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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 ...

  •   “您好,请问是苏晓芙小姐吗?”

      “啊……我是,请问您——”

      “苏小姐您好,我是周栩哥哥的秘书,我叫杨陶,请问您现在是否在学校,周栩昨晚回到寝室了吗?”

      “哦哦……对不住啊,我见到陌生号码一般都直接挂掉了,是看你打了好几次才——我是今早才回寝室的,周栩现在不在这儿,您是找她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苏小姐,”周雩已经接过了电话,“我是周雩,我们见过面的。”

      “呃,您好您好,”周栩的冷脸老哥!晓芙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周栩那厮不会是干了什么彻底触怒老哥的事,要被制裁了吧?

      “周栩昨天早上离开家之后,我们就联系不到她了。一直到现在,她的手机号码和所有社交媒体都在失联的状态下。如果周栩有联系你,或者你那边有什么新的信息,请打这个电话联络我一下,好吗?”

      “周栩失踪了?”苏晓芙一下子拔高了调门,给还睡在床上的室友猛地喊清醒了。
      “周……哥,你的意思是周栩失踪了?”

      周雩被手机里的声音震得心烦,将手机离远了些,“只是暂时联系不上,也可能没什么事。”

      “那肯不行啊,哥,周栩那人她有勇无谋脑壳梆硬,她遇着事是真上,也是真虎啊,她能不能是碰着什么——”

      “不必太过担心,苏小姐,”周雩说着拿开手机,“有事再联系。”

      言罢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徒留苏晓芙在电话另一端嘶吼。

      “失踪时间超过24小时,我已经报案,”杨陶说,“宋队那边对周小姐和林先生的真气信号追踪也开始了。”

      周雩点了点头,面前的两台电脑上播放的都是昨天中心的监控画面。
      从画面中能够记录的内容来看,两个人进入鬿门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但是鬿门在昨日祭祀典礼结束之后就已经恢复半封闭状态,连一切布置都由泉翁恢复原位。

      “走吧,”周雩噌地站起来。

      已经快要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睡过觉的杨陶被老板这一站晃得眼前一花。

      “去……哪啊老板?”杨陶闭了闭眼,看看解决眼晕,无奈跟上。

      “去找泉翁,线索断在他那。”

      ……

      皇后的伤很重。

      好在当时的慧妃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手上没有什么力气,撞的位置也不在要害上。皇后被牵丝这样一柄灵器长刀捅了个对穿,竟然还能保住性命,已经太不可思议。

      “……阿栩你可千万不能有事,”皇帝伏在塌边,看着床上没有半分血色的脸孔。

      “最近……不是最近了,自从慧妃生孩子之后,咱们之间好像就被什么隔开了,”皇帝撑着头,很痛苦的样子,“但你该明白的,阿栩,我的心始终是和你在一处的,我没什么办法,我不能一直那么护着你,你知道没有皇子之前,每天都有人递折子,都有人骂你,他们要我废后。”

      话说到这,皇帝忽然停住了。

      当初是这样,他明明是为了解决问题,可是到头来……屈指一算,他和慧妃的大儿子都已经会说话了。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抽不出时间来,想要去看儿子一眼都难——他上一次去看阿栩,是什么时候来着?

      况且……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
      那些废后的折子不是还在自己的案子上堆着吗?

      皇帝呜地一下哭出来。
      明明每一天都那么辛苦,可为什么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做成?

      “不、不是的,阿栩,不是这样的。”

      皇帝把眼泪抹在袖子上。

      “李家……那些大贪官,依靠权势无恶不作的那些人,我都已经杀死了——‘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是你对我说的,我必定要勤勉、必定要爱民,我必定不能重蹈后唐的覆辙,我要……天下一统!”

      “阿栩,你快点好起来,我已经把那些阻碍我的人都杀掉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人能做恶了。自蜀都开始,全国上下都是清平治理,我就快要完成你我年少所期待的了!”

      孟昶正说到动情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太监在门口,他的身影被门外的蜡烛映得老高,就糊在门纸上。

      “陛下,老奴传太后娘娘的话,陛下今日受了惊吓,还是早些休息为妙,好生修整……况且,早朝无故停了多日,大臣们都要闹进皇宫里来了。”
      “至于皇后娘娘处,陛下还是少来为妙,毕竟现在——”

      “闭嘴!”孟昶扔了个什么东西出去,“嘭”地一声摔在门上,外面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他站起来。
      他想着,是了,还有母亲,母亲最不喜欢阿栩,可是阿栩今日为了他差点没了命。
      母亲从小拉扯自己长大,那样尽心尽力地培养自己,今日之后母亲对阿栩一定会改观,从此以后那些废后的声音再也不会有,他们终于可以像是小时候他承诺的那样长相厮守,他再不会叫阿栩伤心……

      “太后,我要去见太后……”他踉跄着出门,“你们好生照顾皇后!半分差池都不能有!”

