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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从虎口到狼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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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中很暗,唯一的光来自壁上比她脑袋大不了多少的圆形舷窗。她的手脚并没有被捆上,那些人紧紧只是把她关在了货仓中。尽管如此,从外面锁住的大门还是断绝了她所有逃生的希望。
在确认无法从门口出去之后,她开始仔细审视船舱里的一切。几只木板箱子七零八落地躺在角落,空空如也。她试图掰动箱子上的木条,但是却徒劳无功。
不知从哪来的野兽般的低吼透过层层船壁,听在她的耳朵里有些不太真切。从未有过的恐惧,包裹了她。
是谁绑架了她?这艘船的主人是谁?它要去哪里?透过小小的舷窗,她只看到茫茫的大海,和黑沉沉的夜空,星光在此刻似乎都变得黯淡,一如她惊惶不安的内心。
忽然,房间的一角,一点小小的反光一闪,转瞬即逝。她连忙向发出反光的方向跑过去,顺着木质的船壁往上摸索——一个向外突起的平台,还有金属的触觉!她内心一阵狂喜,抓住它就向往下拉。
那东西松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被取下来。她不死心地又在周围摸索一番。终于摸到了一个类似搭扣的东西,一条连着小铁钩的细链把那东西给固定在了平台上。她费了好大的力才把钩子弄开。然后握住那金属物体的柄部用力往下一带。
巨大的惯性让她往后退了好几步贴在侧面的墙上,握在手中的东西沉甸甸的。借着舷窗投进的光,她看清楚了,那是一盏还带着玻璃外罩的烛台。
对着木箱的尖角敲碎了烛台外碍事的灯罩,拔掉插在上面的一小截蜡烛,有着锥子般尖峰的烛台顿时成了一件趁手的武器。
唐念躲在门边,听着外面向这里而来的脚步声,双手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烛台的手柄。
咚咚,愈来愈近的脚步仿佛每一下都踏在她的心上。
她听到钥匙的撞击声,开锁的哒哒声,然后,嘎吱——门开了。
说的迟那时快,她将烛台高举过顶,对着来人的后脑勺,重重砸了下去。那人应声倒地,好像有个圆圆的东西顺着船身那么一瞬间的倾斜咕噜咕噜滚了出去。光线从门口撒进黑暗的船舱,她看到了那滚出去的东西竟然是人的颅骨。而地上的黑袍人犹在挣扎,兜帽软软的搭在原本是颈部的地方,头以上的部位就此消失不见。不,应该说,那滚出去的颅骨正是此“人”的头!
突如其来的惊骇场景让她不知所措,慌乱中,她握紧手中的烛台,对着地上的“人”刺去。
一只全是白骨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看见白骨的缝隙中还有尚未腐烂干净的肉屑,乳白色的蛆虫在其间蠕动着。
怪物,怪物!她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来的巨大力量,猛然甩脱了那白骨手的阻拦。将烛台尖端部位深深扎入黑袍人的胸口。一下,两下,三下,她几近本能地挥舞着手中的烛台。等到一切都停下来的时候,满地断裂的碎骨让她不知所措。尽管内心的欲望驱使着她尖叫、逃离,,可是她还是蹲了下去,掀开黑色的袍子……
心脏快速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蹦出来。唐念拉紧黑袍的边缘,在船舱中仓皇奔逃。黑衣人紧追不舍,那些下颚骨震动的嘎巴嘎巴声近的几乎就从她后脑勺的地方传来。她不知道自己跑过了几个廊道,这里的船舱通道繁杂有如迷宫。直到那一失足,掉入船舱的最底部。
黑暗,浓的化不开的黑暗,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刺鼻的尸臭和浓重的死气弥漫在各个角落。是哪里传来的锁链摩擦声,伴随着低低的咆哮,时近时远。
无处可逃,是的,在这艘鬼船上,她根本无处可逃!绝望仿佛一只巨兽一点点蚕食着她的心灵。可是尽管如此,生的本能驱使着她忍着骨头散架般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找寻着哪怕一点点的希望。
