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 100 章 ...
-
“所以……这些产业现在都转到你名下了？”林北生看着周栩捧回来的一摞文件，皱了下眉。
“我当然是拒绝的，”周栩也是满脸愁容，“但是这个女人实在太强硬了！她办完这些事之后把手机冲进下水道，转身就进山修炼去了！她说她荒废的年月太多，想找回状态少说要百八十年……所以我想着能不能找你搞个什么协议、合同之类的，就是咱们暂时管一管，然后万一有一天媚媚回来了或者她有后代什么的，就还可以把这些要回去。”
林北生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找我？”
周栩：“嗯。”
林北生：“拟合同？”
周栩：“。”
林北生撂下了手中的平板电脑，在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
“不得不说，周栩，”他道，“你的朋友们从某些方面上看，和你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周栩：“……我最起码，对爱情的洞察力，很敏锐。”
林北生：“。”
周栩略琢磨了一下，“你嫌我麻烦，林北生。可是你就帮我这一下下，以后我保证——”
林北生：“胡媚媚的经营领域涉及食品、拍卖、收藏、制造业……这只是明面上的，且不说经营的事，单说这些人，你能处理明白？”
林北生：“你不是为了考研甚至拒绝在假期前往伦敦？”
林北生：“你把我牺牲掉了，周栩，但是你有时间从零开始学经营管理。”
周栩：“。”
周栩：“我错了。”
周栩：“林老板我错了。”
林北生捏捏鼻梁，“……我会把东西都整理一下，有条件经营的就继续运营，没有条件的就遣散然后设置一个专项基金。我会雇佣专人管理，这些不用你操心。”
周栩已经转变为星星眼，“林老板你真——”
“至于合同的事你就找缘尘商量吧，”林老板微笑。
周栩：“！”
周栩：“？？？”
周栩：“林北生你变了。”
周栩：“媚媚对楚秘书做过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
林北生：“没办法，周栩，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总不能全盘接手，那样的话这还是你的事情吗？”
周栩：“倒是有点道理……”
周栩：“不对——那我怎么和楚秘书开口啊！”
林北生站起来，微笑，伸手揉了周栩的脑袋，“和小青商量一下吧，我看最近他和缘尘关系不错。”
周栩：“？”
林北生：“走吧，回你家吃饭。”
周栩：“？”
林北生翻出手机把日期给周栩看，“前天是你表弟刘霄高考结束的日子，明天将会有‘鬿门博物馆落成典礼’，今晚你家和刘霄一家要聚餐，并且你父亲周主任很正式地邀请了我——这是你一个星期前告诉我的。”
周栩：“！！！”
她没忘，她只是被胡媚媚的财富砸昏了头脑而已。
周栩：“你要回我家？可是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林北生点头，“你甚至还没有换衣服，可是现在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周栩：“啊啊啊！”
林北生：“这说明什么，周栩？”
周栩：“？”
林北生把人拉起来推进卧室，“说明你以后如果有私人的安排完全可以提前和我说一声，毕竟今天中有半天的时间我都联系不上你，这也让我感到担忧。”
“……”周栩表示懊悔，“我耽误你了，林北生。”
“要是因为你第一次来我家没带什么茶叶水果人参酒什么的，我爹就觉得你不靠谱可怎么办……”
林北生：“、”
林北生：“我有准备。”
周栩：“？”
周栩：“茶叶水果、还是人参酒啊……”
林北生失笑，“都不是。”
周栩：“？”
林北生：“是定制的枪械，有我爷爷亲手篆刻的符文，很适合用来斩鬼。和胡媚媚用的那一柄比较像，但是造型上更复古一点。”
周栩：“啊……”
林北生：“还有分部最新研制的一些产品，因为失忆喷雾的效果很好，从哈尔滨回来之后周主任特意找过我希望以后加强科研方面的合作。”
“我忽然觉得……”周栩脚步顿住，“就算没有我的话，你俩也会成为莫逆之交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丝滑地将工作和生活融合在一起，但这两位在此方面上天赋卓绝。
