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6、海洋之心

　　船厂区的清晨，常常是这片街区最热闹的时间。大量赶往工厂上班的工人们汇聚而成的人流将整个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不算宽阔的街道上充斥着嘈杂的人声。
　　曹记饭庄迎着清晨的薄雾，早早地便开了张。它是这条街上少数的几家做早餐生意的饭店，一份豆浆加上油条或是其他店里的早点只需要1先令。因为物美价廉并且份量足，非常受住在附近的工人们欢迎，这也是饭庄一天中最忙碌地时候。
　　曹氏夫妇知道碧君生的美貌，害怕因她的模样沾惹上不必要的是非，因此总是尽量避免她出去抛头露面。碧君在曹家住了几日，对如今的世道与为人处世约莫有了些概念，虽然自己身怀武艺，但为了不叫好心的曹氏夫妇担心，便尽量呆在店中并不外出，只是去后厨搭把手，帮帮忙。
　　先时，曹氏夫妇只以为碧君看着娇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定是不会这些的。但很快他们就发现，碧君揉的一手好面，经过碧君揉出来的面总是分外筋道。
　　晚饭间，曹家嫂子好奇地询问碧君哪儿学的这手好厨艺，碧君面露怀念之色，半晌才说道。
　　“师父虽是女子，却精通颇多技艺，并不止武艺超群。只要是想学的师父都愿意倾囊相授，只一点，若是下定了决心要学，便得认认真真学下去，不许半途而废。小时候嘴馋，爱吃师父做的果子点心便央着师父要学，这才有了如今的手艺。”
　　碧君放下碗筷，顿了顿又说道：“在山上时，只道师父到底是师父，因此厉害。如今下了山才明白，师父这般的奇女子，有多难得。”
　　曹氏夫妇听完亦是不住点头，心想碧君姑娘的师父果然是避世而居的高人，难怪能养出碧君姑娘这般清丽脱俗天仙般的人物来。
　　夜间，碧君躺在床上，回忆着在山中的过往。对山下世界了解的越多，师父的来历与过往就越让碧君感到好奇。原来这世上女子能识文断字已是件十分奢侈的事情，能文善武更是凤毛麟角。
　　更何况与师父朝夕相处了十六年，碧君知道师父对于丹青、制香以及围棋都极为擅长，更弹得一手绝妙的古琴。在她们山中的居处，有一间书房，里面满满的全是师父的藏书，粗粗算来许是能有不下千册，每一本师父都读过且批注过。
　　曾经在碧君心中，师父便只是师父，可如今想来，她甚至不知道师父的名姓。少女想着心事，沉沉进入了梦乡。
　　比起船厂区的宁静，名流齐聚的威斯敏特斯区，今晚却分外热闹，曾经先后属于法皇路易十六以及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的传奇珠宝“海洋之心”将于今日在嘉士得拍卖行被拍卖。这个消息一被拍卖行放出就在伦敦的社交界引起了轰动，谁都好奇这颗价值连城的蓝色钻石最后会花落谁家。
　　今夜的嘉士得拍卖行灯火通明，门庭若市，一辆辆来不及停靠的豪华轿车堵塞了交通。在拍卖行里，你能见到伦敦社交界所有你能想到的绅士与淑女。但即便如此，当卡尔·霍克利挽着盛装打扮地布克特小姐入场时，还是引来了众人的侧目。
　　“卡尔，晚上好。”哈尔斯伯爵夫人姿态优雅地走了过来，轻轻扫过露丝的脸，面上的表情不复方才与卡尔打招呼时的热络，而是换上了一副矜持的表情。
　　“好久不见，布克特小姐。卡尔，你今天也是来拍‘海洋之心’的吗？”
　　“哦不，我今天是陪布克特小姐来拍本次拍卖会上莫奈的那幅《睡莲》的。”
　　“哦……”伯爵夫人忽然露出一副高兴的表情来“你要是不参与，兴许我能拍下它。”
　　“哈哈，谁知道呢，也许我忽然就来了兴致也说不定。”卡尔笑着应道
　　“你可真是太坏了，卡尔！”
　　玩笑间，又有几名相熟的贵客上来攀谈，直到他们到达会场入座，露丝始终一言不发的跟在卡尔的身后。但似乎没人注意，又或者是没人在意她的沉默，她只是这场盛会一个无足轻重的点缀，就和场中许许多多的女士一样。
