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神》泥浆骑士

2、困兽

　　雷云翻滚，不时出现的一道道闪电仿佛恶魔在向大地伸出恐怖的魔爪，磅礴的大雨又像是崇高的神明降下无上的神威。
　　艾德背着塔西娅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细密的雨点像石子般铺天盖地地落下，砸得他脸上生疼，脚下的积水足足没到了脚踝，每一步都能溅起一大片水花。
　　浓重的黑夜并不能阻挡他的视线，然而跑出酒馆越远，艾德的心就越凉。不是因为满身雨水带来的冷意，而是......
　　“太安静了。”艾德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
　　此时已是深夜，听不到人声也是情理之中。然而当艾德将目光扫向周围的房屋时，那一扇扇黑洞洞的窗户中透露出的却是足以让人窒息的死寂。
　　“火......都死了......痛......好冷......”塔西娅趴在艾德的肩膀上，不断加剧的头痛已经把她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身体因寒冷而微微颤抖，口中不断喃喃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姐，再忍耐一下，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大不了......”说到这，艾德双眼中闪过抹猩红，就要伸出右手去解开左手的绷带，“把他们全杀了！”
　　轰隆——
　　又是一阵雷鸣，艾德若有所觉地猛然抬起头。就在光与暗交错的瞬间，一个人就这样突兀地站在距离二人最近的屋顶上。
　　头上戴着夸张的白色圆顶高帽，一身洁白的礼服让人想到了马戏团中的魔术师。画着悲喜面的面具遮住了男人的面容，此时刚好是嘴角高高上扬的笑脸对着艾德，仿佛在嘲笑一只笼中的困兽在做着无济于事的挣扎。
　　只是一霎那，那人就随着闪电消失地无影无踪，但那一瞬间的对视让艾德不禁感受到了心悸。
　　唰——
　　一只箭矢毫无征兆地划破雨幕，带着强烈的杀意呼啸着扑向二人。艾德反应极快，迅速侧过身，在箭矢飞过自己身前的刹那伸手将其抓下。手臂发力，箭矢竟以比来时还要快上一倍的速度原路飞回。
　　噗呲——
　　箭矢入肉的声音，不远处的雨幕中出现了一片血雾。艾德没去查看情况，侧身躲过又一支飞来的箭矢，朝着一间屋子狂奔。
　　来到木门前，艾德没有片刻犹豫，用缠着绷带的左手直接一拳打穿了木门，以及——藏在木门后面准备袭击的杀手。抽回手臂，甩了甩手上沾染的血液，艾德才一脚踹开了木门。
　　还未看清屋内的情况，艾德突然警觉地迅速退后一步，两道寒光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只要再晚一秒，他就会被身首分离。
　　趁对方来不及收刀，艾德干脆利落地一记腿鞭回敬给过去，杀手的身体被扫飞，狠狠地撞在了墙上，让本就老旧地摇摇欲坠的屋子颤抖了两下。
　　将姐姐安置到屋内一个干净点的角落，艾德并没有浪费时间去查看两个刺客的情况。他对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虽然没直接杀死对方，但他们的后半生估计要在床板上度过了。
　　除了半死不活的两个杀手，屋内还有两三个穿着平民衣服的尸体，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竟然能在骑士团的管辖范围里悄无声息地在短时间内屠杀掉这一整片街区的平民？”艾德摘下一个杀手脸上的白色面具，皱了皱眉头。
　　看着手中的面具，艾德此时才知道他们刚刚招惹了什么样的敌人——【十指】，一个由一群信仰邪神的疯子构成的庞大组织，行动毫无规律逻辑，曾在好几个王国制造了多次恐怖的灾难。
　　从小到大，艾德都听姐姐的安排。塔西娅天生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正因如此他们姐弟两才能相依为命地活到现在。
　　艾德纂紧了手上的那块正十二面晶体，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姐姐说要抢到手，他就照做了。然而此时面对【十指】这样的敌人，他不认为他们抢完东西可以安然逃离，除非.......
　　想到这里，艾德不禁低头看向塔西娅，伸出右手在她脸颊上轻抚。当触及到塔西娅空荡的眼眶时，动作不由得一顿。塔西娅情况好了很多，但似乎正做着某个可怕的噩梦，皱着眉头，下意识地用缺了两根手指的左手捏了捏弟弟的衣角。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尽管对方极力隐藏声音，但瞒不过艾德的听力。
　　“姐，你等着”艾德解开自己的斗篷给塔西娅盖上，原本纯黑色的眼眸渐渐染上了一层血色，大步朝门口走去。
　　只要把敌人全部解决，姐姐就不需要牺牲了。

　　屋外，近百名穿着黑色夜行衣，带着白色面具的杀手像鬼魅一般从街道的一片片黑暗中钻出，悄然无息地包围了这间屋子。
　　“好啊，都出来了，这样就简单多了。”艾德一步步从屋子的阴影中走出，雨水使他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紧贴着额头，猩红色的眸子让在场每一个杀手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仿佛现在不是百个杀手在围猎这对年轻的姐弟，而是反过来猫抓老鼠的单方面屠杀！
　　就在所有杀手都犹豫不决的时候，艾德缓缓抬起左手，一个杀手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向他飞来。当那个杀手反应过来时一只缠满绷带的古怪手掌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咔哒——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杀手的脖子被扭断，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垂下。但这并没有结束，所有人都看到，那个杀手的尸体飞快变得干瘪、老化，仅仅过去三秒，一个活人就变成了一粒粒黑色的粉尘，被狂风吹散。
　　一直缠在左手上的绷带一圈圈散落到地上，露出了一直藏在下面的一只干枯、发黑、残缺而且扭曲的狰狞手掌。
　　即使面对百人，艾德也依旧从容。毕竟，这个世界判断哪方实力更强，靠的从来不是人数......但他更希望这些人能感受到害怕而逃走，他不喜欢杀人。
　　“让路。”艾德吐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双眼中的血芒映红了杀手们的眼睛。他们身体一颤，手中的长刀纷纷落到地上。下一刻，杀手们整齐的向两边后退几步，让出了一条通道。
　　这是艾德与生俱来的能力，他能够命令任何生物，对方的意志越脆弱，对他产生的恐惧一类情绪越强烈，他就越能下达越复杂的命令，控制的时间也会越久。
　　艾德额头开始渗出汗水，此时包围他的杀手刚刚好一百人，这也是艾德能同时控制普通人的数量极限。
　　似乎有点巧合，艾德没时间抓住刚刚在自己脑海中稍纵即逝的东西。【十指】的势力远不只这些普通杀手，之前凭借投降和诅咒直接杀死了那个吟游诗人，他要在【十指】其他可怕的家伙赶来之前带姐姐先逃......
　　艾德瞳孔突然一缩，身体向侧面偏去。同时他的右肩的衣服被撕裂，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利刃砍中，身体上凭空出现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其中隐隐可见森森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