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李元宵

17、第 17 章

　　吃完早饭送走陆西临后，周恪才慢腾腾的回到卧室拉开窗帘把被子叠好。掸了掸床单，周恪满意的把两个枕头紧挨着摆好。
　　端详了一会儿又到书房，蚂蚁搬家似的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件填到陆西临的卧室。其实周恪也没多少东西，也就是几件衣服，一副拐，背包、相机，还有装钱的蛇皮袋子。
　　仔细想想，好像除了那一点可怜的积蓄，周恪现有的一切都跟陆西临有关。
　　如果哪天失去了陆西临，自己也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周恪猛地摇了摇头，痛斥着自己这一瞬的想法。
　　周恪叹口气坐到书桌前，顺手拿起陆西临昨晚扣在桌上的书。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看得周恪头疼，也不知道陆西临是怎么看下去的。
　　合上书，封面上写着书名《坎贝尔骨科手术学》。周恪咂舌，马上把书码在了书架上，自己还是看陆西临给的影集吧。
　　傍晚时候，突如其来的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从急诊大楼走出来的人，纷纷裹紧了外套，埋怨着雨水给人带来的不便。
　　“小蔡医生下班啦！”
　　急诊台的护士小姐姐甜甜的跟蔡霁打招呼。
　　“哎！下班啦！姐姐辛苦啦，再见！”
　　蔡霁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见牙不见眼，特别招人稀罕。
　　“再见再见！路上慢点儿啊！”
　　护士姐姐慈母般的目送着蔡霁出了大门，顿时觉得连马上要值的夜班都不那么让人生气了。
　　出了大门，蔡霁才发现这雨下的不算小，但是自己没带伞。
　　正琢磨着从急诊大楼跑到医院门口公交站会不会淋透的时候，不远处停车坪传来两声响亮的喇叭声。
　　蔡霁闻声看过去，红色的法拉利上挤出一把大黑伞，然后飞快向自己移动过来。
　　到了檐下，伞一收露出一张帅气又烦人的脸。蔡霁无奈地歪了歪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蔡霁笑着调侃道：“下雨还来？我大学学习要是有你这个劲头儿，现在可能就不仅是实习医生了。”
　　展星易咧嘴一笑，“你是在示意我坚持下去就能转正吗？”
　　“错。”
　　蔡霁眨眨眼，“我是在示意你，还是把心思花在别的地方吧。”
　　展星易故作心痛的捂了捂胸口，“太狠心了吧，到底要怎样才肯接受我啊？”
　　蔡霁毫无所动的看着他，展星易讪讪的放下手，无奈的耸耸肩。
　　“好，不说这个了。”
　　“那能赏光一起吃个饭吗？之前你都说忙，这次别拒绝我了可以吗？”
　　展星易像个耷拉着耳朵的大狗狗一样，就差没有尾巴能摇两下了。
　　蔡霁看了眼丝毫没有变小的雨势，竟痛快的答应了。
　　“好啊。别去太贵的地方啊，我这实习工资可消费不起。”
　　展星易没想到他能答应的这么快，愣了一瞬才忙撑伞跟了上去。
　　“看你这话说的，我能让你付钱吗？我还是不是男人了？”
　　“多新鲜啊，就你是男人了？”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行了，你可以闭上嘴了。”
　　“......”
　　路上的雨水很快积成了细流，夹杂着树叶顺着下水口流走。
　　陆西临的车开出了地下车库。
　　医院门口附近餐点摊儿支起的大伞被雨点打的噼啪作响。伞下老李和他刚上小学三年级的儿子小阳正忙活着收摊儿，男孩儿抱着赶上自己半个大的铁皮桶，摇摇晃晃的搬到三轮车上。
　　路上的车辆都急匆匆跑着，不时溅起一片水花。没人会在雨天里停车买东西，今天只好早点收摊了。
　　“李哥！”
　　陆西临停下车，撑伞快步走上前。
　　“陆叔叔！”
　　小阳看到了陆西临，眼睛一亮，开心的高声喊他。
　　“小阳。”
　　陆西临温和笑着，摸了摸小阳的头，小阳眼睛弯成了月牙。
　　“今天生意怎么样？”
　　陆西临说着就开始帮父子俩收摊。老李腰不好，受不了力，陆西临就捡重的搬。
　　“还行。”
　　“哎哎！我自己来就行，别弄脏你衣裳！”老李忙喊住陆西临，不要他帮忙。
　　陆西临只是笑笑，“放这儿行吗？”
　　“行行行！”
　　老李搓着手，不好意思的一直念叨着：“你看这，哎！麻烦了你了，谢谢谢谢。”
　　“没事儿。”都收拾完了，陆西临拍拍手，职业病发作忍不住嘱咐道：“李哥，药要按时吃。我看你的腰比上个月还不能吃力了，这个月都月中了，还没去医院拿药吧？”
　　老李的腰是在工地干活儿的时候伤到的，修养的后期太急于出去干活儿，没有养好落下了病根。如今干不了重活儿，只能靠吃药维持。毕竟让他休息简直是天方夜谭，他还有孩子要养。
　　“嗐。”老李有点尴尬的笑着挠挠头，“太忙了，给忘了。赶明儿就去拿。”
　　陆西临心里暗叹口气，哪是给忘了，大概是小阳开学刚交了学费。
　　对于挣扎着讨生活的人来说，几乎所有的不堪都来源于金钱的匮乏。虽然是出于善意，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戳刺到别人的软肋。
