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蔷薇 右手玫瑰》木光

44、第四十四章

　　艾振威和女儿相认之后，积攒多年的父爱急剧膨胀，对艾然关心备至，呵护有加，百依百顺。艾然也完全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在他身边，一放学就到别墅陪他，倚在他身边陪他看报纸喝咖啡，笑容甜美，声音温婉，偶尔娇滴滴地叫一声“爸”，听得艾振威心里别提有多幸福。

　　“艾然，搬过来跟爸爸一块住吧，我想好好的照顾你。”艾振威啜了口咖啡，转过脸对艾然说。

　　艾然微怔，笑了笑：“爸，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妈，我不想让她伤心，所以……”

　　艾振威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毕竟这十几年来她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感情也一定很深啊。”

　　艾然表情有些异样，真正让她不舍得搬离那个家的人是尚卓才对。

　　“不过爸，我虽然不能搬过来陪你一起住，但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的。”

　　“好。”艾振威欣慰一笑，“其实你能像现在这样过来陪陪我，我已经很满足了。现在的年轻人啊，有几个能在自己父母身边坐得住的？”

　　艾然只笑不语，隔了一会艾振威想到了什么，便问：“艾然，你有没有交了男朋友啊？”

　　艾然低头羞涩道：“没有啊……”

　　“真的？”

　　“……真的。”

　　“哦。”艾振威已看出几分端倪，却只云淡风轻地点头。

　　艾然心中正在琢磨这几日一直冥思苦想的问题——如何才能利用自己这位财大气粗的父亲在事业上给予尚卓帮助呢？

　　“你那个哥哥，他对你好吗？”

　　艾然眼睛一瞪，心里一紧，片刻后才讶异地开口：“他，他对我很好。可是，爸你怎么知道他的？”

　　艾振威合上手中的杂志：“我不光知道他，我还知道他叫尚卓。”

　　艾然眼睛睁得更大了，没等她再开口艾振威便解释说：“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是太关心你，所以找人查过他的资料。没想到更巧的是，我们公司新产品的季度广告就是他们公司负责在做。”

　　艾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那你们见过面了？”

　　“见过一次，我请他喝了茶。”艾振威笑了笑说：“一开始我只是奔着他和你的关系想见见他，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年轻人。”

　　“对！他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很有上进心——”话说到声音嘎然而止，艾然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艾振威见女儿目光灼灼、眼含情意的样子，当即看穿了她的心思：“是啊，我艾振威的女儿眼光怎么可能会比别人差？”

　　“爸？”艾然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艾振威拉过女儿的手紧握住：“艾然，你是爸的女儿，不管你喜欢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我都会满足你。我要让你知道，我会给你一切，我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令人羡慕的女孩子。”

　　“爸，谢谢你。”

　　艾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喜悦，比吃了定心丸还要踏实，头轻轻倚在艾振威的肩膀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美好画面变成现实，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艾然虽然陶醉在即将美梦成真的欢喜中，但她心里明白一件事，就是这个时候不可以把她和艾振威父女相认的事告诉季沫馨。说到底这件事她迟早是要知道的，可她终究还是不想看到她为此而难过，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睿踏广告拍摄方面进展的还算顺利，按照时限如期完成了全部拍摄工作。周如总算突破了一开始的演技爆烂的难关，从拍摄每场戏NG不低于20次到最后一场戏降低到11次。最后一个镜头摄制完后，导演以及整个摄制组人员忍不住对周如报以最持久最热情的掌声和欢呼声，结束了望眼欲穿的凄惨命运。丹尼尔本打算趁着这个独一无二的机会送上一份激吻三十秒的大礼，谁知道周如只顾着向鼓掌人群摆出各种优雅风情的“OK”动作，晾他在一边压根不鸟他，弄得他郁闷至极。

　　广告拍摄完成后，立即进入剪辑和后期制作程序，审查更是争分夺秒地进行，总算在睿踏公司要求的期限的最后一天将样片送了过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睿踏方面第二天就给出了令郭福林兴奋地恨不得撑杆跳的答复——集团各领导对这次的广告基本满意，初步打算两周后投入市场。

　　郭福林似乎已经看到大把大把的钞票汇入自己公司账号，立刻决定当晚下班后全体员工先聚餐后唱K，来庆祝睿踏这笔单子的完美告捷。

　　这晚，大家吃的都很开心，郭福林结账时看到账单猛地张大了嘴巴，眼镜差点跌到鼻梁上。

　　“朱、菲、菲。”郭福林一字一顿地喊着负责订餐的助理的名字，皮笑肉不笑地在众人中搜寻着她的身影。

　　只听见众人齐声回答：“郭总，朱菲菲去订KTV包厢啦！”

　　郭福林傻眼。

　　一群人又风风火火地去唱歌，周如一手攥着麦克风一手抓着啤酒瓶唱着黄小琥的《没那么简单》，样子颇为壮烈。事实证明，周如的唱功与演技绝对在一条水平线上。尚卓原本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后来被周如拉到前面，大家也跟着起哄，无奈只好选了首歌。

　　“地点是城市某个角落，时间在午夜时刻。无聊的人常在这里出没，交换一种寂寞。我静静坐在你的身后，你似乎只想沉默，我猜我们的爱情已到尽头。无话可说，比争吵更折磨，不如就分手放我一个人生活……

　　我也放你一个人生活，你知道就算继续结果还是没结果，就彼此放生，彼此留下活口……”

　　一首范逸臣的《放生》唱得无比投入动情，在场的人都忍不住鼓掌夸赞。只有周如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放下麦克风，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黑暗的光线里，尚卓的眼睛里似乎有晶莹的物质在闪烁。

