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涅火凤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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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两位师妹。
掌门岩居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你说什么？他五百年没收弟子了，一收就收了两个？还有一个杂灵根！他又胡闹什么！”
你说要是破例收个惊才绝艳之辈也就算了，那他还能接受，宗门面上也有光。
一个二品纯净灵根也就罢了，还收了个杂灵根！
这让别的宗门知道了，不笑掉大牙？听说他去年收到一个天灵根！百年不遇的天灵根啊，啥时候能轮到天一宗呢？
岩居眉心直跳，“不行，去把你师叔公请来。”
李长书淡淡道，“师叔公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若是想躲着，我等如何找得到他？”
岩居略一思忖，长袖一挥，起身，“不行，我得亲自去找他。”
正要走，忽然殿前有几道光闪过，一水、一雷、一火、一木，落地时，还未见其人，声音已传入殿中——
“哈哈哈，听说新来的弟子都快到了，我等今天可得来快点，不要被掌门抢了先!”
说话的人身高八尺，魁梧有力，衣上绣着烈火纹，名唤烈新阳，是天一宗赤霞峰长老。
天一宗有五峰一顶，昊遐峰、玄石峰、赤霞峰、花信峰、青阳峰和翠竹顶。除了掌门的青阳峰和无尘老祖的翠竹顶，其余各峰由四位长老主事。
眼下四人结伴而来，颇有点来者不善的意味。
“掌门可是有事要走？”昊遐峰长孙净含笑问道。
“掌门有事就快走吧。”花信峰殷兰也不客气地赶人，偏偏她是唯一一位女长老，岩居不好跟她计较。
其余几人亦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谁叫上次一个纯净上品水灵根被掌门从长孙净手中抢走了呢，也不知今年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苗子。
岩居眉毛一挑。也罢，既然人都到跟前了，先看看再说。
“不过是一点小事，我让长书去办。”岩居挥了挥手，让李长书先去。
李长书垂了目，朝几位长老行了礼，快步走出殿外，御剑起飞时，看见掌门已经聚起了水镜。
一丈见方的水镜内，他一眼就瞥见那个临渊峙立的女子，衣袂飘飘，恍若仙人。
他收回目光，面容冷淡，御剑化作流光朝翠竹顶而去。
羲和殿内，几人目光投到水镜上。
镜中云海苍茫，唯有一断崖耸立，如利剑斜插入地。崖壁陡峭，约莫一人多宽，到了崖顶，地面稍平也宽阔许多。一群半大的小子、女娃正站在崖顶。
“这里是悟道崖。”领路的弟子介绍道，“相传以前灵道仙人曾于此处悟道，得道成仙。名字由此而来。此处灵气充沛，平时也有不少弟子会在这里修行。”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最小的都才十一岁，站在崖边两股战战，想走吧，又丢脸，不走吧，站在上面实在很惊险。
杨桃紧紧抓着星夏袖子，不敢动弹，旁边云雾蔼蔼，她方才不小心踢下去一个小石子，现在都还没听见回音，乖乖，不知道这崖得多高。
星夏迎风而立。山风凛冽，却让人有种飘飘欲仙之感。那云、那山、那水……一切都仿佛在脚下。
彼时，西方日落，而月从东方随星斗升起。夜将阑，人欲静。雾雨扶天处，有人声振聋发聩传来——
“横剑望天宇，吾意已超然。”
灵台处似有微风拂过，温和的灵气如泉涌入她眉心。全身就像浸润在温泉中一样，令她舒服地闭起了眼睛。
黄心苒到崖边看了看，只觉除了无甚好看，悟道崖说不定只是天一宗编来哄新人的。每个地方都会有些无法求证的“传说”，来彰显神秘。
正要返回，面前一人宽的路上却站了两个人，竟是那两个村野丫头！那个高点的最为勾人。
白云卷月，清风撩衣，勾勒出她出色的身姿。
偏偏她还闭着眼，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
装模作样！
“某些人怎么就喜欢在路上挡道。”她忍不住出言讽刺。
“这又不是你家的路，嚷什么嚷？”杨桃嘟囔道，然而到底这事她们不占理。下山的路只这一条，如果阿姐不让开，其他人确实也下不去。
