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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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林铎指着窗外的教堂，“哥哥看房子的时候，说是因为在这里看到尼埃拉依教堂教堂才定了下来。”
“咱们婚纱照里面背景图片上的地方？”周芮走到窗边，才认出来。
“是，”林铎道，“哥哥在不列颠留过洋，他说当时在不列颠的公寓从窗子中就能看到远处教堂的塔尖。他很喜欢那段时光。”
“大哥留洋……”周芮想了想，“那都是十年前了吧？”
林铎：“是啊……我还记得当时他几年没有露面，以为他已经死了，还偷偷在夜里抹泪，看到他拿着箱子回来，还大叫着要去拿斩鬼刀。”
周芮笑出声来。
林铎：“他那时候给我讲，不列颠和咱们水土差别很大，游走的鬼魂数量很少，而且妖精们都不修仙。他在那待了几年，觉得自己都快要不会画驱鬼的符篆了。”
“不列颠诶，”周芮的眼中明亮了些，“一直听人提起，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看看，在那里想必每天都睡得安稳，再也不用考虑鬼怪的事情——”
说到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默了一下。
彼时还在读大学，周芮本来有到不列颠交换的机会的。当时林铎虽然成绩不够，但是添些钱也能跟着一起走。
可惜因为家中反对，周芮终还是没去成。
斩鬼师的生存状况很差，北京城中动乱频发。留下周栩，周氏就多了几重战力。这种时候自然不能让她一走几年。
于是两个人毕业，带着一份婚约各自经营家中事务，一分开就又是两年。
“……只是因为时局不好，”林铎安慰了两句，“你看我大哥出门不是就很顺利？等过上几年，我们两个想要去一趟，想必不成问题。”
“嗯！”周芮点头，“更何况现在还打仗呢，不安全，我们等和平了再去。”
和平……
林铎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他指着教堂，把话题牵扯走，“原本婚礼也定在这里，现在恐怕不能如你所想，办成西式的婚礼了——毕竟你父亲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万事都可以依着你。”
这本是一句玩笑，周芮却实在没能笑出来。她向窗外的眼神难掩落寞。
她想要去吹吹异国他乡的风，想要到一个不做“大小姐”的地方，想要放下斩鬼刀行走在阳光下，她喜欢白色的婚纱，喜欢高耸的教堂，也期盼在亲朋好友的注目中嫁给自己最心爱的人。
“……也好办，”她轻声道，“咱们把婚纱照上的日期改了，就当是已经在这里办了婚礼了。”
“好，”林铎眼中含泪，“好，”他说。
周栩看向林北生，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张老照片。小小一行刻字中不知道凝结了多少炽烈的念想。
照片上的人们笑得那么好，就像此刻定格在眼前的画面一般。
可是啊可是。
眼前的人以为跨过了重伤的难关，相视一笑，人生便已经惊险地度过了至暗时刻。
他们又如何能想到呢？
最狠戾的伤从来不是敌人的刀剑，真正杀人的，只有最亲密的同行者。
时空变换扭转，已经来到了周氏老宅之中，彼时那大树还尚年幼，有两人之高，却也已经颇具规模，挺拔俊秀。
周芮从树枝上跳下来，林铎伸手护了一下。
“从我出生的时候它就已经在了，小时候我哥哥考学，父亲给他拴了一条红布，用金墨写的金榜题名。”
周芮顺势依靠在林铎的身上，抬头柔声对他说。
林铎微笑着侧耳倾听，“后来呢？”
“后来哥哥果然就高中了呀！”她神色活泼，“小泉考大学时候，母亲也早早叫哥哥去拴红布了，不然以他活泼好动不用心治学的个性，现在如何跟你我做校友？于是可见，这棵树是很灵很灵的，愿望写在上面必定能够实现。”
“嗯，好，”林铎牵着她的手，“所以呢？写了什么愿望？”
“你猜，”不待林铎说话，周芮已经踮起脚来，趴在林铎耳边，“写了周芮和林铎一生一世！”
林铎面上染上了些红，他将周芮的手攥得更紧了些，“为人家求得功名的好树，让你拴了一根姻缘绳上去，别惹了树灵不高兴。”
周芮：“怎么会？我从小给它松土施肥还打虫，它连哥哥弟弟都尽力帮了，又怎么会落下我？”
林铎：“你这样聒噪，它恐怕烦你还来不及。”
“聒噪？”周芮故意高声，“才没有！以后我搬走去了东北，它就见不到我了。为防想念，看来我必得每年回来一趟。”
林铎失笑，“回来做什么？还拉着它要求姻缘？”
“你说的有理，林铎，”周芮呵呵笑着，“往后我每年都来给它拴个红绳，叫它时时想着，必得维护你我姻缘，想看不见都行。”
“……”
“小泉……”周栩喃喃出声，“该不会就是泉翁吧。”
林北生没有说话，权当默认。
周泉是周芮的弟弟。那他们的哥哥……就是，周栩的爷爷。
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早已经功成名就的灵使楷模泉翁会陷入这一方犯罪的泥沼之中；为什么周栩第一次看到李柠月的时候，会有那种恍惚间在看自己的错觉——他们本就是关系密切的亲属！
