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若皎皎》白露塘塘主

4、巧了么这不是

　　吴若楠说沈总正在来公司的路上，让何皎皎在会议室稍坐一会儿。

　　等待的间隙，她四下张望——工作室不大，但装修非常精致。会客厅墙上，张贴着各种电视剧的的海报，有小清新的恋爱网剧，口碑炸裂的上星剧，还有颇具创意的综艺，当然，也有赵繁大神的《上白》和《永不失联》。

　　透过玻璃门，可以大致看到办公区域的情形。工作人员并不多，因此显得地方比较开阔，装修也很有特色，不规则的办公区域，随处可见奇形怪状颇具特色的沙发、桌椅，到处都是绿植，生机盎然。

　　工作区对面有一个宽敞的休息区，有一张极具特色的秋千竹藤椅。此外，还有满柜子的书，吧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饮料——一切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当时，何皎皎觉得自己来对地方了。

　　然而，她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随着会客厅的玻璃门发出微弱的“吱呀”声，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她眼前。

　　何皎皎知道是沈随——沈老板来了，连忙起身站起，毕恭毕敬，“您好，沈——总。”

　　话音刚落，她那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凝固在嘴边。

　　眼前这位沈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身形英挺欣长，俊朗的脸庞上，五官立体，线条分明。

　　他留着中等长度的侧分发型，还有几缕小逗号刘海，戴着一幅金丝眼镜，一身休闲打扮，上身是宽松但极具设计感的名牌T恤，下身搭配一件卡其色的西裤，大长腿一览无余。

　　颇有斯文败类的感觉。

　　但也很好看——说这是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俊脸，一点儿也不过分。

　　可是——他为什么和前几天在咖啡厅外面见过的那张脸那般相似？

　　何皎皎心中一颤，感觉自己的整个人有些不受控制地抖动。

　　很不甘心。再怎么样，自己也不至于会倒霉到这个地步吧？

　　可是，在他那幅金丝眼镜下，清清冷冷的眼神再一次告诉她，她没有认错人。

　　对方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看着她，“你好，何皎皎？”

　　何皎皎的目光呆呆地、牢牢地锁在眼前这位男子的身上，结结巴巴，“你，你，您好，我是。”

　　沈随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这个叫何皎皎的女孩。

　　从她的反应上来看，她应该是认出自己来了。

　　他无语凝噎——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遇上这种事。

　　事实上，在头一天晚上，他打开邮箱看到简历的那一瞬间，就在心里开始怀疑A4纸右上方那个五官标致、明眸晧齿，看上去温柔娴静的姑娘，是不是那天夜里不齿不清，在咖啡厅里揪着自己的衣领，非得要求加个微信的那位醉鬼。

　　现在看到了本人，答案很肯定。

　　不同于借酒行“凶”的那个晚上，今天的她，白衬衣搭配黑色西裤，微卷的长发扎着，标致的笑容，看起来低眉顺眼、毕恭毕敬的。

　　他低头瞥了一眼她的履历，和邮箱里电子档如出一辙。

　　何皎皎假装波澜不惊，内心实际上已经惊涛骇浪。

　　感觉头天夜里熬夜做的功课，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还盼着和赵大神共事呢，这下恐怕是连他的面也见不上了！

　　她坐在沈随的对面，脑子嗡嗡的，心里一直在跟自己说：“何皎皎，稳住，不要慌！”

　　事已至此，要不要垂死挣扎一下，抢先再道个歉？她在心里纠结着。

　　沈随却已经开口，他的声音轻轻的，语气平淡，仿佛那天晚上的事从未发生过，“魅力南城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策划的？”

　　那是平江市其中一个旅游景点的宣传片，一年前所在的公司接项目。何皎皎没想到他会问起这个，便收起心中尴尬与杂念，快速作答，“是的。这个项目，我主要负责方案策划，脚本撰写。最终呈现在电视上的那个版本，在我的版本有进行微调。”

　　沈随点点头。他突然想起顾越铭的话，望向她，“看过赵繁的剧？感受如何？”

　　何皎皎想了想，很诚恳地回答：“看过，最近在追他的《永不失联》。我感觉赵繁老师是一个比较注重真实感的编剧，就拿古装剧《上白》来讲，讲述的是虽然群侠争斗的故事，但里面每个人物塑造得都很真实立体，他从来没有刻意去塑造完美的主角形象，反而，每个人都有优缺点，呈现出来的那些优缺点，恰好是我们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存在的。”说罢，她还是鼓起勇气为自己争取了一下，“我很喜欢赵繁老师，他不仅仅擅长人物塑造，各行各业的知识面也非常广，写作前应该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古装有古装的特色，现代戏有现戏代的风格，我特别希望能有机会跟赵老师一起学习。”

　　答题还算认真，理解也还到位。沈随颔首，问：“能接受出差吗？”

　　何皎皎一愣，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立即挺直腰杆回答：“能！”

　　他扬了扬她的作品集，“作品留下，我抽时间细看。下周一来上班。”

　　上班？自己没听错吧？何皎皎难以置信，脸上满是疑问。

　　怎么这次面试这么简单？这么容易？他是因为认真研究过自己过往的作品，被自己的能力征服，还是纯粹是因为赵小西学弟的哥哥的关系？”

　　大概是见到她满脸问号，沈随望向她：“有什么问题吗？”

　　何皎皎连连摇头否认，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太开心了。”顿了顿又如实补充，“就是，觉得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

