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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初现变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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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ara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就如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一样。
值得庆幸的一点是,睁眼以后,梦魇终究追不上清醒的人。
人在醒来后通常都会忘记自己的梦境,但自从她穿越到这里以后,这些恐怖的梦却比她清醒时的经历还要镌骨铭心,仿佛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去做这些恼人的梦。
那个站在背后逼迫她的疯子在耳边温柔地笑着,用手里的剑一下下地砍着自己的右肩。她动弹不得,双拳紧握到指甲深入血肉之中,拼尽全力忍受着这辈子从未有过的骨肉分离之苦。
右边的脸颊已然溅上了自己的血液,那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趋近于本能念头。
疼,她想。
真的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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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迫使自己停止这些不愉快的回忆以后,Ciara发现自己躺在三个拼在一起的货运集装木箱上,身上盖着自己之前身穿的棕色斗篷。
她才想起昨晚自己似乎是受不了那种恐怖食物的味道,那个肉干的咸度简直堪比往嘴里嚼一大块浓缩的盐,要不是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吃东西,Ciara肯定选择把它吐出去,而不是让其折磨自己的喉咙。
结果就是她当时咽下去了,然后开始狂喝手里的朗姆酒。
“就那么难吃吗?”Jack站在旁边一脸好笑的看着她,带着水汽的海风从尚未紧闭的门口溜进来,吹得室内烛火摇曳。
Ciara没空理他,继续喝着手里几乎都要见底的酒。
对方只得无奈得从身旁的箱子里又拿出一瓶新的,熟练地咬开瓶塞。
又一阵冰冷的海风吹进屋内,这一次的风更大,几盏被点燃的油灯甚至直接被吹灭,只留下一缕随风飘散的青烟。
Ciara感觉喝进去的朗姆酒在自己的胃里如热浪一般翻腾着,温暖着四肢,又窜上头顶,这让她险些站不稳,于是干脆坐到了身后那个高度正好的箱子上面。
刚刚吹进的几股海风带着悄无声息的寒凉,但是她一点也没觉得冷,反而手心发烫。
Ciara觉得自己确实有些醉了。
她抬头看了看Jack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衬,尽管那件衣服看起来真的很脏,她能看出来那件衣服原本的颜色已是不易,他宽大的袖子被海风吹得鼓起。
Ciara不动声色地开始解自己绑在胸前的斗篷细绳。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过身去看起那张海图来,Ciara注意到他的后脑勺有一根混迹在众多凌乱的脏辫和卷发之中的麻花辫,似乎是故意与下巴上的胡子辫子制造异曲同工之妙。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那个斗篷上的结她解起来有些费劲。
“天气如此好的夜晚可是不多得的,Darling.”Jack背着身,听不出语气,“所以你有没有兴趣给我讲讲你的......”他略微斟酌了一下词藻的使用,“身世什么的?”
他讲完这句话,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对方的回答。
Ciara在他觉得奇怪将要转过身来的时候迎上去,趁着对方还没来得及预测将要发生什么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刚刚解下来的斗篷绕过他的身后,把细绳系在他的襟前。
她的身高根本算不上矮,与对方站得很近的时候居然也能扳回几分刚刚输掉的气势。她看了看对方的眼睛,然后低头恶趣味地把那个绳结打成了蝴蝶结的模样。
Ciara这时候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动作过分亲昵,和喝酒之前的那个样子截然不同,直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也没有要和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较危险的男人站得远一点的觉悟。
“我还以为你是把持不住来投怀送抱的呢。”Jack笑得带些狡黠,尽管这句话本身听起来很是惋惜,可是被他这么一说出来却带着与表情同步的那种很直接的笑意。
Ciara终于站远了一步,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看起来并不那么合适的装扮,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弧度,仿佛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一般。
“所以你这是做什么?”Jack散漫地向前踱了一步,问道。
“这海风刮得挺冷的。”Ciara收起笑容,她没有向后逃离,任凭对方把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危险,她的双眸有些失焦,眼神里流淌着难以察觉的温情。
“给你披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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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究竟干了什么?!
这是Ciara在清醒状态下回忆起这件事情以后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她把斗篷的帽子自暴自弃一样地往头上一扣,然后使劲将其扯到盖住眉眼甚至能够遮住嘴的程度。
可以假装无事发生吗,她后悔地想,我这到底是在发哪门子酒疯。
她简直懊恼极了,特别想用盖在身上的万恶的斗篷把自己直接给勒死。
脑海里再次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些带有暧昧气氛的画面,两个身影在烛火之中离得那么近,仿佛下一刻就要吻在一起。
而她却和个傻子一样做出一些离谱且让对方那么措手不及的行为。
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Jack脱下来的外套明明就放在旁边,她非要把自己穿着的解下来给对方披上。
而且对方还是个成天航海的海盗,吹点海风会觉得冷?
