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蔷薇 右手玫瑰》木光

4、第四章

　　周六早晨，三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艾然因为马上要去学校，已经穿戴整齐。尚卓这天休假，起床后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洗脸时打湿了额前的几缕头发此刻荡在眉心，眼睛微微还有些惺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慵懒而又迷人。

　　“哥，你眼睛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艾然正吃着粥，抬眼看到尚卓浮肿的眼睛，问道。

　　“是啊，不舒服吗？”季沫馨关切地问。

　　“没什么。”尚卓摇头，“可能是昨晚做梦的缘故，感觉像干了一天的体力活似的。”

　　“难道是……春梦啊？”艾然小声地说了一句。

　　“艾然！”季沫馨立刻责怪地瞪了她一眼。

　　“没事，哥他不会介意的，哦。“艾然冲尚卓坏坏地一笑。

　　尚卓好像真的并不介意她这么开玩笑，夹起一根火腿递到她面前。

　　“谢谢哥。”艾然接过来，美美地咬了一口。

　　“不客气，能堵住你的嘴才是最重要的。”

　　“喂！”

　　艾然作势扬起手中的筷子去打尚卓，季沫馨忍笑阻止。

　　艾然不满地瞪他一眼，说：“尚卓，我记住你了，哼。”

　　尚卓沉浸在逗她生气的快乐里，只笑不语。

　　“艾然你快点吃，不然要迟到了。”季沫馨催促道。

　　“没关系，等会会有人来接我的。”艾然继续不紧不慢地吃着粥。

　　季沫馨一听，便阁下筷子一脸严肃地问：“是谁呀？你交男朋友啦？”

　　尚卓从没有见过季沫馨对艾然说话这么严肃过，一时怔住了。

　　艾然见季沫馨表情这么认真，也有些懵了，愣了愣，随即撒娇地笑着说：“哎呀，妈，我要是交了男朋友的话会不告诉你嘛。是我们学校大三的一个富二代，人长得一般成绩更一般，爸爸是一家私营食品公司的董事长。成天开着辆奥迪到处转悠，是他自己非要给我做免费司机，我又没什么损失干吗不愿意啊？”

　　“那你答应人家要和他交往了吗？”季沫馨更加生气了。

　　“拜托，怎么可能。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我已经拒绝过他了。”

　　季沫馨刚想开口，尚卓却抢在了前面说：“艾然，我觉得你既然不喜欢他，还是要先跟他保持距离的好。别让他误会了你的意思。这样吧，等会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真的啊？那好。”原本皱着眉头的艾然立刻眉开眼笑。

　　看着尚卓起身回房去换衣服，季沫馨欲言又止。

　　尚卓换了件蓝色格子的短袖衬衫和泛白的牛仔裤，搭配着一双白色的板鞋，简单而又大方，让人眼前一亮。艾然立刻兴奋地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

　　“妈，我们走了哦。”这可是尚卓第一次开车送她上学，一下子让她忘掉了所有的不悦。

　　“那我先送她去学校了，再见。”尚卓回头声音温和地说。

　　季沫馨点了点头，表情里参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失落。

　　两人走后，季沫馨独自收拾完餐桌，将碗盘放进水池里并没有立刻洗掉，而是回到客厅沙发前抚着额头颓然地坐下来。

　　刚刚的怒火来的莫名且太快，现在就连自己也突然觉得十分诧异。其实要说艾然现在谈男朋友也不算过分，毕竟已是一名大二的学生了。或许是艾然那种类似于玩弄别人感情的心理让她有些意外，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心里对爱情产生了抵触，而又太过于在意艾然，担心她像自己一样受到伤害才会这样吧。

　　况且女人毕竟是神经敏感的动物，一旦触及任何能够联想到自身伤痛的事物时，总会显得那么容易激动。她当然不希望艾然重蹈自己的覆辙，这显然比较容易理解。

　　尚卓正开着车，艾然侧过脸委屈地说：“哥，我妈刚才对我真的好凶哦，从来没见她这样子过。”

　　“那是因为她太关心你了，她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而已。”尚卓安慰道，脸上露出一个令人舒心的笑容。

　　“其实，有时候觉得我妈，她挺可怜的……”艾然语气颇显无奈地说，“自从和我爸离婚后，我觉得她就没有真正的开心过。到了这边以后，虽然她很努力地想要找回生活中的快乐，可我明白她的心里还是那么孤单。”

　　尚卓愣了下，这些他自然也看得出来，更是明白的。从季沫馨嫁给他爸爸以来，只要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可偶尔片刻不经意看到她一个人在厨房或者阳台时，那望向窗外天空的双眸却将笑容背后掩盖的悲伤和孤寂表露无疑。

　　“咦，哥，你脖子上的挂的是什么呀？”艾然注意到他胸前的吊坠，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是，一块普通的玉观音吊坠。”尚卓言辞闪烁。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谎，只是心里一紧张就这样说了出来。

　　艾然看他的神情，眯着眼凑近些，神秘兮兮地笑着说：“看你脸都红了，一定是神秘女朋友送的吧。我看这玉观音吊坠很漂亮呀，一点都不普通，买它的人肯定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挑中的。”

