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物引渡技术手册》久拾

39、第 39 章

　　“说到这我想起来了，周先生，”李队对周雩说，“这个铃铛，在第一桩案子的死者家中也发现过类似的。不过那一家只有一个，不像这一家这么多，造型，好像也不太一样。”

　　第一桩案子。
　　周雩简单回忆了一下文件。
　　“那个……开了煤气自|杀的人？”

　　“对，”李队说，“那个现场也是保存的比较好的了——我这就让人去查查那个铃铛！”

　　“照片有吗，也发我一份，”周雩拿出手机。

　　林北生也要了一份文件。李队犹豫再三还是叫局里发了邮件。
　　虽然他对这个进口灵使的工作能力不是很信任，但是本着和平共进的相处原则，他觉得樱花街还有必要为灵使海内外关系发展做点贡献。

　　周栩咳嗽了两声，已经在房子里呆了十几分钟，她对空气中的焦糊味真是没有一点抵抗力。

　　胳膊被碰了两下，周栩一转身，是林北生从口袋里掏出塑封的口罩递给她。

　　这人怎么……还想着这种东西？
　　“你自己戴吧，”周栩说。
　　“我还有，”林北生道，“你拿着吧。”
　　周栩最终还是接下。

　　小姑娘戴上口罩，便不再看向她，直接去了别的屋子。

　　林北生叹了口气，环视四周。

　　钢琴、铃铛……一些关联出现了。

　　又是那种感觉，林北生想。

　　就像是那柄失而复得的斩鬼刀，牵扯出东北林氏和伦敦林氏之间的，一定有还未被发掘的纠葛。东西都已经摆在眼前了，可惜缺了相互粘合的联系，就差一点点，让人看不到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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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能自己回去吗？”
　　走出现场的时候，周栩刚要拉开车门，就被周雩叫住。

　　“啥？”

　　周雩收起手机看着妹妹，“爸临时叫我要去中心开个会，你要是跟我走的话就自己去中心玩一会儿？但是没有午饭，晚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周栩：“……”
　　周栩：“哥我今年二十一了，不是三岁，没必要，我坐个地铁就回去了。”

　　周雩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林北生的车，又看了看即将被他留在原地的周栩。

　　周栩：“……”
　　周栩：“我讨厌烟味，你知道。”

　　周雩：“那在伦敦的时候你帮着他打我？”

　　周栩：“那时候纯纯是咱俩之间的事，你知道的——当时哥你和烟味比起来，我更讨厌你一点。”

　　周雩：“……”
　　周雩：“行，真有你的，我就多余问。”

　　目送老哥扬长而去，周栩竟然松了一口气。
　　让周雩和林北生呆在同一个空间里面，周栩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担心。明明他们好像已经忘记了曾经在林氏剑拔弩张，现在甚至还都摆出一副互帮互助的友好样子。
　　这就是大人们的世界吗？周栩心道，不论心里什么样，脸上都要笑嘻嘻……

　　“回家吗？”
　　林北生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周栩的心猛地一紧。

　　“李队呢？”她回头张望。

　　林北生走到周栩前面开车门，“早就走了，你没看见？”

　　周栩茫然的眼睛中透露出清澈的无知。

　　“……”林北生扶额，“想什么了这么出神？”

　　周栩望了望天，可能是在想你吧。

　　“我那个……自己回去吧，”周栩站在原地，看着林北生打开的车门没有动地方。

　　林北生的动作一顿，“有事？”

　　“没啊……”周栩摸摸鼻子，“你不忙吗？送我太耽误时间了吧。”

　　“还好，”林北生说。

　　“啊……”
　　这个人……周栩心中气愤，哇呀呀呀林北生！你这样就把天聊死了啊。

　　“上车吧，”他说，“外面冷。”

　　直到周栩坐上副驾，车子开往回家的路线，周栩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外面冷”这三个字这么好使，轻易地就把她给捕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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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无话。
　　周栩觉得有点别扭。她其实有很多话可以说的，从见到林北生的时候开始，她的脑子就在自动生成一些可以交流的话题……

　　但是不行。
　　周栩握拳，我得忍，她暗下决心。

　　终于，车子拐进了小区，旅途眼看就要结束。

　　“你……药吃了吗？”周栩闷闷地出声。
　　终于还是没忍住。
　　美色当前想要不为所动，简直太难了好吗？想想古来圣人追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也太不是人了吧？
　　我就问一句话，周栩暗暗心想，权当是替苏晓芙问的，不算赖不算赖。

　　“嗯，”林北生点头，挂挡，看后视影像，侧方停车。

　　“……”
　　又是挤牙膏一样的一问一答，周栩一股火冒上来，瞬间就不想再问了。

　　车子停稳，林北生开了锁。
　　他下车去给周栩开车门，“谢谢你。”

　　劈头三个字把周栩说蒙了，她刚刚站起来想要走，差点没再跌回去。

　　“药很有效，”他说，“缘尘特意买了东西去感谢苏医生。”

