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死后我找了个替身》关之洲

13、受伤

　　烈烈蓝焰，自她周身燃起，倏而间便如火龙窜出，狂风彪起，直取黑袍！
　　按法力她魔阶不过练光上期，这黑袍至少结丹修士，实力上的碾压，令她只能通过燃烧命火，以命搏命。

　　黑袍确实畏惧那冥火，身形急退间，用法术撑起黑色的屏障将冥火隔绝。
　　冥火是她的本命火，阴辣霸道，但本命火如点蜡，燃一次命便少一分。但她命火能烧多久，黑袍也说不准，若是他法术率先耗尽，那先死的便是他！

　　魔修眉心紧蹙，一只手撑住结界，另一只手唰地甩出长鞭。
　　鞭上细如毫毛的银针，在魔气催动下，翁然飞出，眨眼间便化作寸长的游蛇匕，在空中划过冷凛的弧度，簌簌直逼星夏！

　　星夏就地一滚，躲过暴雨般激射而下的游蛇匕。
　　然而躲避的那一瞬间，冥火熄灭，这短短一瞬便是黑袍的机会。一息间，他周身的魔气，再次化为缠绕魔气的羽箭，携着凛冽杀意，闪电一般朝星夏飞去！

　　一招接着一招，几乎是避无可避。忽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跟前。

　　黑色的羽箭带着森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魔气凝练的箭矢，仿佛裹着一团黑色的雾气，透骨而出！
　　“陆行之！”她眼睁睁看着那箭穿过他胸膛，大片的鲜血湮红了他的衣衫。

　　在陆行之中箭的同一时间，遥远的妖界南梦州，睡梦中的叛军首领，在黑暗的沾满鲜血的冰冷石床上，被一阵穿肩而过的剧痛惊醒。
　　那双冷得几乎粹冰的眼瞳，一瞬间变成了赤红色的竖瞳，仿佛地狱爬出的恶鬼，充满了邪恶、冰冷与杀意。

　　****
　　傍晚时分，下起了雪粒子，刚回温的冬末，骤然又冷了起来。
　　崔氏带着几个小丫鬟站在门边等着，翘首望着街巷口，眉眼间是盖不住的焦急。
　　都快到宵禁时间了！

　　斜对面，陆航之状似无意地经过，问道：“崔嬷嬷这么晚了还在门口等着作甚？莫不是大哥大嫂还没回来？”
　　崔氏没好气地道，“不牢二少爷挂心，少爷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我这也是好心关心我哥嫂不是，若是需要出城寻人，你们尽管开口啊。我好歹和城主家四少有些交情。”陆航之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哥嫂的尸首……他怎么也会帮收敛的。

　　他一回家，柳氏和陆勉就关门围了上来，“怎么样了？”
　　陆航之绷着脸没有回答。

　　两老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柳氏正要抱怨，就见陆航之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这才反应过来道，“臭小子，你骗我们呐！还不快说！”

　　陆航之将桌上的花生米朝嘴里一扔，笑道，“果然之子莫若母啊。儿子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舌头恶作剧地一伸，哈哈大笑道，“那虎啸岗的山贼出了名的凶恶，你说他们还回得来吗？再者，若那婆娘真是妖精，我还通知了天一宗的仙长们，保证她有去无回！”

　　陆航之不知道，就是他这一“万无一失”的安排，堪堪救了星夏二人的性命。
　　“山贼那边还没回信呢，别高兴得太早。”柳氏拍了拍他的头。
　　“我刚刚才从大房那边回来呢，那李氏跟前的老太婆，大半夜还在门口等着呢，若是没事，怎么可能这么一晚上了不回来？”

　　柳氏眼睛一亮，“当真？”
　　“儿子骗你干嘛？”
　　“明天，我们就去替我那傻哥哥收尸吧！”陆航之眼中浮起贪婪的神色，就像凶狠的财狼。

　　翌日，陆行之两夫妇仍未归家，崔氏央了人出城去寻，陆航之听闻消息却是一路哭嚎着前去报了官，一时间整个缙州城都知道了此事，街上议论纷纷，皆道那小娘子貌美，怕是谋害了亲夫跑路了。

