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75、争执

　　四个人被带到了电影院二楼的经理室中，影院的经理已经满面怒容地站在了办公桌的前面，正背着手来回地踱步。听见门开的声音，他转过头，怒视着陆续走进来的四个年轻男女。
　　两个男人正互相瞪视着对方，高个男人身旁站着的亚裔女孩似乎还分不太清状况，只是拉着自己的男友不希望他再与人起争执。矮个男人身旁的女人，一边拉着偏架，一边还不忘时不时地地向着高个男人暗送秋波。这可真无异于是火上浇油，矮个男人暴怒着便又要向高个男人扑了过去。
　　剧院经理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眼见得两个男人越凑越近，又要打起来。经理铁青着脸大喝道：“够了！你们两个小混混！再敢在我的电影院里闹事，我就把你们通通送到警局去！”为了提高自己的声势，经理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用力地拍击着自己的桌子。厚重地办工桌在他的敲击下，发出一声声闷响。
　　卡尔与那个矮人男人终于停下了动作，齐齐看下他。但不同的是，矮个男人的眼中终于浮现出畏惧地神色，可卡尔却讥讽一笑。
　　“你现在就打电话曼哈顿的警局，把詹姆斯·威尔金森叫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他怎么治理这片地区的，这样的下等人竟然也敢对我动手。”卡尔的语气很不好，显然已经气急了。卡尔说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颐指气使，还有他那虽然已经有些脏兮兮但看得出来质地考究的西装。都令剧院的经理心中不由打起了鼓，心中拿不准是不是哪位有钱的富家公子闲来无事带着女友出来寻欢作乐。
　　“不知这位先生，您贵姓？”经理对着卡尔，态度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霍克利。”卡尔抬起下巴，傲慢地说道。
　　“嘁，装腔作势地小白脸。”矮个男人啐了一口，厌恶地说道。
　　其实剧院经理也正游移不定，乍一听霍克利这个姓氏，再加上卡尔的态度。剧院经理很自然地便将他与那个著名的钢铁大亨的家族联系在了一起。但他还是半信半疑，毕竟谁能想到那样的大富豪，却会来这样连包厢都没有的影院里，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看电影呢。何况他身旁站着的少女，看着也不像是纽约社交界的名媛。
　　但终归是不敢冒着当真得罪霍克利家族的风险真的将眼前的男人送去警局，那可不是他这种做着小本生意的小商人得罪得起的姓氏。他的影院，在整个百老汇一带甚至排不上号呢。剧院经理犹豫再三，还是让保安毕恭毕敬地将卡尔和碧君送出了电影院的大门。
　　“卡尔，我不喜欢你刚刚那样说话的神态和语气。”看着保安重新走进了电影院里，碧君皱着眉头，忍不住说道。那样的卡尔令她觉得有些陌生，会令她想起她见过的其他一些来自上流社会的所谓绅士与淑女。
　　因为还不到电影散场的时间，洛夫乔伊和司机还没来接他们，两个人不得不站在电影院的大门口，等待着司机的到来。
　　卡尔被碧君说的语塞，他有些难过地看着碧君：“碧君，你有没有想过，刚才那样的我，其实也是我的其中一面。”卡尔有些不愿意再装下去，他想和碧君白头偕□□度余生。但人不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伪装之下，在心底里，卡尔希望碧君能够接受这样真实的自己。他知道碧君急公好义，古道热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他深爱着那样的碧君，也与她为荣。
　　“碧君，人总是渴望着自己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就如你之于我，我爱你的天真善良，也爱你的公正无私，那都是我不曾拥有的优良品质。如今我将这样真实的自己摊在你的面前，你还愿意接受他吗？接受这个更真实的卡尔·霍克利？”卡尔忐忑地低下头，看着碧君。
　　可回答他的唯有缄默……
　　碧君的心中五味陈杂，卡尔刚才对待那个男人的态度实在令她心惊不已。她从未想过，原来面对外人时候的卡尔，竟然是这样的态度。绅士地卡尔、温柔地卡尔、成熟地卡尔、可爱地卡尔甚至是勇敢地卡尔。可他独独没有告诉过她，他还有这样傲慢地一面。
　　那段在泰坦尼克号做服务生的时光令她打从心底里厌恶那些自视甚高，待人傲慢无礼的贵族。可她从未想过，她的卡尔其实也是那其中的一员。可她还是无法厌恶他，她还是爱着他。但同样地，她也无法忽视自己心中渐渐弥漫开的伤心与失望。
　　她最后看了一眼卡尔，那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他欺骗了她，在确定关系前将自己恶劣地那一面隐藏的太好。以至于碧君直到今天都以为卡尔是一个真正的绅士。卡尔伸出手，欲言又止，可他胆怯了，害怕再看见碧君那样的神情。