杨桃忍不住拉了拉星夏的袖子，“阿姐、阿姐？”
可是她好像毫无所感。
难道她是故意给这个坏女人难堪？可刚才不是还劝她“不要与小辈计较”吗？
杨桃不知她这时是何打算，只是莫名信任她。想着既然她不动必然有她的道理，干脆一摊手，表示没辙。
黄心苒见她一直无视她，心头火起，一掌朝一直闭目冥思的人推去！
然而就是那一瞬间，一道光从她身上亮起，初时如萤火，悠悠孤光一点，在黄心苒推来的瞬间，光芒陡涨，如月临天，万星皆暗。
黄心苒触到一层光幕，然后便感觉一股大力将自己弹来，她整个人竟倒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被领路的天一宗弟子一把拎起。
“怎么回事？”领路的弟子面色不愉。方才测灵的时候就有人闹事，到了悟道崖竟然还有人对祖师爷爷不敬！
然而，一抬头，他却是愣了。
那个杂灵根……她竟然自行堪悟了道法，闻道练气！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光散开后，一尾火凤轻啸直上九天！
练气时，身体与天地沟通，随之也会诞生修仙者一生的道印。个人缘法不同，因此道印天差地别，或有雪山寒梅，或有海棠微雨，或有金戈铁马……即寓意了个人的际遇，也折射个人心性。
涅火凤凰！
水镜前的几人都呆滞了一瞬。
“这是……”长孙净震惊。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岩居眼中露出惊艳。
烈新阳激动得跳起来，“唯一能与之匹配的乃是天一宗开山祖师爷的‘飞龙在天’，其境界之远阔，非常人能及。这弟子姓甚名谁多大了，掌管册录的弟子呢，死哪儿去啦？”
这女娃不仅道印难得，更难得的是无人指导便能感应天地，无师自通。这是什么？
这是天才啊！
倒是方才那个伸手推人的女娃令人不喜，修仙者修炼时最忌有人打扰，若是不小心引灵倒逆，或者灵气入偏门，则很可能走火入魔。即便刚才那丫头可能是无意，但众人对她印象一下就差起来。
“灵、灵根如何？”一直闷不吭声的玄石峰周端却忍不住开口。
因着口疾的缘故，他平日话很少。能不说，就不说。但那黄心苒乃是他姐姐的女儿，本来想着她资质不差，想让掌门收为徒弟的。今日这一闹，说不定众人对她印象都不好了。
那女子悟性极佳，但若是灵根不纯，却也无甚稀奇。
“周师弟，不会连你也要跟我抢吧？掌门今年都放话要让着我了。”长孙净抢先发话。
岩居皱眉。他何时说过让着他了，真是！
周端急得话更说不清了，“非、非也。我、我只是……”
“诶，话不能这么说，什么叫抢啊，这叫合理竞争。还得看这丫头自个儿喜欢修习什么吧？”烈新阳也来参合。
“女娃还是适合来我们花信峰，女弟子都喜欢我这边，跟你们一群臭男人在一起像什么样。”殷兰打着扇子。
岩居还没开口，几个长老已经兀自吵了起来。他唤来前面主持迎新的弟子，询问了这个丫头的信息，听到名字的一刹那，脸色几变。
“果然是天赋极高，可惜了……”只是杂灵根。
岩居叹了一口气，朝几个长老道，“你们不用争了。”
难不成他又想独吞？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啊！
几个长老不吵了，四双眼睛齐齐盯着岩居，势有说得不好就莫怪我不客气的样子。
岩居咬咬牙，决定告诉他们实情，“这丫头不过杂灵根。”
其余人皆是叹气，长孙净道，“杂灵根怎么了，她若愿意，我们昊遐峰天材地宝助她重新炼脉。”
“但是她已经拜师了。”岩居淡淡道。
“拜过师还来我天一宗作甚？”烈新阳怀疑岩居诓骗他。
可是拜师都是在测灵后，谁会不顾脸面地提前去接触新弟子啊？
“谁啊？哪个不要脸的糟老头子半路截胡？”殷兰咬牙。
岩居脸上肌肉一抽，最终闷声道，“那个不要脸糟老头子叫无尘。”
几人绝倒。
啥意思？
他们多了一位小师妹？
这也太……太小了吧……
可能是听到了他们心声，岩居咂摸着自己胡子，“不是一位小师妹，是两位。”
“不可能，我方才还听见几个弟子说，师叔在后山沐浴。他什么时候收的弟子？而且他都懒了五百年了！”
岩居颇有兴致地看着众人表情一一龟裂，“等人来了你们亲自问吧。”
殿前众人各怀心事，就连后面众人入圣殿，拜先祖也无心看了。
自从星夏在悟道崖感悟到天地灵气，成功引气入体。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既有羡慕又有敬佩。只有黄心苒屁股摔得生疼，却又顾忌她实力不敢在直接与她起冲突。