“好了，”林北生把人推进屋子关门，“去换衣服，十分钟之内我们要出门。”
“就算为了我的好印象，栩。”
“……”周栩抬手挡住了门。
眼前这个人……他单个字念自己名字的时候，周栩就会心动过速。
于是周栩像个流氓一样冲出去往林北生脸上嘬了一口。
“放心，”她道，“保证完成任务。”
再见到刘霄的时候，他好像和以前相比变了很多。
短短几个月，面貌身形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可就像是已经长大了，从男孩变成个年轻的男人，不是年龄层面上的。
家长们还在屋子里觥筹交错，周栩和刘霄挪到了阳台上。
周栩：“假期什么规划？”
刘霄：“先考个执照吧，以后好接任务。”
周栩：“你原先不是对斩鬼师这些事没什么兴趣吗？”
刘霄：“那是以前。”
周栩后腿一步摸摸下巴，“你长大了，也变强了。”
“没开玩笑，”刘霄笑着摆摆手，“就是经过这些事吧……有点想明白了。”
“你说李柠月一个那么凶狠的灵使，我每天见了两年，我愣是没有发现，我真是对不起我骨子里的血！”
周栩斟酌了一下他的用词，形容李柠月用了“凶狠”两个字，看来经过后两个月的高考冲刺，这哥们儿的语文还是没能上升到一个可靠的水平……
不过李柠月实在有点太厉害了，就是整个灵使管理中心合力都没能认出来，你小孩子还“一心向学”认不出来，简直太正常——
刘霄：“我要报警校。”
周栩：“……蛤？”
周栩：“你说真的啊？”
周栩：“你不是说要为那什么物理还是数学奉献终生来着吗？”
刘霄靠在栏杆上，小风一吹莫名有点潇洒，“姐，我从前一直都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只是把课上好，不断练习刷题而已。我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千万次练习之后的熟悉感，我幻想的学术也只是在课本上一些连基础都算不上的字符而已。”
这真是过了两个月吗，周栩震惊，这孩子是悄悄去长了二十年吧！
刘霄：“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做斩鬼师是真的能保护我身边的人，保护和我一样的灵使，也让更多的人不因为各式各样的灵异事件受到伤害。”
周栩心道你这话真应该进屋和你大姨父我爸爸说一遍，他现在天天为斩鬼师流失严重愁白了脑袋，要是听到现在的年轻人还对斩鬼事业这么有激|情，还不得当着咱的面儿痛哭流涕！
“过会儿我把樱花街的李队微信推给你，”周栩道，“你还是多了解了解，再决定要不要走这条路。”
刘霄摇了摇手中的手机，“用不着你，我俩早就聊好了。”
周栩……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你不用担心我是一时冲动，”刘霄无所谓道，“人不在十八岁的年纪干自己想做的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你忽然变得很有哲理啊刘霄，”周栩不由得感叹，“之前的事……让你成长这么大吗？”
刘霄弯弯嘴角，“如果可能得话，我宁可这成长来的更晚一些吧。”
那个叫李柠月的女孩子被所有人忘却了。
在曾经的李柠月最常生活的环境中，他成为了唯一心存怀念的异类。可就是这样一个在他记忆中无比美好的女孩，用另一副面孔残忍地剥夺生命。
陆铭还是阳光开朗的，可和他好像再没有肆无忌惮的笑，无忧无虑的开怀和澄澈透底的单纯。他会在课上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向教室的某一个角落，也在打球的间隙动作停顿，目光在球场旁的人群中逡巡，然后无疾而终。
在每一个陆铭发呆的瞬间，刘霄都在想，在那精神放空，神魂交错的一刻，他是不是能冲破她生命为代价的禁制，避开孟婆汤的洗涤，再见到他心爱的姑娘——哪怕就一眼。
“耿思源呢？”周栩问道，“我听说过后来姨夫跟地府做了些交涉，确认失忆喷雾在地府监督下应用于人类不违反《灵物引渡技术手册》，可以适当使用，他后来还联系林北生，想给耿思源做记忆消除来着？”
