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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路展言自述 ...


  •   你们都听到了,我的故事是从十六岁的我说起的,那天正在早上兴致喝粥的我,莫名其妙地听说我要参加武试,莫名其妙地被阿母拉去武试殿,又莫名其妙地认识两个莫名其妙的人,与他们成为了挚友,整个过程只有三个礼拜。还有,陈四七竟然说我蠢?我蠢?是谁为了她进入决赛,比赛败给她,又为了她拼命赢一场的。还有肖白,一天到底要换几套衣服!要洗几次脸!脸都要洗破了吧。我为什么会和他们成为挚友,莫名其妙。
      武试殿的东西还挺好吃,不,是南阳的东西都很好吃。话说回来,我再也不要和肖白住一起了,早上五时,五时!就起来梳发,这谁受的,在武试殿读书的日子老先生天天用书打我头,但是肖白比我残些,那些美容粉,可是昂贵,全给老先生了,他也没要回来,也是,要不回来了。只是这些日子很快就结束了。
      陈四七她给了我把剑,那既跟了我不如就叫“不言”吧,阿母总让我少说点话。我的第一把剑,那不得仗剑走天涯么。
      陈四七真是唠叨,刚武试结束就和我说什么江湖之道,反正有她在,什么都不用慌了。
      阿兄阿姐平日里都没有闲时上夜市,我得给他们好好挑挑礼物,阿姐就送个玉镯吧,对了还没给你们介绍我阿姐呢,我阿姐,路展离,家中大姐,温柔美丽聪慧,掌管家中事务,将来即为一家之主。
      对了,还有我阿兄,二哥,虽为聪慧却从不参管家中事务,他在学堂教书。他总是将他的所有给了家人。
      阿兄的话,我就送这些甜食即可,他好食,也算他唯一的喜好了。
      这可是我第一次离家数月,阿姐阿母和阿兄都不曾于我夹菜,陈四七的碗里可都被装的放不下了。
      我给阿姐那玉镯,带上之后让阿母好生羡慕,下次等我去洛川定给阿母带。
      我给阿兄带甜食,他却把甜食给了梁家小姐。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陈四七和肖白在我阿兄那里学习,也不知道在学什么。算了,管他们呢。
      没想到在家在几日就要与阿姐他们告别,没事,以后总会见的。
      这次我就要去闯荡江湖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
      我想过万千灯火,醉迷香酒,高山黄陵,却不曾想过战火纷飞,兵魂将倒,战乱之途,人命草芥,五国之乱,北城难敌。即使身处大岚都不曾不得以平静,南阳,又是何种情景。我自想抵抗,却只能与之愤慨,恨自己无力,悲亡兵飞魂,忧家国之危。
      不知为何,我们逃到了姆加斯温村,那里的村民纯朴,热情,我们三人砍柴,晒菜,挑水。
      章先生待我们极好,他是神医,是全村人所敬佩的医官。可是肖白脸上的疤却是章先生也治不好的。我始终记得他为我挡下北城士兵那一剑,即使他用手护住了脸,可终究还是划伤了。他总与我说不必自责,可他是肖白,是会用花瓣水洗脸的肖白,是穿丝绸锦衣的肖白,可这村庄没有花瓣水,没有丝锦衣,他也穿上了那粗布衣裳,与我们一般生活,我心里数不尽的愧疚,哪怕那日划伤的是我,也不会这般伤心。他总说京州很漂亮,他总说等战乱结束定要带我们看看。
      七月之久,南阳是如何,路府又是如何,我曾寄出数封家书,试问近况如何,也提醒阿姐做好万全之策。可这七月以来一封回信未曾收到,究竟是凶是吉,还未知晓。可还未等到回信,北城的士兵便找到了这座村子,他们要找南阳人,他们要来找我,村里的人隐瞒了事实,他们将剑放于他们脖颈之上,我们三人对视,站了出来,关进牢房。
      他们既已来大岚找南阳人,路府怕是凶多吉少,我只能期望路府人丁已逃出南阳,哪怕待我回去未见到他们也算是个好消息吧。
      我不知道肖白和四七在哪里,我那牢房密不透风,没有窗子,连月光也没有,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否也同我一样。
      我被他们用铁片烫身,嘴里塞人肉,那时的我来不及悲愤,只想着下一秒能不能活,还能不能见到想见之人。
      那天他们照样进来,换了新的刑具,我以为还和平常一样,可他们说我的同伴跑了,他们问我同伴去了哪里,那时的我些许失落,为何丢下于我。
      我不知,他们用刀划开我被烫的伤口,用盐水一点点喷上,若我撑不下去了或者晕了就找医官,只要我不死,他们从未给过我正常饭菜,都是那刚死的人肉,若我吃出了毛病,就再治我。
      水,我每天都喝饱过,我的头被他们埋入水中,待我将要溺死再将我头从水中拔出,或者我已要死又救回我,我每天都苟且的活着,只为了再见上一面我的阿母,我的阿姐,阿兄,路府里的所有人。我相信肖白和四七一定会来救我,那个时候我们逃离这里,带肖白治疤,我们就是四七的家人。
      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我只记得我在水里听见阿母的呼唤。等我醒来,在一个木床上,一个小院子,我不知在哪里,一位高大遮面穿着简陋的男子同我说,是章先生让他来救我,我是万分感谢那男子,既已逃出,我想赶忙回家,那男子说他可带我去,在路上吃些食物。我不认路,他既救过我,我就相信他了。
      他把我放到路府便走了,我急忙推开路府的门,可却推不开,我才看到那门缝已干的血色,门,被尸体所卡住,我不敢相信,我不能相信。
      那门之后,是万具尸体,流血漂橹;是阿母脖颈血肉横飞,是阿兄躯内尽空,是阿姐还被长剑穿身执于血地;是未寄出的信封,倒在家门的信鸽;是阿姐袖里的玉镯,依然完好,梁家小姐倒于阿兄;是五岁孩童佝偻老人,幼小家狗无一生还。
      阿母,再也不会说我吵了。
      数万家仆,腹中未生的初婴,溅于墙面的血色,白布红染,血衣满门,白衣所奠。那些欢愉之日与今日之悲竟皆为一处,寒风凛冽,死得严冬,来日,春生。
      我拔下阿姐身上之剑,我站在这血泊之中,今世同死,来世,我们也还相见。
      肖白,来世我替你挡刀吧,陈四七,来世,我做你阿兄。我不怪你们,你们也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
      我路展言,是最最最最最讲义气的人。
      我想武试殿了,我想姆加斯温村了,我想路府了,我想你们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路展言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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