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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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路上的车子不算多。
来的路上周栩其实想过要不要拉林北生体验一下过年期间的地铁。毕竟空旷的车厢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
可是现在……
她微微打开车窗，任凭刀割一样的北风刮在她强撑着早起两个小时养护的妆容上。
想了又想，周栩还是拨通了周雩的电话。
“嗯，晓芙先回家了，对，刚好是那个画展。”
“宋队已经找过我，现在往你公司去，我这有一份样本需要检测。”
还在家中的周雩打开电脑，给杨陶发了一封叫他回公司上班的文件，并且穿上外套出门——工作狂也并不是连年初一也一定要按时上班的。他本可以交代人接应，但是周栩的语气叫他有点担心。
周雩：“你没受伤吧？你的刀在哪，要不要带给你？”
哥哥难得用这么温柔的态度跟她讲电话，周栩有点不太适应。但是想想自从伦敦那一次吵完之后，他们两个已经很久没有十分剑拔弩张的时候了。
当然，很大的原因是周栩这两个月都没怎么接任务。可是他在伦敦发火也是因为自己在异国他乡玩失联。
周栩叹了口气。
手上的伤后来还是被周雩发现了，她只是说自己有了新刀太兴奋，搞花活的时候玩脱了。周雩信没信她不知道，但是过两天他来给自己塞了一大堆吃的，还有愈合膏药。
“没事。”
“不是出去玩吗？不开心？”
“呃。哥你要是看画展遇到这种事，也不会开心的，相信我。”
“所以嘛，我不是早就说了，你选这个行业就不行。不可靠不说，危险性还太大。刚好趁假期，你好好想想，考个别的专业的研究生。”
“……”
周栩被他气得干脆笑出来。
笑了两声才发现嘴角怎么忽然咸了，原来是眼泪不小心掉下来。
“……哥，你之前送我的那只表，被我弄坏了。”
不过不是现在，是在几个月前，在伦敦。
周栩看着自己的左手，因为被林北生拽了一路，掌心洇出的汗沾染上，又经了冷风的吹，经年的冻伤显现出来，粉红色的一片。
表？周雩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送过她手表了，他沉吟一下开口：“不是什么大事。”
周栩顾自说着，“之前没觉得重要，又不是多贵的东西，说好看吧，也就那样。”
“但是现在坏了，再想想就觉得喜欢得不得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周雩的车子正停在信号灯前。
因为这一句话错过了起步的机会。
直到后面的喇叭声响起，周雩才终于回归了神志。
“坏了就坏了吧。”
周雩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哥给你买新的。”
可是他明明也有亲手舍弃的东西。
让他后悔终身的，让他身入轮回也舍不得忘掉的。
他多想要重新拾起，抛却一切也想要换来。
却再没有可能了。
周栩拽了下衣袖，好看的腕表在原地转着圈，记录时间的流逝。
周栩有些害怕了。
她发现有些东西是不能习惯的。
离得越近，分开的时候越难过。
就像是对周雩，她想。
但凡她生出一点点依赖哥哥的心思，就只能等来劈头一盆冷水。没有安慰，没有支持，没有鼓励。永远只是他觉得这样才是对。
最后再没有期待，于是一切好像变得和谐起来。
这是周栩的人生经验。
只要不期待，就永远不失望，只要不奢求，就永远不遗憾。
那我又在为什么伤心呢？
周栩摸摸无法平复的胸口。
原来早在她没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动了期待的心思吗？
可是啊、
我为他一句虚假的告白而心动。
我知道这一切建立的基石只是化学物质和掺有真气术法的幻境。
那我的感情呢？又能说是真的吗？
……
对孟桃男友的传唤已经超过48小时。宋队毫无办法，只能眼看他回到居住的豪华酒店。可关于孟桃的死，他几乎没有吐露任何有效信息。
在这焦灼的两天中，周雩也没有一刻清闲。
从画展香氛中提取的真气经过比对，并没有出现在灵使管理中心的数据库中。为了尽快确定嫌疑人，周雩甚至主动联系了林北生希望得到海外数据库的支持。
伦敦方面的响应十分积极，然而还是没有结果。
中心的数据库当然不会囊括所有灵使，可最起码，目前海内外所有能够合法使用斩鬼刀的斩鬼师一个也不会落下。
周雩曾经对父亲一手开创的这一套管理系统非常自信。可自从赵梓琪回了一趟东北老家，莫名其妙地拿回来一把被邪气沾染深重的、曾经从伦敦失窃的斩鬼刀之后……他们才恍然发现，对于现在的系统来说，未知还是太多了。
关于赵梓琪的调查早就停止。他的失忆似乎给从前发生的一切画上了个完美的句号。不论是在北京，还是寻访到他的老家，除了赵梓琪本人，没人见过那把刀。
这片土地上到底还有多少灵使？
脱离周家管控、和天庭地府都失去关联的灵使究竟想要做什么？
周雩焦虑了起来。
“联系哈尔滨分部，”周雩吩咐杨陶，“等这边的事情稍微有些头绪，我要过去一趟。”
好在对孟桃男友的审讯并不是毫无收获。此人在京中并没有直系亲属，只有一位生活在郊区的远房叔叔，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半年前。