　　陆西临不忍的移开了视线，把话题转移到小阳身上。
　　“小阳今天很帅气。”
　　陆西临打量了小阳一遍，一身运动服，脚下是一双崭新的钉鞋。
　　再苦不能苦孩子，虽然日子难过，但是老李总是尽力给小阳最好的。
　　“今天学校有足球比赛。”小阳兴奋地讲述着，眼睛里发着光，“我们球队得了第一呢！”
　　小阳回身从书包里拿出仔细卷好的奖状给陆西临看，“我是队长哦！”
　　“嗯。”陆西临蹲下身来认真的看了一遍奖状，拍着小阳的肩膀夸他：“小阳真棒！”
　　“这个给你。”
　　陆西临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牛轧糖递到小阳手里。是周恪跟午饭一起送来的，陆西临不爱吃糖，给小孩儿正好。
　　“祝贺你比赛胜利。叔叔没准备礼物，下次给你补上。”
　　小阳飞快看了爸爸一眼，老李没有阻止，小阳开心的接过了糖果。
　　“谢谢陆叔叔！我不要礼物，这个就很好。”
　　小阳笑着晃晃手里的糖果袋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
　　浴室里水声停了下来，缭绕的水雾里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在放沐浴露的地方摸索了一会儿，迟疑地停了下来。
　　周恪抹了把脸上的水，睁眼看过去，还剩半瓶的沐浴露居然不翼而飞了。
　　壁龛里，陆西临的沐浴露旁俨然摆了一瓶新的沐浴露，跟陆西临的同款。
　　果然。周恪心想，这人还是对自己的沐浴露下手了！
　　草草擦了擦身子，周恪套上睡衣，快步冲进卧室里。
　　“陆西临。”
　　陆西临半倚在床头上，闻言放下书，抬头看他。
　　自从周恪搬过来之后，陆西临便习惯了早早上床，就算不睡觉，也要在床上。因为总觉得放周恪自己独守空床，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
　　“你是不是把我的沐浴露扔了？”
　　陆西临闻言笑了起来，看他气势汹汹冲进来，还以为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呢。
　　“对啊。”
　　周恪见这个罪魁祸首非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大言不惭的承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干嘛扔它啊？还有半瓶呢。”
　　“我给你买了新的，就放在我的旁边。你有看到吗？”
　　“看到了。”周恪条件反射接了一句，忍不住啧了一声，“不是，我是问你干嘛扔了我的沐浴露啊？多浪费!”
　　“那不是超市大促销，当赠品送的吗。”
　　周恪顿时语塞，措辞了好一会儿，底气不太足的说：“就算是赠品，也不能浪费啊。你不能有钱就这么，呃，这么骄奢淫逸！”
　　“骄奢淫逸？”
　　陆西临合上书，饶有兴致地抄手看着周恪。
　　“首先表扬你运用了一个难度稍高的成语。其次，你运用的语境不当，存在虚张夸大的嫌疑。”
　　“小周同志，就你的沐浴露问题我已经跟你探讨过很多次了，是你负隅顽抗，拒不执行，我才采取了非常措施。”
　　“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周恪听的一愣一愣的，支支吾吾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嘴，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过来。”
　　陆西临看着脸蛋通红的周恪，无奈的冲他招手。
　　周恪不情不愿的慢腾腾挪到床边，陆西临伸手把人捞了过来。
　　“宝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扔你沐浴露的。”
　　陆西临得了便宜还卖乖，把脸埋在周恪颈间，满意的吸了口周恪的味道。周恪被他痒地偏着脖子躲。
　　“你不觉得那个沐浴露的味道实在是，”陆西临小心地措辞，“有些浓烈吗？”
　　“好吧。”周恪妥协的叹口气，“我本来打算用完就换的。”
　　谁知道陆西临这个精致的老男人已经受不了了。
　　“嗯。明天用我买的。你不是说很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嘛。”
　　周恪耳尖一红，拉开陆西临在他腰间做乱的手，“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知道！”
　　虽然自己确实是很喜欢陆西临的味道，但自己从没跟他说过啊。总觉得说这个，跟变态似的。
　　陆西临收紧了箍在周恪腰间的胳膊，蹭着他的脖子说：“你梦里说的。”
　　“你说你最喜欢我了，还抱着我不撒手。”
　　“我才没有！”
　　周恪红着脸推陆西临，陆西临却黏黏糊糊缠上来，半真半假说着周恪梦里怎样怎样。
　　谁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周恪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