      周栩眼睫轻轻颤动。
      说不清具体的缘由。
      是疼吗?还是心疼?她莫名其妙地和这个世界的周栩共情,她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悲凉。

      孟昶……
      她在心底说。
      你真的,没有像你说的那么爱周栩。

      飘飘荡荡,恍恍惚惚,她的意识在疼痛中仿若已经和身体分离,游走到了不知何处。

      又是这一间屋舍,还是这两个人。
      在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以后。

      “以后你就呆在此处,不要随意走动了,”是孟昶的声音。他的眼光瞥向别处,颤抖着没有落在消瘦到几乎脱相的周栩身上,“牵丝……我替你保管。”

      “为什么?”
      周栩还坐在原地,她也没有看向男人,怕眼光交汇,又怕眼光再不能交汇。

      “……”

      “因为那些传言?是我引了怨灵入宫、我是千年妖怪所化、祸害了你大蜀的国运?”

      “你别说这样的话,阿栩。”

      “那你为什么要带走牵丝?”她的声音很低沉,“这是你送给我的,曾花了你全部积蓄。”

      “我——”

      “因为他们说我与牵丝说话?因为牵丝会在夜间发光?你明知道牵丝有灵,我从最开始就和你说了——还是因为我用它砍下了那些想要杀死你的厉鬼的头颅,你为死在你手中的冤魂鸣不平?”

      她说话的时候,刀灵就蜷缩在周栩的裙边。

      孟昶看不到他,却发觉到幽深的寒意。

      从婷婷少女到深闺怨妇,她眸中的一切花火、耳边的一切热闹,都已经被他掠走,只剩下一个相依为命的伙伴,现在,也走到了分别的时刻。

      “你废后吧,孟昶,”她说,“你把牵丝还给我,我可以在这里过好下半辈子。”

      “别说这样的话,阿栩——”

      周栩嗤地一声笑起来,“你干脆杀了我吧,这样才好,干脆利落。”

      “不要说疯话了。皇后。”

      他的眼睛通红,周栩看到了,却只觉得可笑。
      他将牵丝锁进侍卫抬来的铸铁大箱中,“嘭”地一声箱盖被牢牢锁上,周栩身边的刀灵也随之不见,被深锁黑暗之中。

      “你……好生休养身体为要,我会召太医来调整你的神志,此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踏出此间一步。”

      他语罢转身,没有走出两步,衣摆却忽地被人死死拽住——

      “你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你说爱我,说一生一世,说只有我一个人!”
      她忽然歇斯底里,将他的袖口扯碎,眼泪大滴晕染在丝绸上,开出深浅不一的花。

      “你说过你理解我,你说你心疼我。”
      “十年了……你我婚姻一场,少时一同长大的真情当真如此容易消磨吗?”
      “——你回答我!”

      孟昶害怕起来,他浑身都在发抖。他想起被厉鬼怨气缠绕的时候,他的肺脏无法呼吸,他的喉咙被牢牢掐住。

      “孟昶!”

      他逃跑了。

      这是周栩最后一次见到孟昶。

      几乎同样的场景转变视角后出现在林北生的脑海里。

      可能是因为疼,更可能是因为累。
      或者两者兼有,这叫人身心俱疲。

      失去意识之前,他已经被吊起来拷打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时间观念散作齑粉,日夜更替他浑然不知。

      这些人并不问他什么。
      当然问了他也答不出什么。
      这只是一个游戏。有的人负责受刑,有的人必须做刽子手,他们都成了强权下的蚂蚁,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

      铸铁刀盒中被刻印了镇压邪祟的符篆。
      这明显不是灵使的手笔,看起来更像是道家或者一些民间流派。对付厉鬼可能不够专业,但是打击范围够广,作为灵体的他已经受到了影响。

      怎么办?
      他满怀担忧,现在皇后被控制起来了,她的身子那么虚弱,又没了牵丝,保护自己都成问题,更别说联系宫外的周氏。
      周氏作为国师,虽然根深蒂固,灵使们的能力也的确强悍,轻易不能撼动。但是星火燎原,有皇家作保,依凭常人之力未必不能成事。

      而且这些年……
      大蜀皇室眼看周氏作威作福,周氏的野心都写在明面上,他们也该到了忍耐的极限了吧。

      符篆的效用持续发作,他的意识越发涣散。

      他蜷缩在牵丝中,靠刀身的正气抵御侵袭。
      回忆泛上来,这让他感到温暖。

      许是初夏的午后,又或者已经到了深秋。
      他们有很多这样明媚而凉爽的下午,他可以随意抽取、时时珍藏。

      她在贵妃榻上握着一卷书睡去。
      他原本趴在榻脚翻话本,此刻站起来将她手里快要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

      他的身影渐渐变高,早已经脱离了狼的样子,可以如他身死时那样穿盔戴甲,也可以像很久很久以前,斓衫幞头,是半个书生。

      他捧了厚实的毛毯,盖在她身上。
      指尖拂过她的面颊,捻不起她散落的一缕碎发。

      他们从没说过话。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自己。

      她已经太久没见过那个本该排遣她苦痛,分担她忧伤的意中人。
      而他。
      早不知道一腔深情该从何处讲起。

      于是陪伴。
      一起消磨光阴。
      一起走向,我们共同的结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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