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不解秋》原初拾

100、第 100 章

　　此时，上官檀并不知乔落栗已经不在府上了。
　　乔落栗爹娘那段陈旧的过往，卓明志说了个大概，闪烁其辞，想要为自己开脱。只是理由站不住脚，不管是上官檀，还是汪弘毅，心里都不信。

　　他的故事也还没完。

　　为了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卓明志行事变得格外小心。
　　在玲珑丹开始在京城风靡时，卓明志得了个上京的机会，去见了李项明。

　　这次是商贩牵线，卓明志提前打听了李项明的喜好，掷下千金，从游行商人手里买下邻国的奇珍异宝，直接送到了李项明每年夏日会去的那座避暑山庄。
　　李项明似乎对那几箱闪闪发亮的珍宝很嫌弃，但还是全部收下了，随后什么话都没说，两人只是简单吃了一顿饭。

　　卓明志是在玲珑丹东窗事发之际，调职去了京城。
　　他这回，不仅见到了李项明，还有夏睿。

　　玲珑丹在京城风靡，从下到药贩子，小商贩，从上到富商巨贾，一些朝廷命官，都暗中参与了。最后被先皇定罪的那些人，也不算是替罪羔羊，他们借由玲珑丹谋利，与卓明志相比，只多不少。
　　当然，其他参与的富商和朝廷官员，能逃脱罪罚，一是隐藏至深，没被过多人察觉，二是，其中有些人不能被定罪。

　　李项明和夏睿，就是如此。
　　先皇多多少少知晓了他们一些事，但这二人一直是众人心中德高望重的忠臣，若真动了他们，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甚至会影响朝政。

　　卓明志道：“先皇不动他们，这么多年过去了，就没有再向他们追究此事的道理。上官大人，何必就此作罢，得饶人且饶人，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退。”
　　上官檀冷声道：“卓大人的意思是，你因玲珑丹杀害了落栗的爹娘，也要让我放过你？”

　　“……”卓明志一时语塞，顿了顿，辩解道，“我自知那事做得不对，这些年来，无时不刻都在后悔。”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卓大人以前杀了人，还想逃脱责任？”汪弘毅冷嘲热讽道。

　　卓明志反唇相讥道：“汪大人难不成想置身事外，当初你可是也参与了玲珑丹受贿一案，还有，逍遥丸与玲珑丹几乎异曲同工，你也早已知晓，你儿子汪景山利用逍遥丸，做了不少腌臜事吧。”
　　汪弘毅脸色铁青，看向上官檀：“上官大人，汪景山可是指认了卓英喆等人，才让这次的案子，得以顺利了结。”

　　“了结？”上官檀不可思议道，“事到如今，两位大人还搞不清楚状况，唉，两位大人为官几十载，为何越来越糊涂。”
　　卓明志和汪弘毅同时心生不妙，皱眉对视了一眼。

　　上官檀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我与你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在我这里，从来不讲情面，只论事实。”
　　汪弘毅顿时拍案而起：“上官大人，这是何意？”
　　上官檀斜睨了他一眼：“明日你们便知晓。”

　　这句话，让汪弘毅和卓明志惴惴不安，他们搞不清楚上官檀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
　　汪弘毅和卓明志一走，上官檀就急切地去寻乔落栗，结果在府上找了一圈，人没找着，只看见了那盘剩下的南瓜饼。

　　吴梅青捧着盘子道：“这是阿姐留下的，她半个时辰前还在这里。”

　　半个时辰的时间，她会去了哪里？
　　她不会乱走，她还在等卓明志坦白她爹娘的死因。

　　上官檀心里着急，叫来了影五，影五面色有异，迟疑说道，半个时辰前，有两个行踪诡异的人出现在府外，他为了查明其身份，便跟了过去。那两人引他进了一处宅子，就没再出来。他觉得有异，进去查看后，发现了一个通往他处的暗门。
　　那两人从暗门离开了。
　　他们应该是有备而来，故意将影五引开。

　　上官檀亲自带人去查，吴梅青和娄暖春也加入其中，但直到黄昏后，仍旧没有乔落栗任何消息。
　　赖英毅知晓此事后，来了一趟上官府，想要出一点力。他谨慎问道：“会不会是李夏二人出手？”

　　这不太可能，他们现在调查的事逍遥丸和两件命案，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没必要抓人。
　　赖英毅又道：“那彭和玉跟胡昂呢？”

　　上官檀道：“我有让人盯着他们，他们都在各自府上，并没有奇怪的举动。卓明志和汪弘毅当时就在我府上，也不可能是他们。”
　　谁都没有嫌疑，那会是谁带走了她？

　　他是何目的？
　　乔落栗会不会有危险？

　　上官檀越想，越心惊胆战。

　　上官檀带着赖英毅又要出府，管事方翰林匆匆来报，有贵客来访。
　　上官檀根本没心思去迎客，挥了挥手，想让方翰林将人打发走，可贵客却自己进来了。

　　“约好今晚议事，你不进宫，只好我们亲自来了。”曹心蕊盈盈笑着，声音娇俏，她埋怨了一句，让开身，小皇帝在她身后，缓步而来，负手在后，一副小大人模样。
　　赖英毅毕恭毕敬行了礼，上官檀也作了揖。

　　小皇帝上前一步，扬起脸问道：“上官叔父，可用过晚膳？”
　　上官檀摇摇头，见小皇帝一脸期待地盯着他，诧异道：“皇上还没用膳？”

　　小皇帝高兴道：“母后说要来上官叔父这里，我就没吃。上官叔父家中可有好吃的？”
　　上官檀了然一笑，对方翰林吩咐道：“准备些饭菜，再让后厨炸一些肉丸子和鱼，鱼要少刺。”

　　小皇帝一拍手，走过去亲昵地蹭了蹭上官檀的胳膊：“上官叔父还记得我爱吃的食物，真好。”
　　“还不是你嘴馋。”曹心蕊责备道。
　　“在宫里什么都吃不到，都是一些清汤寡水，不好吃。”小皇帝可怜兮兮道。
　　“还不是你吃多了油腻之物会拉肚子，下不为例。”曹心蕊说着，像是想起什么，问上官檀，“你方才行色匆忙，莫不是有别的事？”

　　上官檀目光沉了沉：“落栗……我夫人似乎被谁带走了。”
　　曹心蕊眉头一挑：“谁会如此大胆，带走你夫人？”

　　乔落栗定是主动跟人走的，就是不知是谁，竟然能大摇大摆进上官府，还不让人察觉。
　　上官檀咬着牙，不经意间露出了凶狠神色。

　　曹心蕊沉吟片刻，说道：“你不必着急，她……一定不会有事。”
　　“我是有些着急。”上官檀苦笑道，“我大概会将我所知的事，长话短说，太后，皇上，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