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62、华人街半日游

　　说起来纽约的唐人街离卡尔的住宅并不远，就位于曼哈顿的下城东南区。碧君略微收拾了一下，便同卡尔出了门。
　　此时的唐人街正毗邻爱尔兰人的聚居的五点区，甚至还有一部分两族混杂居住的地域。初时或许是因为无可奈何，也总有摩擦。然而在此处居住的爱尔兰人女性居多，而华人则以男性为主。相处的久了，竟然意外促成了不少两族通婚而组建的家庭。
　　“碧君，你真的想去唐人街吗？这里可全是……”卡尔想说这儿是纽约最臭名昭著的贫民窟之一，帮派林立，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可话到嘴边又担心碧君听了心生不快，终是没将话说完。
　　“全是什么？”碧君见卡尔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好奇地问道。
　　“全……全是男人！”卡尔随意找了个说辞搪塞了过去。
　　碧君闻言却是一笑：“我当是什么呢，我在伦敦的华埠时见到的情形也大抵如此。何况要说为什么会有此局面，还不该赖你们国家的移民政策吗？”卡尔听见碧君如此说，也觉得无言以对。
　　说话间，已到了唐人街门口。
　　与伦敦的华埠虽然因为地理位置的的关系略有差别，但大体上差别并不算大。低矮的木质房屋看起来破旧又拥挤。两旁狭窄的道路，因为年久失修的关系看起来坑坑洼洼的，但好在被两边的商铺打扫的颇为干净。街道的两旁开了不少的洗衣店，裁缝铺还有几间杂货铺、旧货铺、珠宝店和门面不大装修简陋的饭店。
　　做着不同生意的店铺挂着的招牌各有各的不同，但唯一不变的是其中浓浓的中华风情。
　　街道的两旁，偶尔坐着几个喝的醉醺醺的醉汉尚未醒酒。还有不少用扁担挑着新摘下来的蔬菜沿街叫卖的商贩。当然这平和宁静的街道，不过是这片区域留给无知游人们的假象。若是熟悉本地环境的人还会知道，穿过那些建筑间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不太壮硕的人通过的暗巷，就犹如进入了这座中华城的里之世界。
　　暗娼、赌场、大烟馆，那些纽约警方明令禁止的生意在这里依旧蓬勃发展着。由涂先生的安良堂与盘踞在华人街的另外两个帮派把持，而这其中，尤以涂先生的势力最大，也与官方的关系最为密切。
　　卡尔隐约有所耳闻，但也无甚了解的兴趣。碧君则是全然不知，她以为只有伦敦华埠中那为非作歹的青龙帮不过是个个例，岂知有人的地方即是江湖，即便是纽约也未能免俗。唐人街近来要比往日格外热闹上一些，街道上也多了不少洋人的面孔。但似卡尔与碧君这样的组合似乎仍旧不台常见，往往引来行人的侧目。
　　说来这还要归功于纽约媒体们不遗余力的大肆报道，以至于如今收藏来自中国的物件一事蔚然成风，热情的民众们将华人街的旧货店货架几乎扫了一空。这其实是许多纽约的市民第一次踏足这个拥挤的街道，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破旧，但又干净整洁的出乎他们的意料。
　　此时已接近中午，随着袅袅炊烟的升起，华人街的上空开始弥漫起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两旁的餐馆中，是不同于往日的热闹，不少餐厅都已经满座。身手利落敏捷，口齿伶俐的大堂伙计穿梭在其中，为客人们点菜上菜。
　　闻着香气，卡尔与碧君都不由觉得腹内空空，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着不远处一家热闹的餐厅走去。大堂中已经十分热闹，十座九满。卡尔与碧君好不容易才在一处角落中寻到了空桌，卡尔绅士地为碧君拉开了椅子，待她落了座后，这才坐了下来。
　　他掏出他的丝绸手巾在木制的桌子上擦了擦：“碧君我们真的要在这种小店里吃饭吗？我知道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非常地道的法国餐厅，不如我们去那里吃午餐吧？”卡尔有些嫌弃地看着手帕上沾上的污渍，说道。看神情，他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这手帕扔进桌边的垃圾桶里。
　　“可这是一家粤菜餐厅，自从离了哥哥嫂嫂，陈虽然也擅长做粤菜。但我听他说过，在广东粤菜也分不少的菜系，这次我们不如就试试这家吧。”碧君看着菜单，用她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半带撒娇的语气说道。
　　听见碧君这样的语气，卡尔的心便自先酥了一半，又哪里还有不依的道理。他笑的见牙不见眼，温声到：“那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这时，大堂中当值的服务生也带着菜单走了过来询问二位客人需要些什么。
　　“卡尔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碧君接过菜单，一边翻看，一边询问卡尔，谁知半天也不见回应。她奇怪地抬起头，便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正对着自己傻笑，看起来已经魂游天际去了。
　　她又无奈又好笑，便也不再问他。好在这些时日来朝夕相处，她对于卡尔的口味也已有了大致的了解，便在菜单中挑了几样觉得卡尔应该会喜欢的菜色点了，又加了一两样自己想了许久的菜品后，将菜单递回了。