　　沈随扬起头，“怎么个突然法？你认为以你的能力，不足以让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

　　“……不是，”她鼓起勇气正视沈老板的目光，实话实说，“以往面试，初试加复试，有时候还会有笔试，前前后后至少都要一两个小时。您这么快就拍板……”

　　沈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那我安排策划部的负责人再跟你聊聊，聊够两小时？”

　　这个人！何皎皎一听，慌忙摆手，几乎是求饶的语气：“不用不用……”抬头见沈老板正好在看自己，目光中带着探究，又有些打趣。她也不好闪躺，于是便颤巍巍地发问：“您录用我，应该不会是因为——我是您的好朋友帮忙引荐这个原因吧？”

　　沈随眼皮也不抬一下：“你是说顾越铭？我和他不太熟”。

　　顾越铭？原来小西同事的哥哥叫顾越铭。可不是，他说不太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两家是世交，关系很铁吗？何皎皎又是一愣，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但也不敢再多问。

　　沈随见对面半天没吱声，抬头像看傻子般看着何皎皎，“如果是因为他的关系，这份工作你就不考虑了？”

　　何皎皎怔了怔，但也没有被他带偏，她慌忙摆手，“当然不会。我会加倍努力工作，绝不让您后悔，也不会让您的朋友丢脸。”

　　还算机灵！沈随抬了抬眼镜框，缓缓道：“薪资待遇方面，我会根据你的要求，同时也结合我们工作室的标准进行衡量。晚一点会让同事给你发一份正式的offer，你按要求准备资料，办理入职。”

　　何皎皎点点头，内心已经开出了一朵花。

　　不过高兴归高兴，她的理智还在。

　　她决定再一次郑重地向自己未来的老板道歉：“沈总，上次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不必，”沈随看着她，似笑非笑，“你已经道过歉了。”

　　“还有，我们这个行业免不了会应酬，但我希望你在客户面前务必保持克制。”

　　何皎皎立即表明决心：“沈总您放心，平日里我滴酒不沾，那次只是个例外。我向您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会有类似事情发生。”

　　沈随微微点头，起身推了推眼镜，“今天就这样，你回吧。”

　　从凯悦大厦出来，何皎皎仍然觉得这一切有些不太真实。

　　她没想到，自己持续背时这么久，现在竟然这么顺利，能和自己的偶像成为同事。虽然还没有见着偶像的面，但是在未来的工作中，一定有机会当面向他请教学习。

　　不管过程多么离奇，夹杂多少震惊与尴尬，对于何皎皎来说，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虽然一想到那天晚上的事，她就尴尬得能凭自己一己之力抠出一个三室一厅来，但能够进大神所在的工作室，那些都是小事，她何皎皎可以承受！

　　好消息当然要跟好朋友分享，站在大厦前的台阶上，何皎皎迫不及待给赵小西发信息。

　　白交白交：【西西宝贝，我面试通过了！！！！！下周一就能上班！！！！】

　　小编赵西西：【恭喜！我就说嘛，倒霉的尽头是好运的开始，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白交白交：【唉！并没有什么福气！我今天真的是凭借着我这城墙拐弯处般厚的脸皮以及我无比强大的心理素质，才活着走出这栋办公楼！你知道这位沈随是谁吗？就是前几天我酒后骚扰的那位——你说长得好、品味好的那位！！！】

　　小编赵西西：【？？？？？？？】

　　小编赵西西：【卧槽，真的假的？？？】

　　小编赵西西：【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我不信】

　　紧随其后的，是一张大大的鲁豫脸表情包。

　　白交白交：【由不得你不信！他也认出我来了！】

　　小编赵西西：【这……我特么说点什么好？你自求多福吧！】

　　白交白交：【沈随，随心所欲文化传媒……姐妹，这个工作室的名字，真的比我的笔名还要随心所欲！】

　　小编赵西西：【巧了么这不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迫不及待地表达着内心的震撼。聊到最后，她们一致认为，这个事情虽然非常巧合，但也从一定程度上反映这位老板心胸开阔，而且还是肚子里能撑船的那种开阔，虽然何皎皎酒后对他有过不礼貌的言行，但人家并没有计较，相反，还不计前嫌非常爽快地录用了她。

　　用赵西西的话来说，这位沈老板，年纪轻轻，长相无可挑剔、身材好、会打扮——关键是，还能将才华横溢、在影视剧发展如日中天的赵繁大神纳入麾下，证明他既有魅力，又有雄厚的财力！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工作，还要什么自行车！

　　何皎皎也是这么认为，尤其是当沈老板漫不经心地对她说出那句“下周一来上班”的时候，她觉得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人性的光辉。

　　何皎皎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入职后，一定要加倍努力工作，任劳任怨，跟着沈老板努力干，跟着赵大神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只要慢慢积累，多学多听多看多写，没准有一天，自己写的剧本也能搬上小荧屏或者大银幕……

　　她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中，感觉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无比顺畅的康庄大道。

　　激动过后，她也想起自己面试的引荐人。虽然沈随表示录用她跟顾成章的哥哥无关，甚至说二人不熟。但是，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他们兄弟二人帮忙引荐，她根本没机会去沈随工作室面试。

　　她一说，赵小西也觉得在情在理都应该向顾家兄弟道谢。

　　年轻人道谢，最主要的方式就是请吃饭。

　　赵小西和顾成章一提，两人一合计，建了一个群，把何皎皎和顾越铭也邀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