“该不会鬿门老树上的那些红布，全都是周芮系的……吧？”周栩心里发虚，她从小在泉翁身边长大，却对他的前半生没有半点了解。
林北生看过来，“你不是常去，不曾研究过？”
“树长得太高了……”周栩道，“再加上平日里灵使中有高考，结婚的，也都照喜欢来系一张红色布条祈福——泉翁也从来没拦着过啊。压在下面的基本上都是新的，我也没多留意。”
林北生点头，他却是记得的，那天第一次跟着周栩进入鬿门，他随手拿来的那一张，写的就是周芮和林铎的名字。
但是其上字迹清晰，红布颜色鲜艳，绝不是历经百年的样子。
“如果周芮真的每年都去鬿门许愿……”周栩有些震惊，一时组织不好语言，“那李柠月不是周芮的转世？还是她早早就看了春秋镜？不然怎么可能一百年了还容颜如初……”
周栩思绪卡了个壳儿，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自己有一本被周雩勒令自己上交的书——从鬼市中淘来的，其上录了不少千奇百怪的法术，有一条最诡异的，就是炼化生魂以葆容颜不老……
“林北生，”周栩脖颈后冒出一股寒气，“他们……该不会是靠着那些生魂，才能维持高中生的面貌的吧。”
“你想啊，如果两个人长相厮守了，肯定不会有现在的事了吧，”周栩忽然有点心慌，“他们后面肯定是出问题了！那活了一百年要返老还童的人，是周芮还是……林铎啊？”
漆黑的视野本就把气氛渲染得幽可怖。
周栩一句话说完，两个人身上都是一冷。
“先别想太多，”林北生捏了捏周栩的肩膀，把自己也剩余不多的温度传送给她。
“周泉几次拖延我们的时间，都是用的幻境，”林北生道，“在高中宿舍的时候，他明明在刀术上压制你，也没有伤你。”
“这一次的幻境，可能是他想把陈年旧事讲给你，同时也能拖延我们。选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上……或许和陆铭的生日有关。”
“你记得我们来哈尔滨的时候，是那一天吗？”林北生忽然道。
周栩一愣，“出来那天是五月……十一号？”
林北生颔首，“那陆铭的生日就是五月十四日。”
这数字听起来有些熟悉，但周栩一时没想起来……
“结婚照，”林北生道。
——民国六年五月十四日，林铎先生与周芮小姐结婚典礼纪念。
……
“周泉出现在中心附近的道路上！”
“你说什么？”周雩瞬间从椅子上弹起来，对面宋队的语气十分焦灼。
“交通监控里自动识别的！”宋队道。
截图已经发送到了周雩的设备上，周雩动动手指放大，周泉的面孔被拍摄得很清晰。
“杨陶，去开车——”话出了口才想起来，慌忙之中叫了前助理的名字。
“我这就赶过去，”周雩抄起睚眦夺门而去。
“小周你确定一下环境，别轻举妄动！”宋队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周雩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从清明之后，周雩就再也没见过泉翁，他那些失落和疑惑根本无处发泄，面对长辈、面对亲人、面对……敌人。他是此刻所有人中最想和周泉当面对质的人。
……
呼兰，专员们冲入了店铺的大门。
在网站Ip地址对应的附近，一组专员终于找到了淘宝店的真正所在地。
就是他们见到店主的那一刻，无数疑问迎刃而解——店主和周泉的血缘关系清晰地写在面容上，他是周泉的儿子。
所有的信息资料中，他的面容都被法术更改，恐怕连他自己的这张脸庞，也少不了法术修饰过的痕迹。现在他没有任何挣扎，除去一切伪装坦然地面对破门而入的专员，想必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都做好了准备。
“和我的家人没有关系，”他平静地对专员伸出双手，“带我走就好了，我会和你们交代一切事，但是请不要打扰我的家人。”
……
“——好好好，我知道了！”刘昊天挂掉电话，对身边的同事说，“马上安排车队，去接从呼兰回来的人，嫌疑人危险性很大，要做好最高级别的防护措施！”
同事称是，刚走出两步，又被刘昊天叫回来。
“周栩他们两个还没找到？”刘昊天的脸色臭的像是挂了半年的咸鱼。
“没有，”同事也臭着一张脸，“从人下了火车就再也联系不到了，地方接应的人多少双眼珠子紧盯着火车看，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连个影儿都没留下！手机信号、真气追踪全都不好使，两个大活人蒸发了怎么着。”
“蒸个锤子！呸呸呸——你赶紧去摸摸木头！”刘昊天大喝。
他的亲外甥女在自己手上消失了，刘昊天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还连带着失踪了一个伦敦分部的少主人！
同事摇摇头无奈叹了一口，在办公桌上按了一大把，“行了吧行了吧？”
“我是没辙了，”他道，“能用的方法全都使上了。另外你别忘了，现在李柠月还找不着呢，她可比这些人都危险多了——我去接嫌犯去了，你自己琢磨怎么办吧！”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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