就在此时,她竟然听到了极细微的喘息声,并愈来愈近。她忍不住想拿起烛台朝着气息的方向敲过去。可是一紧手指陡然发现,刚才在掉下去的时候,烛台已经撒了手,不知所踪。于是她只有握紧了拳头,向后挥去。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钳住了她的手腕,冰冷的气息席卷而来,猛扑过来的重量直接把她仰面压倒在地。随后,她看到了一对绿眸。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浓绿犹如翡翠的绿眸。那绿如此醉人,仿佛能让整个人都醉进去一般,平静、深远……就好像,她在树林里做的那个梦。
是你吗?她蠕动着嘴唇却没有说话,在看到那片绿的同时,心中的恐惧莫名地就散去了。意识的混沌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掠过,但太快,她抓不住。
她向绿眸的方向伸出手,却摸到了一张面孔——直挺的鼻梁,薄唇,弧度利落的下巴,凸起的喉结……
男……男人?她吓了一跳。
冰凉的触感轻轻落在脸颊上,仿佛是一只手指。随后顺着脸颊、脖颈、锁骨,缓缓地游移往下。凉滑的触感就像一只小蛇在轻轻爬行。随后,噬咬带来的骤然刺痛从锁骨下方贯穿了神经。
不……不要!她想喊,却喊不出来,身体仿佛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意识模糊起来,黑暗如沼泽,她慢慢陷落、沉沦。在彻底失去意识的瞬间,她好像听到噪杂自远方而来。
§§§
“喂——醒醒。”有人在推她。
睁开眼,一名金发女子的面孔映入眼帘,心形的面孔,浅绿的眼眸。浅蓝色的低胸长裙,胸脯饱满,腰肢纤细。毫无疑问,那是个美女。
“这里……”她猛然发现自己并不在昨天昏迷过去的船舱中,阳光撒在身上,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画着骷髅头的巨大风帆迎风舒展。甲板上光着膀子的水手们来来去去,腰间的弯刀闪闪发光。而她和那名金发美女,此刻被捆得和粽子似的与大大小小的箱子们丢在一起。
“我怎么会在这里?”唐念猛然想起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那双冰凉的手,还有锁骨下方的那一个……她低头,发现一个近似圆形的符文赫然印在右锁骨下方。
“被掳来了呗!”金发美女挑了挑眉毛,没好气地说,“我是从‘塞丽娜’号被抓来的,你呢?”
“我?”唐念揉着太阳穴。她记得之前的那艘船上都是一群群活死人,“我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之前那艘是什么船。
“算了,你叫什么名字?”金发美女向唐念的地方挪了挪。而就连这一个小小的细微的动作,竟然都带出无限的撩人意味。引来不少火辣辣的目光,而她却浑然不在意。
“唐……不,奥菲利亚。”唐念想了想,决定还是用身体原主人的名字。
“我叫乔安娜。”金发美女顿了顿,又补充,“乔安娜.冯伊。罗伯特.冯伊公爵的二女儿。你知道冯伊公爵吗?”
唐念摇了摇头,她连这个世界有几个国家都搞不清楚。
“你连冯伊公爵都不知道?那神圣光明帝国呢?”乔安娜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唐念还是摇了摇头。
“你不是长年隐居在深山老林里就是穿越来的。”乔安娜耸耸肩膀。
“穿越?”唐念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感到很突然。
“没什么,我说错了。你别在意。”乔安娜嘟哝。
“不,你说……穿越?”唐念陡然激动了。
“我说了没什么,天哪……难道,你也是……”乔安娜这回连嘴也张大了。
“Where are you from?”随后,流利的英文从乔安娜的口中吐出。
“China.”唐念回答。
“Me too!”乔安娜答,很快她翻了一个大白眼,“我草,都中国人拽什么英文!姐们,你怎么穿的啊?”
“别提了,我和个不要脸的贱人打架,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穿了。”唐念想起王珊珊的脸,撇嘴。
“绝了,我也是!”乔安娜咬牙,“要不是穿了,我非得把小贱人的皮揭下来一层!”
“我也是,让她以后再抢我男人!”唐念点头。乔安娜听了纷纷点头。
一股同仇敌忾的情感在两个女人中间萌生。
“对了,还不知道你以前本名叫什么啊?”半晌,唐念问。
“王珊珊。”乔安娜回答得非常利索,“你咧?”
“唐——念——”唐念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