还背着我和他纠缠不清，你到底想怎么样？！”

　　季沫馨急切地解释道：“我没有，我跟他早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

　　“你没有，那这是什么！”艾然将手里的照片扬到她面前。

　　季沫馨根本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接过照片一看立刻愣住了，惊慌地望着艾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你还想要怎么解释？不管你再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了。”艾然绝望地说。

　　季沫馨忙拉住她的手说：“艾然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生日那晚其实我们——”

　　“别碰我！”艾然厌嫌地挣开她的手，眼神令人寒彻骨髓，“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你的女儿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恨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边抢走尚卓的，包括你！”

　　艾然决绝地转身走掉，不再理会身后那个女人的一切感受。她很明白现在的自己是痛苦的，可为了尚卓，她宁愿忍受失去任何最重要的东西。

　　爱并不会使人盲目，却会让人变得自私，爱他，他便是整个世界，没有了他，也就等于没有了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