　　“啊……那就……挺好的，”周栩点头。
　　不过林老板这个反射弧……
　　也太长了点吧？

　　林北生没说话，也没让开。

　　周栩：“……那你为啥刚才我问的时候不说？”
　　林北生：“刚在倒车。”

　　周栩无语。
　　很正当的理由。

　　“周栩，”林北生忽然说，“这个你拿着。”
　　他神色微微有那么一丝丝……不自然。

　　周栩看了一眼，一个黑色的盒子，还有看起来很高级的外包装，他直接递过来。

　　周栩：“呃……别了吧，我收你东西干嘛？”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因为倒车而产生的将生气不生气的别扭里面。

　　林北生：“拿着吧。”

　　周栩：“看起来不便宜，你这样我还得回礼。”

　　林北生：“不贵。”

　　周栩：“可是……”

　　“收下吧，”林北生走近两步，“下次见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

　　周栩一愣：“你要回国？”

　　“不会，”林北生说，“但你在躲着我。”

　　“……”

　　一句话把周栩压抑许久的情绪牵引出来，她的眼睛倏一下红了，倒是给林北生吓了一跳。

　　“林北生你什么意思？”周栩低吼出来，“我是躲着你呢，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这样？”

　　“这样，”林北生看她，默了片刻又道，“为什么躲着我？”

　　“因为……”
　　后面的话还没想好。

　　能说什么呢？说因为喜欢，因为见面会加深情感。
　　如果人只活在记忆里，那么时间就会不断冲刷叫他变淡，可人如果面对面，能听到呼吸和心跳……

　　就像现在这样。
　　她没法拒绝送她回家的邀请，因为她想。

　　想要见面、说话和相处。

　　“如果你是因为在画展那天而尴尬，那大可不必，周栩，”他说，“那不过是法术和化学的作用，你不是清楚吗？”

　　周栩看着他，林北生继续说。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而是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

　　“你——”周栩开了一嗓，半天才有后文，“你有什么可不对的？是我的问题，我自己的问题，我就是这两天不太想和你一起工作，这不行吗？”

　　“如果是这样，”林北生说，“那我离开，当然没问题。”
　　“但是周栩，”他说，“我希望你现在这样不是为了逃避什么。”

　　周栩地下的头倏地抬起来。
　　颈椎不堪重负，发出一串滴溜溜的脆响。
　　逃避什么？

　　“周栩，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林北生说，“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和你说清楚。”

　　这些天他也想了很多。
　　她和周栩之间的关系固然因为一些因素，节奏忽然被打乱，但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天大的阻碍。面对感情，他不想对周栩有任何的欺骗。

　　林北生没真正恋爱过，但是他有一个无比温馨幸福的家庭。他知道好的感情长什么样子，并且期许。

　　从他认识周栩开始，这个小姑娘一直都在给他太多的可能性。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个名为周栩的人，就给对他有越来越大的吸引力。

　　最开始是想请爷爷给她打一把刀鞘，到想要她在任务中不要受伤，到想要送她一些他觉得好的东西，想要见面，想要说话，想请她吃饭，想多待一段时间。

　　林北生很忙。

　　他的日程满满当当。从上大学之后他很少“浪费”时间，他觉得做任何事都要有意义，想要把每一分每一秒都规划得井井有条。

　　可是到现在，他和周栩在一起的时间里，有一半时间都在说闲话，或者他只是什么不用做，只是看着她，只是听她说，干瘪的时间就瞬间鲜活起来。
　　和周栩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不用计较“意义”，这是林北生回头看，才恍然发现的。

　　“我不想我们之间因为一场意外戛然而止，”林北生说，“如果没有这些事，或许我们可以聊更多的话、更了解彼此一点。毕竟我们虽然好像认识了几个月，但是真正交谈的日子只有几天。”

　　“半年后我会回国，在那以后我们可能会成为网友。”
　　“但是也有可能，在朋友之上我们会获得一种全新的相处方式。”

　　“这些都没有发生，所以一切未知。”

　　“我曾经很喜欢做计划，觉得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发展，我自以为是地认为我的安排天衣无缝，”林北生扯了扯领带，太多的话触及心底，叫他有些喘不过气。

　　就算在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上，林北生也从来没有自己讲过这么多话。上一次脱稿演讲，是在研究生毕业时候的全校代表讲话。

　　那个时候的他游刃有余，远远没有今天的一半忐忑。

　　“直到蜘蛛人事件，我头一回束手无策，因为在我掌握的知识里面已经没有方法可以用来应对了。”
　　“但是你忽然就出现，忽然收获了一把刀，我们莫名其妙地被困在一个小学校里面，忽然受伤，又忽然离开——我的人生脱轨了，在那两天。”

　　“所以我的生活方式好像也随之发生了扭转，周栩，”他说，“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我期待。”

　　“我现在没资格多说什么，但是如果我们的未来中有可能出现彼此，请别扼杀这种可能，好吗？”

作者有话说

　　北哥：真诚是必杀技（点头）
感谢，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