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细雨落杨花

20、十九、俐齿

　　各位娘娘统统聚集到慈宁宫里或许别人看来会认为是我们后宫齐乐融融的表象，可我清楚她们大清早都汇聚到这儿可绝不仅仅是热闹好玩儿而已，倒是恐会有事故在这儿发生了，虽然我也不能确定，但也知道绝不简单！

　　“既然你们大清早儿的都到了，有些什么话，就不防把说出来吧，佟妃你先说吧？”太皇太后的话简直不啻于霹雳，把众位娘娘心中想问却又没问出口的话语给引了出来。
　　“起禀老祖宗，奴婢并没有什么，只是想问问，咱们万岁爷是不是又要进行三年一次的选秀了？要是那样的话，我们恐怕又多添些个姐妹了！”最先被点到的佟妃虽然心力多多少少有些个不甘愿，但在有着大清开国太后——老祖宗面前到底还是不敢放肆的，话虽说得比较委婉，但意思了然，原来她盯上的是选秀的事儿。我听后，多少觉得舒了一口气。
　　“是啊，是啊，老祖宗，明年就是皇上选秀的大选之年了，听说宗人府的几位主事现在就已经开始忙上了！”成嫔、荣嫔也不禁开了口。
　　“哼，我说两位妹子，你们的消息到真灵通啊！到底是从选秀选上的，对这个就是清楚得很啊！”贵妃看到她们两个自以为是的样子少不得动了肝火。
　　“贵妃姐姐说得对，我们都是从选秀一步一步选上来的，对这个自然是轻车熟路得很，只不过，您也不是今儿个才知道的吧！”宜嫔——凤儿姐姐到底还是改不掉她那爆炭脾气，说起话来还和从前我们在家里时一样——火暴异常！
　　“是呀，怎么选秀我们自然是见过的，但到底还是不如你们经过的要清楚明白些啊！”贵妃见宜嫔竟敢当众顶撞她，多少让她这位宫里的老人儿不好下台。
　　“可不是吗，不如这样吧，宜嫔你们几个倒是说说你们当时选秀时是怎样的，方正我们是没亲身经过的啊！”佟妃见宜嫔的气焰太过嚣张心中的气恼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在话语之间了。
　　“是啊，宜妹妹你怎么忘了咱们皇后姐姐就不用多说了，就是贵妃和佟妃两位姐姐也都是出身名门，直接进宫的，哪里有像咱们这样是从宗人府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不清楚这里的事情也是自然的了，又有谁会大惊小怪不成！”成嫔不理会一旁荣嫔的一个劲儿的眼色，直截了当就将自己的不满发泄了出来。
　　一场嫔妃之间的斗嘴就这么开始了，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参与了——即便不出面开腔，也都小声的窃窃私议。这使得平时幽静的慈宁宫顿时竟成了个火药库，到处火星四射，可奇怪的是老祖宗与苏嬷嬷就像是老僧入定了似的对这一切不闻不问，似乎这一切都与她们无关，她们并不属于这里——后宫似的。

　　“都给我住嘴！你们几个也太放肆，太大胆了吧！怎么就在太皇太后这儿就斗起嘴来了？这也太没规矩，太不成体统了，别忘了，不管你们位份高低，也都是堂堂的皇妃，你们也该时时刻刻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记得维护皇室尊严才对！刚刚那是在干什么呢？真是太不像话了！”
　　一见皇后生气，佟妃忙跪下道：“奴婢干扰老祖宗静修，奴婢知错，求老祖宗原谅！”
　　其他人也呼啦啦都跪了下来，恳求太皇太后老祖宗的原谅。

　　半晌，老祖宗看了看跪着的众位才出口道：“皇后你身子不好先起来吧！惠嫔，你的身子重先下去吧！”
　　婉儿姐姐一见太皇太后将自己与皇后放在了一起，强忍住即将勃发的兴奋，口中道：“奴婢不敢！”
　　老祖宗看看站在一旁的我，说：“沁丫头，宜嫔，你们去把你们的惠嫔姐姐扶起来，先送她回去吧！她身子要紧，千万别劳累了！成嫔、荣嫔你们小姐妹也跟着去照应点儿！其他不相干的都退下吧！”
　　皇后称谢后站了起来。我们也点头应了，将惠嫔婉儿姐姐扶了起来，陪她一起走出了这座 “暴风雨”就要来临了的慈宁宫。

　　我们一离开，整个里的只剩下了皇后、贵妃和佟妃三位娘娘。而慈宁宫的气氛也刹时变得愈发凝重起来，空气中的火药味儿更加强烈了，简直就是一触即发——当然这些都是苏嬷嬷事后才讲给我听的，只不过因为那种激烈使得我始终有种身临其境之感。
　　“贵妃、佟妃现在这儿可以说是没外人了，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皇后你也别拦着她们，别人不说，她们俩个的脾气——我老太婆虽然上了些岁数，人还不至于糊涂，自然也是清楚的，有事情要是不说出来，哼，实在也是太为难她们了！贵妃，要不然，你先说吧！”
　　“既然老祖宗开了口，我钮祜禄氏要是再不说就是违抗太皇太后的懿旨了！”贵妃娘娘一咬牙打算将把盘踞在心中有些日子的话语统统吐出，不知怎的，这一上来竟多多少少有些个一吐为快的意思了！“老祖宗，就算我不说，我想我们的心思您也是清楚的！算上皇后在内我们几个都是打小就进了这座紫禁城的。这里在外面人看上去是天家富贵，想来我们身为皇后、皇妃的，指不定是多么的风光！可又有谁知道这风光背后是怎样的苦楚呢！且不用说从我们一进这宫门开始就难与家人相见的话，可就算见了却又像与他们都隔了什么，总是言不由衷的。我们其实也知道，身为皇后、皇妃的，毕竟不同于寻常百姓，但我们谁不期盼着皇上能念着我们打小伺候他一场的份儿上，多少能多体恤些个，可——”她略略顿了顿说，“您也知道我们这么在宫里熬着不容易啊！”她有些哽咽了。
　　“既然贵妃姐姐说出来了，奴婢们今儿个索性斗着胆子再放纵些个，把心里的苦水在老祖宗这儿全倒了，就算是张狂些倒也是不妨的！”佟妃接口道。“我们这些打小进宫的，这可着心眼儿里除了皇上、老祖宗，当然还有苏嬷嬷，也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家里的亲人都把我们当成了外人，我们心里就是有一百个不顺心，自然也不好对他们说些什么，有时候甚至透露一下的勇气也是没有的——实在是看不得他们的诚惶诚恐，可我们的日子哪天过得又不诚惶诚恐呢？蒙老祖宗、皇上看重是我们的福分，什么宠不宠的我们也不太在意了，但至少这宫里也该有些个规矩吧，不然……老祖宗您倒是说说，就说是有这么句‘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的话，可要我们这些老人儿还装做心里万分受用，确实也是不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