“思源现在没什么事了，”刘霄从回忆中脱出，松了一口气，“从他不记得李柠月之后，精神就好了很多。后来有姐夫的喷雾，又进行了一段时间心理治疗，已经回到学校继续上课了。”
周栩：“上课？”
刘霄点头，“他错过了今年的高考，只好复读。”
周栩：“……啊。”
“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刘霄补充，“他之前把自己绷得太紧了，现在有点看开了反而利于发挥——而且他爸妈终于不再纠结，选择分开了，思源现在和他妈妈在一起，我昨天找他出来吃饭，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塞翁失马吧，”周栩点头，“希望他此后前途明朗。”
……
全国灵使管理中心，在曾经鬿门的法阵地界上，建起了一座博物馆。鬿门旧址中保存的物件，和周氏祠堂中的牌位、族谱和诸多礼器都作为展品被保存在玻璃柜中。周主任又将复原后的春秋镜作为展馆特色体验区，开设了免费体验活动，凡事年满十八岁的灵物都可以凭借身份证预约查看……当然如果年岁太大没有身份证的灵物，需要在展馆中现场登记。
周氏持续近千年的祭祀活动终于在这一年停止，此后再也没有外姓的灵使需要来给周氏的祖先上香磕头。周泉的事情过去，周氏再也不是灵使的精神偶像，这也是全国灵使管理中心和各级分部脱离家族化，走向企业化的崭新一步。
“有些话我说在前面。”
博物馆开馆仪式之后，周雩拦住了林北生。
“小栩喜欢你，有些话我不好直接跟她说。”
林北生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他。
周雩：“你根本不能一直在她身边，你们的年纪、生活、工作……相差那么多，你还指望周栩以后背井离乡跟你去伦敦定居吗？”
周雩：“而且小栩是斩鬼师，说到底这是个很危险的职业，你这么忙，一旦有看顾不了小栩的时候呢？万一你的那些商业往来威胁了小栩的安全呢？”
他上来就是一连串的问句，显然已经打了许久的腹稿。
“在您看来或许我的承诺并不可信，”林北生并不慌张，“周先生，您对我说这些，是想要什么呢？”
“我只想周栩好，”周雩道，“她身边的人是谁都无所谓，只要对她好——可在我看来你们的感情没什么结果，我也只能期望你早点离开她，在给她带来更大的伤害之前。”
“周先生，”林北生微抬手打断他，“您固然是在为周栩想，但是我也有一些建议给您。”
周雩一挑眉。
林北生：“与其关心我和周栩的未来，您不如先思考一下怎么让自己在周栩的心里的定位真正转变成兄长，成为她能寻求帮助和依靠的人，而不是压力的源泉。”
林北生：“毕竟从距离上来看，您才是在周栩‘身边’的那个人。现在应该是我要拜托您尽快调整好心态，照顾周栩才是。”
周雩一口气顶在喉咙边上，一时无话。
毕竟他到现在还没能真正和周栩缓和关系，他们之间从以前片刻失联都要焦灼得不行，一下子变成了现在基本没有什么单独的沟通……
也许林北生说得对，他自己才是应该关心周栩的那个。
周栩从展览馆中走出来，周雩终究还是没能重新面对周栩，他只是转身离开了。
“我哥跟你说什么了？”周栩快步赶来，也只是看到周雩一个背影。
林北生笑笑，牵起周栩的手，“说异地恋容易分手。”
周栩：“蛤？”
林北生：“不知道怎么跟你缓和关系，来请教我一下。”
周栩：“……”
周栩：“林北生，你已经学坏了，这两句话都没什么可信度啊。”
林北生笑笑，“事实如此，他为了你很犯愁。”
周栩撇嘴，“他就是自己跟自己别扭，我根本也没想怎么样啊——他平时也不联系我，周末也不说请我出去吃顿饭，就跟坐地在我生活里面消失了一样，你说我俩这个关系怎么缓和？”
林北生无奈笑笑，相似的话她已经说了太多遍。
“我可是受害者，还是受害二十年的那种！”周栩噘嘴，“他这么拖下去，总不能是等着我拉下脸去求他和好吧？”
林北生：“你可以试试，但是就周雩现在的情绪状态来看，真正解决问题的概率不大。”
周栩：“就是这样的，他那个人就是别扭，什么事得等他自己想明白——等他想明白了都过去八百年了，我没准都忘了我还有个哥哥了！”
林北生：“。”
周栩：“而且他对谁都这样，从小到大，我就从来没见他谈过恋爱——他甚至连做得时间长的助理都没有！我前几天才听说了小道消息，杨陶当时辞职的时候，他连挽留一下都没有！你说他还有点正常人类的情感吗？杨陶在他身边三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忍受了多少，他就一点点留恋都没有吗？”
