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李元宵

9、第 9 章

　　“双手抱头，蹲好！老实点儿！”

　　派出所的民警叉着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教育着鼻青脸肿蹲在墙根儿鹌鹑般的众人。

　　“哼！”陈哥斜眼看了看坐在长椅上的周恪和陆西临，梗着脖子，一脸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嘿，你还来劲了。聚众斗殴你是主犯，处罚起来你首当其冲知道吗？”

　　民警喝了口早就凉透的浓茶，缓了口气儿继续苦口婆心的教育，“一点儿法律意识都没有，天天打架闹事的都是你们这样的法盲！”

　　“你还好吧？”陆西临坐在周恪旁边，盯着他缠满绷带的左臂，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因为失血，周恪的嘴唇和脸颊有些泛白。他眼神放空，半晌才反应过，神情恍惚的看着陆西临的脸，答非所问的嘟囔着，“警察会抓我吗？”

　　“什么？”

　　因为周恪声音太小，陆西临没太听清。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周恪的状态不太对。

　　“会抓我吗？”周恪急切的往陆西临跟前凑了凑，紧紧盯着陆西临的眼睛就好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执拗的重复着，“会抓我吗？会把我关起来吗？”

　　陆西临眉头越皱越紧，他不明白周恪的神经质反应来源于哪里，从进派出所开始他就不对劲。

　　压下心底的疑惑，陆西临抓过周恪揪着自己衣角的手，用力握了握，尽量语气平静的告诉他，“不会。不会抓你，也不会关你。我们属于正当防卫。”

　　看着一脸似懂非懂的周恪，陆西临斟酌着开口，“待会儿呢，我们需要去一趟公安局，你要配合警察做笔录。不用紧张，警察问你什么，如实回答就好了。”

　　听着陆西临沉静又有力的话语，周恪内心奇异般的平静了下来。他闭了闭眼，从梦魇一般的回忆里脱身。

　　“嗯。”

　　话音刚落，几辆警车开进了派出所大院儿。

　　一个高挑挺拔的警察率先走进来，民警放下茶杯忙迎了上去，“秦队长！您来的可真快。”

　　“聚众斗殴的人员都在这儿了，现在移交给您。”

　　“对了，”民警把封在证物袋里的短刀递给秦队长，“还有这个。”

　　“嚯，”秦队长眉毛一挑，扫视了一遍蹲在墙根儿的众人。“还是持械斗殴。谁的?”

　　“就是他。”民警忙不迭指向陈哥，“主犯。还可不服气呢！”

　　秦队长凌厉的目光扫视过来，陈哥的眼神不禁闪躲起来，这时候他心里才隐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知道为什么移交刑警大队吗？”秦队长眼神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陈哥身上“因为你们犯罪了。”

　　“寻衅滋事，聚众斗殴，非法持有管制刀具，数罪并罚。等人家的伤情鉴定出来吧。”秦队长瞄了一眼长椅上的周恪和陆西临，又看回墙根的众人，“三年起步都算轻的。”

　　陈哥脚底发凉，冷冷打了个寒战。秦队长故意放慢语调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像是榔头般敲在他的心头。

　　“带走。”

　　-------------------------------------

　　从审讯室出来后，周恪整个人还是呆呆的。

　　女警告诉他可以走了的时候，他还不大相信的愣了愣。直到陆西临带着他走出派出所，周恪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回了肚子里。他又回头看了看公安局，建筑正中的警徽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干嘛呢？一步三回头的，还舍不得啊？”

　　陆西临又开始笑着插科打诨，看着陆西临的样子，周恪内心最后那点异样也彻底消散了。

　　“秦队，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跟班儿的小警察摸着下巴，煞有介事的打量着秦宴清。

　　“那里怪？”秦宴清挑了挑眉。

　　“今天在派出所，秦队你话太多了。要搁在平时，您根本不屑于跟那些社会渣子多废话的。”

　　小警察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越说越笃定，恨不得拍掌为自己叫绝。

　　秦宴清眼睛微微一狭，把手里的卷宗照小警察面门一糊，“干你的活儿去。”

　　第二天，陆西临刚下手术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结果出来了？”

　　“嗨，我办事你放心！我就是把刑法法规给他们念了念，谁承想一个个还挺有觉悟，自己主动就招了。”

　　秦宴清吃着泡面，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除了那个姓陈的头目，都交代的可痛快了。拔出萝卜带出泥，之前打架斗殴的事儿都没少干。”

　　“对了，”秦宴清咽下嘴里的泡面，清了清喉咙，“昨天受伤那小孩儿什么来头你知道吗？户籍档案里查无此人啊。”

　　陆西临沉思了一会儿，“嗯，大概是个黑户。”

　　“什么叫大概啊？”

　　秦宴清急的把泡面碗往旁边一推，“你能不清楚？看你昨天的反应，那分明，”秦宴清舔舔嘴唇把声音压下来，“分明就是你的小男朋友嘛！”

　　陆西临单手捏了捏眉心，“不是。”

　　“不过我会问清楚的，会尽快带他去落户口。早就想处理了，只是最近太忙，耽搁了。”

　　“什么情况啊陆西临？”

　　“没情况。”

　　“骗鬼呢！快说说，怎么勾搭上的？”

　　“......”

　　“说呀！说呀！”

　　单了这么多年的老铁树终于有了要开花的迹象，秦宴清这个发小顿时充满了老母亲般的欣慰与好奇。

　　“你在刑警大队真是屈才了。”对于发小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秉性，陆西临头疼不已。

　　陆西临叹口气，“挂了。”

　　“哎哎哎......”

　　嘟嘟嘟......回应秦宴清的只有手机的忙音。

　　什么都没问出来，可把秦队长急的抓心挠肝，连最爱的老坛酸菜牛肉面都不香了。

　　-------------------------------------

　　“陆主任下班啦！”

　　护士站的小护士甜甜笑着跟陆西临打招呼，陆西临也笑着点点头。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陆西临打开一看，是周恪的来电。

　　“陆西临！你妈来了！你快回来！”

　　陆西临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的周恪就噼里啪啦开始输出，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陆西临反应过来之后，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

　　他被自己的想法弄的禁不住笑出声来。

　　躲在阳台打电话的周恪听到陆西临的笑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周恪回身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陆妈妈，压低了嗓门冲陆西临喊道：“你还笑！快回来！”

　　“好好好！”

　　陆西临努力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快步往急诊大楼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