“半年前，哪个月，具体哪一天？”
宋垣对着手上的资料，脸色很不好。
“哈，警察叔叔，这事谁能记得啊？”他笑起来，一脸的天真。
“别嬉皮笑脸的！”宋队身边的同事横眉，他的笑顿时收敛了几分。
“要是放其他时候，我肯定不记得，”他说，“但是那天我叔过生日，我去看他，6月……17号。”
宋垣：“什么时间，早上？”
“怎么可能？白天得工作，成嘛？我可不像您诸位这么清闲，每个月就有现成的钱打到账户上，”他说着，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因为画展获利多少，又在这个月里怎样用这笔钱疯狂消费。
“晚上，画班八点半点才下课。我走的时候，差点没赶上最后一班地铁。”
在窗外看着的刑警队长脸色唰就变了。
他手上有着和宋垣一样的资料，就在年三十那一天，从市局拨给樱花街灵异事件处理支队的十几桩案子中。
那位因为妻子出轨而连杀两人后跳楼自|杀的中年男子正是此人的“叔叔”。他弥留人世的最后一天正是6月17日，因为选择的地点较为偏僻，直到第二天早上尸体才被发现。
可问题是……
队长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卷宗上的死亡时间：6月17日18:00~19:00。
“核查过了，”同事进门道，“6月17日晚九点，在小区外围监控中拍摄到了嫌疑人。十一点左右地铁站监控中也找到了嫌疑人。但是楼区内的其他监控都被莫名干扰了。”
队长眼前一黑，心道这都是什么事。
……
周栩也已经连续去了樱花街分局几天。
这是难得的一次没有被周雩过分插手的任务，当然前提是周雩自己也在协查的名单上，并且忙得要命。
可调查进行到现在，出现的问题是……周栩自己有点憷了。
“孟桃的现场你还是别去了，”李副队拿着资料袋走出来，“我和老宋都差点没捱住。”
“这么吓人？”周栩把东西接过来，刚要翻开，被李队一把按住。
“小姑娘，”李队神色肃穆，“你做好心理准备。”
周栩心虚了，“……这么可怖？”
李队：“超级可怖。”
周栩：“……”
李队：“刑事案件，但凡我们有点头绪也不麻烦你个小姑娘——诶，你哥呢？要么找个人来陪你。”
“……别小瞧人啊，”周栩撇嘴。
正巧手机来了新的讯息，周栩瞥了一眼。
[林老板：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周栩把手机息屏——哼，才没有！
一鼓作气，周栩翻开文件夹，一沓照片闯入眼帘。
！！！
周栩的面色瞬间白了。
“诶、诶诶诶诶——”李队麻利地站起来，把凳子拽得老远。
“小周、小周你要吐去洗手间啊，材料室金贵东西可多了去了啊，你千万别吐这啊。”
“宋垣那孙子不当人，说你贼特么牛逼——我|干嘛就信了他呢？这东西咋能交给小姑娘……”
周栩的脑仁嗡嗡地响。
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把手机里的林老板隔着屏幕拽到面前来。
她还是娇花一朵，实在需要呵护……
……
“现场很……惨。”
周雩瞥了妹妹一眼，“你的形容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匮乏了周栩？”
周栩扶额，实在不忍回想。
“人都没了一个月了，你说是啥样，”周栩叹气，“具体情况你自己看资料吧，我就说说我发现的问题。”
周雩点头。
“先是孟桃的社交为什么会如此匮乏，”周栩道，“这一点宋队他们也进行了核实，至少半年之前，孟桃还是经常和朋友联系的，但是最近半年忽然就变了，不出门，也不交际。”
“娱乐活动更是几乎没有，”周栩回想资料中的手机照片，“你说一个人，她除了画画的时候，最起码应该追剧、追星、看电影、看小说，这些里面，总要做点什么……”
周栩抬眼忽然发现，好像他哥就是这样的人……
“你的生活这么‘丰富’，是因为你心思太多，”果然，周雩见缝插针。
“那当我没说，”周栩撇嘴。
不知道林北生那个工作狂人有没有业余爱好，不过她那么忙——住脑！周栩把思绪拉回来。
“宋队他们怀疑过是不是因为她男朋友，就是那个赵千石，他对孟桃进行了一些精神控制之类的行为。可是两个人在一起都快十年了，赵千石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现在才开始PUA孟桃呢？”
“还有一件，就是这些年来几乎都是赵千石一个人在外面打工赚钱，孟桃专心创作……但是几个月前，赵千石忽然把自己在外面教画的工作辞了，这简直太反常。宋队他们找经侦查了赵梓琪的经济来源，发现当时几笔收入全都是来自海外，可惜转手过太多遍，已经没法溯源了。”
“最后就是药物，”她继续道，“在孟桃的住所发现了不少抗抑郁的精神类药物，孟桃本人也有多个相应的就诊记录，可以说在此之前，她的心理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但宋队他们在询问赵千石的过程中，却发现他对孟桃的病情并不清楚，这也不得不让我们怀疑两人情感的可靠性……”
“没了？”周雩抬眼，他手上的事情已经做完。
“暂时没，”周栩道，“再想起来我再跟你说。”
周雩点了下头。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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