林北生去给她开车门，往往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就不需要继续插话了，剩余的时间里周栩凭借自己的能力就能把时间都填满。
直到车子已经发动，驶向通往公寓的道路，周栩才忽然想起，“今天怎么是你开车？楚秘书呢？”
“我没什么事，给他休个假，”林北生道。
“嗯？”周栩眯眼，“你这么体贴？”
林北生：“我一直是很有人文关怀的上司。”
周栩撇嘴，“你去说给楚秘书听，看他能不能相信你的鬼话，不过……我感觉最近楚秘书和小青好像关系不错。”
周栩送了点真气进手里的牵丝一探，果然，小青又不在。
“是啊，”林北生道，“不然你和胡媚媚那合同缘尘怎么这样快就给你办好了？”
“……”周栩伸手捂脸，“还不是因为你袖手旁观？”
林北生笑笑，“我要提醒你一下，小青虽然化成人形的时候看起来挺壮的，但他到底还是生魂，需要及时回到牵丝中休养。”
周栩：“唔。”
该说不说，小青同志的人形绝对英俊，乍看起来是林北生那一类的讲究人。只是他最近晚上除了在刀里面涵养真气，活动的时候大多和楚秘书在一起，甚至连周栩自己都还没好好和化人形之后的小青沟通过……
林北生：“还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提醒你一下为好。”
林北生语气有点严肃，周栩也不自主坐正了身子，“……怎么了……呢？”
“也不是太大的事，”林北生目视前方，“就是缘尘他……喜欢男孩子，这件事，你知道的吧。”
周栩：“我知——”
周栩：“、”
周栩：“！！！”
“不是吧林北生？”周栩猛地意识到什么，“你说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
“你白天的时候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刀里，”楚缘尘皱着眉，“这大太阳晒着，一会儿你别没了。”
“我能化形之后吸纳真气的速度就快多了，不必担心，”青爷双手插兜，一脸的不在乎。
楚缘尘笑了一声，“行，等咱们青爷什么时候能脱离斩鬼刀直立行走了，来伦敦转转。”
“小问题，”小青拍拍他肩膀，“我回头就去跟周栩交涉一下，把人和刀一块儿打包送过去，让你老板也开心开心。”
“那我先替北生谢谢你，”缘尘笑道，“但是咱现在还是找个背阳光的地方吧，我看那边……好像没个一时半刻结束不了。”
青爷朝不远处瞥了一眼，啧了一声，“年轻人嘛，能理解——不过你们还能赶上飞机吗？”
缘尘看了一眼手机，“……难说。”
……
“公寓的钥匙你拿好，不想住宿舍或者和家里面吵架了可以去，”林北生嘱咐。
“想住宿舍也没和家里吵架的时候能不能去住啊？”周栩无聊道。
林北生失笑，“那你去干什么？”
周栩也笑了，“去怀念一下你。”
林北生揉了一把周栩的头发，怀念两个字说的跟他怎么了似的。
他咽下自己想要说的，“既然这么舍不得就跟我一起走吧”这种话，故作严厉道，“既然已经把我‘牺牲’了，你在家好好学习，别辜负这点时间。”
“嗯，”周栩点头，“我找你改英文写作，你不会拒绝我吧？”
林北生：“说得跟我哪次拒绝你了一样。”
广播里面已经在播放航班开始登机的信息。
两个人相视无言，手却不愿意放开。
“……林北生，”周栩没压住喉咙中的泪意，叫湿漉漉的眼底暴露。
“林北生……”
“嗯。”
“异地恋容易分手。”
林北生笑了一下，低头吻上小姑娘的唇。
他不是会在大庭广众下流露亲密的人。
只是感情终究冲破了理智，东风自千里外而来，吹破积年的沉云，此后再无阴雨。在这个明媚而晴朗的瞬间，没什么比眼前的人更重要。
他的吻很轻，周栩却在发狠咬人。好像再激烈都不足够，怎样凶烈都尚有余地。亲密得如同扭打，品尝彼此犹如咀嚼灵魂。可惜世界上并没有真正将灵魂连接在一起的法术，每一次放手都是一场豪赌，赌一赌碧落黄泉之间、天地四合之内，究竟有没有可信的承诺，赌一赌，他和我的真心。
“别怕。”
他们在最热烈时分离，喘息着彼此的呼吸。
“周栩，人生这么长，我们走走看。”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第 100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