到了青阳殿内，便要掌门及各个长老选弟子了。选不上的都得去外门打杂。因此，所有人都既紧张又兴奋。
领路的弟子再次叮嘱，“前面便是青阳殿，方才已经给你们大概讲过规矩了。我再提醒一次。入殿后不得高声喧哗，只有掌门或是长老点名要你们答话时，才可回话。知道了吗？”
“知道了！”整齐的回话声。
“跟我走吧。”
拾级而上，汉白玉石阶的尽头，大殿坐落在巨大的莲花台上，琉璃瓦朱色墙，檐牙高啄，云气氤氲，恍若仙境。
踏入殿内，着竹青色衣袍的弟子佩剑站于两侧。大殿正中端坐一人，两侧分坐四人。想必便是天一宗的掌门和长老们。
大家都规规矩矩站好，大气不敢喘一个，就连一向跳脱的杨桃都屏住了呼吸。
黄心苒抬了抬头，便见周端坐于右首第二位，朝她点了点头，她越发挺直了脊背，朝星夏挑衅一笑。
“诶，阿姐，你说她是不得了吊线风，脸老抽抽。”二丫低声朝星夏道。
“嘘——”星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慌忙把嘴捂上。
岩居的视线将所有人扫视一遍，经过星夏时停了停，最后便落在一身异族装扮的少年身上。
“你多大了？”
阿合奇心中欣喜，站出来行了一礼，“还差一个月满十六了。”
“纯净火灵根，不错不错。你可愿……”
话还未说完，另一侧的烈新阳道，“火灵根好啊，老夫也是火灵根，不若你拜入我座下如何？”
若是能拜入掌门座下当然是最好的，阿合奇视线询问似的看了岩居一眼，只是不知方才掌门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然岩居今日心情大起大落，闻言也没了心情跟他争。只微微点头。
阿合奇心下虽微微有失落，可是也马上被欣喜填满，掌门事务众多，赤霞峰烈长老为人耿直忠介，如果要潜心修行，拜入赤霞峰座下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弟子拜见师傅！”他当即磕了三个响头。
这批弟子中，除了这个阿合奇，就只有那个推人的女娃是纯净灵根。如果没有崖顶那一推，她现在应该是众人争抢的对象，可惜了，如果心性孤傲狂悖，反倒容易偏执入魔。这种弟子，最好是在外门磨炼一下心性。
岩居随即也没了兴趣。只坐在上首，看着他们猴急地翻着卷册挑挑拣拣。
其余长老皆是撇嘴看了看烈新阳。没想到今年让他占了先！
黄心苒还不知道自己在悟道崖推人的经过已经被众人通过水镜看到。挺直了脊背，等着下一个就叫到自己的名字，然而几位长老点了几个杂灵根了，却一点都没提到她。
难道她还不如那些个杂灵根？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
周端也心急。本来想让掌门选的，可是掌门今年明显不打算招弟子了。除此之外，长孙净属水灵根，与心苒同属一脉，最相配，但他似乎也不打算选。花信峰也不错，殷兰带出的女弟子也多，可是她竟也半点目光未落到心苒头上。哎……
玄石峰都是大老爷们儿。周端也顾不得了。黑沉着脸，点了黄心苒的名字。
黄心苒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舅舅不会不管她的。可是之前舅舅明明说了，会让她拜入掌门门下。为何……
“其余人等，你们虽未被选上，但是勤能补拙，只要你们在外门刻苦修行，通过了试炼，也有进入内门的机会。一年后宗门试炼大会，便是你们大展风采之时。”岩居见各峰选罢，安抚几句，便挥手示意弟子们将人带走。
眼看人就要走，几个长老朝岩居挤眉弄眼，岩居假装视而不见。
笑话，如果现在就承认。那将来还有回旋余地吗？无尘那糟老头子心血来潮，收了两个弟子。哪天要是反悔了，将人丢给他们，到时候这辈分还怎么排？这要传出去，就是笑都要被九黎门那些人笑死了！
岩居老神在在背过手去，正打算回月章亭再研究那盘阴阳棋局，却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殿外响起：“慢着。”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涅火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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