　　终于，他还是垂下了手。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电影院的门前，隔着几步的距离，不复来时的亲密模样。时间不算太晚，街道上却没什么人。现在正是各个剧院表演的时间，观众们都安坐在自己的观众椅上，街上只有零零星星地几个行人。
　　这家电影院的位置称得上偏僻，连路边的街灯都稍显昏暗。忽然从不远处地小巷中钻出来几个头上带着三角布袋的男人，白色的布袋中只在眼口鼻的位置挖了几个不大的洞，那模样看起来既怪异又恐怖。初时卡尔并没有在意，以为只是附近哪个剧院出来透气的演员。可谁知，几个人远远地看见了卡尔与碧君，便围了上来。
　　“你们做什么！”卡尔挡在碧君面前，将碧君与几个古怪的男人隔绝开。他已经看清了几人的头罩，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头罩——那是3K党的标志。虽然真正的3K党早已被政府定义为非法组织而取缔，但他们并没有真的消失，不过是转入了地下而已。卡尔很清楚这些3K党的疯子，信奉着多么极端的种族主义，因此他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碧君，希望接着昏暗地灯光能把这些人打发走。
　　“先生，我们看到了，你身边的女士是一个黄种人对吧！”有一个听起来颇为年轻的声音从头套中传来，听起来有些闷闷地，在这样的黑夜中显得颇有些渗人。
　　卡尔努力维持着自己的绅士风度，不再像刚出对待那个矮个子男人似的，他担心如果那样，会令碧君更加不开心。
　　碧君此时低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似乎还没有注意到突生的变故，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先生，我们不想伤害你，把那个肮脏的黄种女人交出来，否则我们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全。”另一个稍显年长的声音此时说道，仿佛是在下着最后的通牒。“你有所不知，我在加尼福尼亚的时候，就曾经参加过驱逐那些卑劣的中国佬的行动。就在卡尼镇，有一条华人街，就是我亲手烧毁的。那些倒霉的没来得及逃走的中国佬，甚至被我们打死了几个。”那个男人洋洋得意地恐吓着卡尔，仿佛那是值得他四处炫耀的功勋章。
　　可卡尔一步也没有退让，他依旧紧紧地将碧君护在自己的身后，用尽量冷静的声音回应道：“我在纽约市的警察局有不少的关系，若是你们不想蹲大牢的话，现在，马上滚……离开这里！”
　　也许是卡尔此时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色厉内荏，以至于非但没有起到恐吓的作用，反而惹得围着他们的几个男人哈哈大笑。周围偶有几个路人，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有几个男人的打扮，竟连围观也不敢地匆匆便离开了。
　　“小少爷，那也得你有命去警局报警才行呀。”其中一人嚣张地边笑边说道。
　　“洛夫乔伊怎么还没来！”卡尔的心中焦急，额头渗处了层层的冷汗。
　　“别再护着这个中国来的表子了，否则我们连你一块杀了！”
　　也许是卡尔的态度激怒了他们，几个人越围越紧，终于将卡尔团团围住，伸出手便要去扯他的衣领。
　　卡尔将那人的手一把挥开，愤怒地喊到：“闭嘴，你们这些杂碎！再让我听到你们对她有任何的不敬，我都不会放过你们！”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扯住，一把将他往后拉去，他听到碧君的声音自他前方传来：“卡尔，别再和这些人废话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态度这样的猖狂，又究竟是为何要带着头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碧君此时终于回过了神，大抵是嫌卡尔在前面与这群疯子浪费口舌十分的没必要。
　　“刚才还与人大打出手，现在倒斯文起来了？”她一边想，一边一把将卡尔扯到自己身后，便冲向了几个男人。
　　那几个男人见碧君一个女人居然胆敢对自己这样出言不逊，便想要出手教训。他们对这些有着亚洲面孔的女人可毫无绅士风度可言，认为她们是可以随意凌辱虐待的奴隶，而从不把她们看成是自己的同类。
　　可谁知，还未出手他们却忽然面上一凉，下意识的朝脸上摸去，却发现戴着的头罩竟然挨个被面前的女人摘了去。
　　面罩下，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脸。相反，这几个男人看起来都非常普通，走在大街上上时，与他擦肩而过大抵都不会多看上一眼。甚至有一个，看起来不过是和碧君年纪相仿的少年。
　　失去了面罩的护持，他们似乎都失去了方才嚣张的气焰，被隐去的面目才是他们的胆色所在。而如今，当他们的真实面目被暴露于旁人的视线内，他们便如同泄了气地皮球一般，不复方才的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