　　那位服务生似乎是认出了她，听碧君点菜时便不住的拿眼偷偷看她，又碍于碧君对面坐着男伴而不敢轻易上前搭话。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服务生熟练地又报了一遍客人点的菜，得到了肯定后，往后厨下单去了。
　　碧君这时才环顾四周，发现餐厅中并不止他们一桌有外国客人。大厅之中，零零星星还坐着几桌白人面孔的食客。看他们熟练使用筷子的模样，竟然都似是熟客一般。就在这档口，二楼的包间中，又走下一行人，有男有女，有华人亦有洋人，说说笑笑的下得楼来。大厅中的客人们似乎都已习以为常，各自吃的自己盘中的食物，并不多加理睬。
　　碧君正自观察着餐厅，服务生去而复返，是来为他们上碗筷，并一壶泡好的茶。茶叶的品质并不尚佳，不过勉强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茶香。碧君为自己与卡尔各自斟了一杯，茶水的温度正好，喝着润喉尚可。只是大概已经泡了不知多少泡，茶味淡的与白开水几乎没有差别。卡尔对各类茶叶远没有酒水来得熟悉与喜爱，除了浓淡也喝不出什么好坏来。之前他正走的口干舌燥，此时一杯茶水下肚，正好缓解了不少。
　　又不多时，菜也陆续上了来。卡尔看着满满一桌油汪汪，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由也食指大动。一样的材料一样的调味料，在不同的厨师手中做出来风味却也大有不同。卡尔用特意让服务生换来的刀叉，叉了一枚虾饺放入口中品尝。这道点心他记忆犹新，在撒切斯特公爵的晚宴上吃过后也曾时常想起。
　　不过那日种种，都因为与碧君的重逢而变得黯淡了下来。但即便如此，在这小小的饭馆中，再次吃到的虾饺似乎依旧与记忆里的不甚相同。
　　“卡尔你怎么了？饭菜不和你的胃口吗？怎么尽看着桌面发呆呢？”碧君有些担忧的问道。她也吃了几口，这家店虽然同是做粤菜的，但口味也许是受了美国食客的影响而甜了不少。她担心是卡尔吃了后感觉不习惯。
　　“没什么，只是吃着这个，想到了我们在斯特拉文庄园的时候。”卡尔颇有些感慨地说道。“你知道吗，碧君。从那时候我就已经……已经喜欢着你了。”
　　碧君也想起那天晚上，两人那别扭的共舞。没想到那时候卡尔那时候已经偷偷喜欢着自己。那种感觉很奇妙，她不由打趣他：“好呀，原来那时候你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那怎么能叫图谋不轨呢！你之前怎么教我的来着……”卡尔皱着眉有些苦恼地想了想“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句诗，卡尔是用他那不甚熟练的中文说的，因此念起来怪腔怪调，很是滑稽。碧君也不由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卡尔知道自己的中文学的不好，远不如碧君的英语熟练。他自己也颇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了话题。
　　“吃饭无酒，实在是少了些什么。”他一边叨咕着一边招手换来了服务生。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服务生走了过来，礼貌周到地问道。
　　“你们这有酒吗？”卡尔问道。
　　“有，您要米酒、女儿红还是茅台。米酒与女儿红都是掌柜自家酿的，茅台却是进口的，十分难得，不过也贵些。“服务生尽职尽责地介绍着店中的酒水品类。
　　“你们就没有威士忌、朗姆酒、白兰地之类的酒吗？”卡尔听着这些听都没听过的古怪酒名，颇为烦恼，碍着碧君在场，只得耐下性子来询问。
　　“抱歉，这些店里都没有，先生。”
　　卡尔心想说算了，那就不喝了吧。可酒瘾上来，实在是馋，便索性道：“那这些酒，你们每样给我开一瓶。”他心说左右也不值几个钱，就当尝尝鲜了。
　　服务生见他不问价钱张口便要一瓶，知道是位大主顾，照顾地便越发周到了。不一会，方才的服务生托着三瓶形状各异的酒瓶并几只酒杯折了回来。酒杯不大，看起来一杯也只够卡尔喝上几口。服务生首先为卡尔与碧君格自斟了小半杯米酒。
　　“这是自家用糯米酿的米酒，口感清甜酒劲也小，两位都可尝尝。”
　　碧君在山上时，也随师父酿过米酒，知道这酒好喝，她先于卡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果然香甜醇美，店家好手艺。”一杯下肚，碧君夸到。
　　卡尔见碧君如此夸赞，也好奇起来，将米酒一口灌进口中。“这是酒？怎么和饮料似的。”卡尔颇为不屑地说道。
　　也许是因为卡尔的不以为然让服务生心中颇为不爽，他坏心眼地跳过了女儿红，径自倒了满满一杯茅台。“先生不如试试这个，从国内运来的茅台，是度数相当高的白酒。”
　　卡尔看着玻璃杯中，如白开水一样的液体，将信将疑地品了一口。烈酒入喉，虽也辛辣，但与卡尔喜欢的威士忌却不同，一口饮下，馥郁的粮食香气便盈满口腔，酒虽烈但并不十分辣口。
　　“这是好酒！”卡尔也不由竖起了大拇指。“你家还有多少这茅台酒？我全要了！”
　　卡尔素喜藏酒，遇到好酒就免不了要收进地下的藏酒窖中好生珍藏。此时茅台得来虽不易，但实不如那些西洋著名酒庄所出的名酒价高。
　　卡尔觉得这酒很对自己胃口，却不知它酒不辣口后劲却大。一餐饭才吃完，他已经涨红了脸，虽然神志还算清醒，说话却有些大舌头了。勉强结完了帐，碧君半扶半拖着卡尔出了店，到了门口卡尔犹自不忘回头叮嘱店员别忘了把酒送去他家中。
　　碧君重重叹了口气，心道以后再也不让卡尔在外头喝这么烈的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