Ciara简直被自己给气笑了,但是她笑得挺不自然,所以这个笑可能也不全是因为生气。
她需要给自己找个理由开脱才行,不是用来应付对方。
而是用来应付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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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她思绪的是一个斜靠在她身后箱子上的物品,Ciara怔了怔,显得有些惊讶,她猛地站起来向它走去,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泻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又一片的金色光芒,也描摹着它身上为数不多的雕刻花纹。
她弯腰将其拾起,那物件沉甸甸地压在她的手指上,也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
是昨天她还给Jack的剑。
夕阳隐没了身形,在流光溢彩天际的映衬下,年轻的女人慌张地掩盖自己即将做出的冲动行为,手忙脚乱地把那把危险的剑递给眼前诧异的人,然后揣着沉重的心情飞快逃离。
他原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Ciara突然之间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滞涩,似是被人紧紧攥着,指缝间流出带有体温的滚烫血水。
手中的剑刃和梦中的截然不同,晨曦的阳光将冷白的剑刃浸透成温暖的色调,正如她拾起它那一刹那的心情。
她得到了信任的一小部分。
但是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把它毁灭得一干二净。
来换取自己正在逐渐消逝的性命。
身着的白色衬衣已经不再干净,到处都是雨水中污泥干了的印记。
她鼓起勇气,终于又一次撸起右臂的袖子。
但这一次,她已经不再是查看伤情,期盼着着这个诡异的伤口有愈合的一天。
本应光洁的皮肤上,除了鲜红色大开着的伤口之外,挨近它的皮肤已经显现出黑青色,诅咒正在浮现出本来狰狞的面孔。遮蔽它的布料被血水和组织液浸透得有些黏腻发黄,Ciara嫌恶地把袖子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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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阳光的阴天里,眼前带着浪的海面显得更加漆黑,它们拍打到船身上,幻化成白色泡沫离开。
Ciara和Lambert正在一起把前帆降下来,他爬上桅杆,把需要打结的绳索扔下来,Ciara则是在下面稳稳地接住。
“暴风雨如果要来临的话,这些破布会直接让船失去方向!”Lambert在上面喊道,然后直接借着网格的弹力跳了下来。
Ciara自知接不上有关航海的话茬,默默蹲在柱子旁边固定绳端。“我应该和你道歉的,Mr.Flair,”她看了一眼Lambert被风吹得更加凌乱的浅棕色发丝,“你的生活也许比以前更糟了。”
“事实上,我在哪里活着都无所谓。”Lambert的嘴角努力咧出一丝微笑,他笑得是那么艰苦,甚至连这个笑容本身出于礼貌的解释都显得是那么的牵强,也许它只是为了掩盖痛苦。
Ciara沉默了许久,她不敢想象这个看起来和她同龄的男子曾经究竟经历了什么。
“你相信时间旅行者的存在吗?”她斟酌了许久,在对方神色如常以后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
“什么?”
“简单来讲应该算是穿越者一类的,比如从过去或者未来来到现在这个时代。”Ciara解释道。
“几乎很少人遇到过这种情况。”Lambert试图把卡在船身里的船锚从缝隙里拔出来,可是这个纯铁做的家伙却固执的纹丝不动。
“不过谁知道呢,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们想象不到的东西存在,就像许多人都对祝福和诅咒一类的东西深信不疑,虽然这并没有什么客观的理论来支撑,但既然他们愿意相信,那自然就有事物本身的道理。”Lambert在努力无果之后只好选择放弃解救那个沉重的船锚,转身回答道。
Ciara不知在想些什么,“谢谢你和我说这些。”良久后她开口道。
她忍不住看向不远处正在掌舵的Jack,那人正用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望远镜看前方的海况,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一样看向这边。
Ciara赶紧移开视线,虽然她并不能撇清自己心虚的原因是什么。
“为什么Jack不再招些船员,起初他居然打算两个人就从港口开走这种船。”Ciara继续对Lambert说,“还是说你们两个人直接把别人启动好的船给偷了。”
“我觉得是后者。”Lambert一本正经地说,他似乎直接忽视了第一个问题,“虽然他当时说是他某个名叫Bulman的老朋友答应借给他的,但是他的举止总是透着一股莫名其妙慌张感。”他挑了挑眉,往Ciara身后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开始给调整帆布的方向。
Ciara又作死一般往身后看了一眼,恰好与看向这边的Jack四目相对。
他斜靠在驾驶台的某处栏杆上,手里反复把玩着那个可怜的老式望远镜,好几节镜筒之间已经变得极其松垮,由于重力来回做着伸缩运动,不过这幼稚的动作在他们对视的时候戛然而止。
Jack一脸无辜地把视线缓缓移开,他抬起脑袋,仿佛表示他们的对视只是他无意为之的事情。
阴天的中午,阳光透过云层稀疏地撒在他的脸上,Ciara敢保证,对方杂乱的头发和绝对算不上干净的面孔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会让她产生诸如此类的想法。
但是此刻,她居然觉得在这些非主流的奇异装饰和饱经风霜的外表下,透露着一种难以掩饰地英气和另类的魅力。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其实是不具备写糖这种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