　　一听这番话，尚卓更觉得脸上滚烫难耐，坐立不安。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将艾然凑近的脸推回去：“你懂得这么多，不如去《非诚勿扰》当评委吧。”

　　“我倒想去呢，可没办法谁让乐嘉是我的偶像，总不至于要去抢他的饭碗吧。还有你别看孟非平时冷静机智，可要是我往台上一站他肯定会紧张到口吃的。”

　　尚卓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偏毫不脸红地冲他笑，笑容甜美，神气十足。这丫头自信心肿胀的跟河豚似的，着实令他无语之至。

　　“哥，问你一个问题哦？”隔了会儿，艾然认真地问。

　　“嗯。”

　　她睁大眼睛，抿了抿嘴唇，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尚卓若有所思：“我不知道。但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发自内心的，想要看到她开心，想要去关心她，想要陪在她身边做她喜欢做的事。如果哪天遇到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我想那就是我喜欢的吧。”

　　艾然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神情，抓住尚卓的胳膊晃了晃：“哥，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啦。”尚卓点头，旋即折问：“那你呢，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我就喜欢哥……”艾然脱口而出，想又觉得不妥立刻收住了嘴，忙窘迫地解释说，“我，我是说，我就是喜欢哥，你这种类型的男生。”

　　“哦，还以为你，吓我一跳。”

　　尚卓并没有将艾然的话放到心里，继续专注地开车。而他身边的艾然内心却久久无法平复，她脸颊绯红，陷入长长的沉默中。

　　送艾然到了学校之后，尚卓没有其他的事要办，便将车开到附近商场前的停车场，进去闲逛。

　　因为是周六，商场里人来人往，格外拥挤。尚卓也没有什么特别要买的东西，逛了一圈，只挑了些牙膏香皂之类的日用品。打算离开时，看到许多人都围在一处挑选东西，觉得好奇便走过去看。原来是新上市的布艺拖鞋，鞋面全是由一块块碎布拼凑而成的，款式新颖独特，每一双颜色不一却都非常可爱。

　　尚卓仔细地选了三双放进购物篮，想到三人一起穿着它们时的情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将车子发动好，刚准备开车回家，却从倒视镜里看到胸前的玉观音吊坠。他低头将它拿起细细观看，脑海里忽而就浮出了昨晚季沫馨为他戴上吊坠时的情景。

　　此刻冷静地想到当时的感觉，他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真的对她产生了那种瞬间的悸动。他开始反复地问自己，真的对她心动了？喜欢上她了吗？

　　内心缠上了这样的问题，立刻又变得矛盾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真的很龌龊，爸爸刚刚去世没多久，自己竟然对继母产生了这样不干净的想法。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巧合的是正是季沫馨打来的。

　　“尚卓，现在回到家了吗？”季沫馨问。

　　他顿了顿，说：“还没有，怎么了，有事吗？”

　　“哦，是这样的，今天店里生意挺忙的，可小张家里临时发生了点事没有来上班。我是想，你要是没事的话，能不能先过来这边帮会忙。”

　　“没事，那我现在就过去好了。”尚卓丝毫未加犹豫便答应道。

　　暂时抛开了刚才的自责，尚卓驱车前往季沫馨的蛋糕店。虽然季沫馨带着艾然来到这个家也有几个月的光景了，但尚卓只知道她那家蛋糕店是开在一条繁华热闹的购物街上，却还从来没有机会去过。

　　车子开到那条街上，于是尚卓探出头来边开边找。十五分钟左右，车子便停在了蛋糕店门口。

　　馨然美味蛋糕店——只消看这名字，便不难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尚卓下车，推开明晃晃的玻璃门走进去。蛋糕店里果然非常忙碌，只见二十来个顾客正各自拿着取物夹和篮子来回挑选着西点和面包，操作间外一个年轻女孩，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老太太正排队站着等着拿订做的蛋糕。

　　尚卓朝操作间里看，一名蛋糕师傅正专注地给蛋糕裱花。一旁，季沫馨低头将新切好的水果一片片放上另一个已经做好的蛋糕上。

　　她的头发用大发夹随意地挽在脑后，脸庞右侧有一缕卷发落下来，随着头部的转动而飘摇着。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温婉动人。

　　她神情淡然，举止娴熟有序，看不出一丝急躁。不到五分钟，已将蛋糕完成并装进盒子里打包好。将蛋糕递给年轻女孩，她抬起头这才看到尚卓。

　　“尚卓你来啦。”她笑了笑说，“先收这位小姐268元，到柜台里找零。”

　　“好。”

　　尚卓走进柜台里，收钱找零。他不由地再次看向操作间，季沫馨已经在对另一个蛋糕重复刚才的工作了。那中年男人好像在跟她说着些什么，她嘴角带着笑意，微微点头像是道谢。

　　这样一个平平淡淡的笑容，尚卓每每看到却都会被深深地吸引住。那如微风掠过心房般惬意的感觉，好像正是他内心里所稀缺的物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