　　官府出了城去寻，果然在去往金凤寺的官道上，瞧见了一地的尸体。
　　有山贼的，也有陆家家仆丫鬟的，还有一具烧焦的尸体。旁边是散成一地碎木板的马车和中箭而亡的马。

　　一堆尸体运回缙州城内时，着实引起了不小轰动。
　　陆家大房至此无人，官差只得请了陆家二房陆勉、陆航之二人前来辨认尸体。

　　见到敛房一地的尸体，陆航之只觉腿都在打颤。那娘们儿果然不是一般人，不然那些家丁怎么打得过身扛大刀的山贼，还死了这么多！
　　仵作掀开了其中一具尸体的白布。

　　面前的尸体焦黑一片，只余腰间有块玉佩，官差净了手，将那布满黑灰的玉佩洗净，递到陆航之面前，问道，“这可是令兄的玉佩？”
　　方才仵作清洗的时候，陆航之就认出了这块玉佩，心中那一颗悬而未决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只觉浑身舒坦。仵作一问，他立马长袖掩面嚎啕大哭，“大哥啊，你死得好惨啊！到底是谁害死的你！”

　　这么多年长房一直凌驾在二房头上，那傻子什么都比不上他，可是吃的、用的，什么都比他好，但凡他想要的，他爹娘总是想尽办法为他谋取。而他……整日在家面对的就是闹得鸡飞狗跳的父母。他才该是陆家的继承者，那傻子凭什么！
　　他哭得涕泗横流，却是为自己而哭。为过去那样憋屈的日子而哭。想到那样的日子即将过去，他心内又涌起狂喜。
　　所有一切都在他预料之内。

　　将尸体从敛房装入棺中领回去之后，他便招来了族中众位长辈，包括陆老太太。
　　黑色的棺木放在灵堂中央，两边临时搭建起来的白色灵幡在冷风中飘荡，二房一家穿着白色的麻衣蹲在灵柩前烧着纸钱。

　　陆老太太坐在边上的太师椅上，难得为陆行之流了点泪。
　　整楠木雕就的黑色灵柩，本是前几年陆老太为自己准备的，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自己长孙身上。

　　陆行之虽痴傻，但他小时候那般玉雪可爱，她不是没疼过他的。只是那李氏不能生育，又不让衍儿纳妾，还时常离间衍儿和二房的关系，她才嫌恶上两母子的。
　　在她看来，衍儿那么能干，平时多帮扶下弟弟怎么了？偏那李氏把当初分房的事时不时提出来。

　　陆老太太掖了掖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也好，他一家子也算在另一个地方团聚了。
　　看着云舟哭得那般情真意切，她又心疼了，“云舟啊，莫要哭坏了身子。这个家还得你撑着呢。”

　　柳氏在旁道，“云舟这孩子最重感情了。昨儿听闻行之没回来就一直担心着呢。你看这眼圈黑的。”
　　正说着，忽地听祠堂外传来吵闹声，陆老太太身边的婆子匆匆跑来道，“老夫人，那崔氏不肯交出库房钥匙，还哭喊着要见少夫人。”

　　“把她给我带进来，一个奴婢，我看她是要反了天了！”陆老太太将手中拐杖杵得梆梆响，“还有！陆家没有什么少夫人！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就没找到她尸体，我看是她不守妇道找人害了我孙儿！”

　　崔氏在几个丫鬟的推攘下被挟了进来。
　　“松开你们的手，我自己会走路！”她怒喝着周围的人。

　　陆老太太见状怒道，“崔氏，我怜你跟在李氏身边多年，已容忍你多时。你现在是仗着没人敢管你，所以要骑到主子头上去了是吧？”
　　崔氏被人狠狠押着跪下，但肩背绷得挺直，眼中噙着些清泪，目光却异常坚定，“老夫人，我并非要以下犯上。只是这具尸体不辨面目，说不定少爷还好好的，而且少夫人……”

　　“你莫要提那贱妇！”陆老太太肃然起身，猛地将拐杖扔了出去，“她刚嫁进来，李氏就死了，这才几天？我孙儿又没了！”她扶着灵柩，捶足顿胸，“哎呀，我的孙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少夫人不是那样的人！”崔氏辩解道。然而她的声音却像落入了浩瀚深渊，被周围的嘈杂议论声吞没了。

　　族中长辈也站出来呵斥崔氏，“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来人啊，她若是还不交出库房钥匙来，就打她十大板再送去官府！”
　　祠堂门外突然传来清甜明丽的声音，“哟，这是怎么啦？要把谁送去官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