　　周如微蹙眉头，若有所思。尚卓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事情呢？

　　睿踏集团大中华区分部，董事长办公室。艾振威正翻阅着文件，面前桌上的电话这时响了起来。

　　“喂。”

　　“艾董，按您的意思，新产品广告首映酒会定在下周一进行。目前酒店和活动策划公司都已经确定下来了，所有的媒体和客户邀请函也都全部送出去了。”公关部经理安柔如实汇报道。

　　“嗯。”他想了想问：“睿博公司那边也联系过了吧？”

　　“是的。睿博的郭总已经亲口向我保证，届时除了广告男主角和女主角兼创意总监周如外，业务主管尚卓也一定会参加。”

　　艾振威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了，你帮我看看上次定做的晚礼服和红宝石项链到了没？”

　　“好的，如果到了的话我会让他们派人送到您的别墅去。”

　　挂掉电话，艾振威倚靠在椅背上会心地舒了口气。想到艾然，他的脸上露出顺心的笑容。既然艾然是他艾振威失而复得的女儿，他就一定要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这次的广告首映酒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隆重，除了国内的各大媒体，但凡和睿踏有过合作的集团公司和客户也全都受到了邀请。

　　许多在生意场上和艾振威常打交道比较了解他的人一时间都在心里揣测，艾振威行事低调，看这次的排场，绝对不单单只是一场广告首映酒会那么简单。

　　这天，助理将睿踏公司快递来的四封酒会邀请函送到郭福林办公室，四封邀请函分别邀请的是睿博公司总经理郭福林、业务主管尚卓、广告女主角兼睿博公司创意总监周如和广告男主角丹尼尔•陆。

　　郭福林一面将邀请函拿在手中细细欣赏，一面已经在盘算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多认识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好好拓展下公司的业务。突然他注意到酒会的举办日期，下周一，顿了顿才猛地反应过来——下周二是他和太太结婚十周年纪念日，郭太太几天前就已经下了命令，下周一他必须放下一切工作陪她飞往巴厘岛去度假。

　　郭福林十分惋惜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尚卓和周如，表示妇命难违，届时只得请他们二人代为致意。两人对这件事情深表同情和无奈。因为这次广告能够顺利完成周如的功劳最大，所以她便很顺理成章地拥有了多余的那张邀请函的支配权。

　　下午，周如来到季沫馨的蛋糕店里，季沫馨正忙着和小张一起整理刚出炉的新鲜面包，见她来了便放下手中的工作招呼她一起坐下来。

　　周如瞄了眼刚放进餐盘里的面包：“你做的抹茶面包看上去很好吃哦。”

　　“请你尝尝怎么样？”季沫馨说。

　　“好啊。”周如不客气地说。

　　季沫馨跟小张打了声招呼，小张便取了一个面包端到她们面前来。

　　周如尝了尝，立刻睁大眼睛连连称赞好吃，季沫馨看着她脸上露出恬淡的笑容。

　　将面包吃完，周如用纸巾擦拭了下嘴角，低头摆弄着纸巾：“上次的事情，我觉得很抱歉，可能是我太多事了吧，我不应该告诉你的。”

　　季沫馨目光微怔，接着又恢复了原来的淡然：“你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没有恶意的。”

　　周如抬起脸注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亦是看着她，平静而真诚，一时竟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艾然。”周如坦率地说，接着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我对她有偏见，也可能是我嫉妒她吧。”

　　季沫馨并不惊讶：“你是怎么认识艾然的，是通过尚卓吗？”

　　“是啊，有一次我和一个朋友去看电影，在电影院碰到她和尚卓，后来电影结束后我们就一块去吃烧烤，就这样认识了。”周如稀松平常地说道。

　　“艾然有什么好值得你嫉妒的呢？”季沫馨问。

　　周如故作思考状：“这倒是哦。”

　　两人相视一笑，沉默了一会。季沫馨犹豫地开口问道：“周如，你和尚卓认识这么久了，你一定很了解他吧？”

　　“当然啦。说到尚卓，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周如十分有把握地说。

　　“那……在你眼里，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季沫馨声音很低，好像又不想让她听见似的。

　　“他啊？”周如蹙了蹙眉，认真地想了下，“他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男人，很正直也很有上进心，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很讲原则也很执着。可是你别看他平时总是一副正儿八经成熟稳重的样子，其实他有时候挺幽默挺闷骚的。”

　　说到这周如做了个奇怪的表情，季沫馨淡淡一笑，和她所了解的那个他是完全相同的。

　　“有段时间我很迷恋他呢。”周如不加掩饰地说。

　　季沫馨略显吃惊，随即释然一笑。尚卓这么优秀的男人，任何一个女人喜欢上他都不足为奇吧。

　　说到尚卓，周如想起了这些天他憔悴萎靡的模样，最近他像变了个人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没了往日的自信和神采。

　　“尚卓这些天精神状态很不好，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昨天他约了客户见面结果自己竟然都忘了去，在茶水间冲咖啡的时候被开水烫到手，下班的时候车钥匙就抓在手里还回来办公室找钥匙。”

　　季沫馨有些惊愕，又怕被周如看出，眼神随即低垂下去：“这样啊。”

　　周如看着她的反应，感到有些疑惑：“艾然和尚卓是不是还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

　　季沫馨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只得漠然地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任由他们这样发展下去吗？”

　　“我也不知道。”季沫馨面如死灰。

　　“唉。”周如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同情，“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看得出来艾然是很喜欢尚卓的，再说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他们又不是亲兄妹。”

　　季沫馨蓦地看了眼周如，想说什么，却哽在了喉咙里。心头隐隐痛了起来，强忍住不被看出，只是脸色却愈发苍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