　　这样的场合让露丝觉得腻味极了，哪怕卡尔花了1000英镑将她一直想要的《睡莲》拍下送给她，也完全无法缓解她低落的情绪甚至让她更加焦虑了起来。
　　整场拍卖会的气氛在作为压轴的“海洋之心”被拍卖师从首饰盒里取出终于达到了高潮，巨大地钻石在大厅顶部水晶吊灯的映照下闪烁着幽蓝色光。
　　“它可真是太美了！”卡尔听到坐在自己身旁的露丝感叹道。
　　“你喜欢它吗？”卡尔微笑着转头，问露丝。露丝露出略微惊讶的表情，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看着卡尔一笑。
　　“这世界上没有女人能拒绝这么美丽的珠宝的，霍克利先生，即便不知道它的价值，也依旧会被它美丽的外表所迷惑。”
　　“是吗……”卡尔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打量着正被拍卖师小心捧在手中展示给客人们观看的“海洋之心”。
　　起拍价从一万英镑开始，每次举牌则表示加价一千英镑。露丝也被场上的气氛所调动，露出略显紧张的神情，似乎在猜测这个稀世珍宝最终会花落谁家。
　　“霍克利先生，你觉得‘海洋之心’最终会被撒切斯特公爵获得，还是来自德国的冯·纽曼先生获得呢？“露丝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也是她少数主动找卡尔说话的时候。
　　“嗯……我猜他们都要空手而归了。”卡尔笑了笑，气定神闲的抚了抚西装上本不存在的皱褶。
　　场上举牌的人数在随着竞拍价格的不断增加而减少，此时的叫价已经达到了九万英镑，依旧坚持竞价的寥寥数个竞拍者零零星星坐在大厅中的几个角落里。所有人的目光随着牌子的起起落落而在不同的方向来回巡视。
　　“九万八千英镑一次！还有人出价吗？”拍卖师的声音在台上响起，“九万八千英镑两次！”
　　大厅内除了拍卖师的声音，安静的出奇。
　　“霍克利先生出价了！九万九千英镑一次！”
　　“哦！卡尔，你还是出手了！”哈尔斯伯爵夫人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卡尔，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叫价声再次频繁地响了起来。
　　“十万五千英镑”
　　“十万六千英镑”
　　“十万七千英镑”
　　“霍克利先生！您疯了吗，这条项链实在是太贵了！”
　　露丝不可置信地看着卡尔，卡尔朝她笑了笑：“布克特小姐，您觉得我还需要往下加价吗？”
　　“当然不，十万七千英镑，这个价格实在是太离谱了！”
　　“那如果我说，我打算把它送给我的未婚妻呢？”卡尔说完，看到自己身旁的少女忽然沉默了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挣扎。露丝非常清楚，自己是霍克利家所属意地未婚妻人选，也明白卡尔所说的送给未婚妻意味着什么。
　　向往自由的少女也未能免俗被这世所罕见地美丽珠宝迷住了眼睛，卡尔再次坚定地举起了号码牌。
　　“十万八千英镑！”
　　直到叫价停在了十一万九千英镑。
　　“十一万九千英镑一次。”
　　“十一万九千英镑两次。”
　　“十一万九千英镑三次！”
　　拍卖师激动的敲下了交易锤“恭喜10号举牌者卡尔·霍克利先生，以十一万九千英镑拍下了今天的最后一件藏品，曾经属于路易十六的‘海洋之心’！”
　　场上响起了一片热烈地掌声，卡尔起身致意：“我将把它献给我的未婚妻。”
　　场上的女士们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炽热的目光从四处射向端坐在卡尔身旁的布克特小姐。
　　“她可真是个幸运的女人！”露丝听到坐在身后的夫人语带嫉妒地说道。
　　拍卖会结束后的晚宴，毫无意外卡尔·霍克利与他的女伴布克特家的露丝小姐成为了宴会的中心，所有人都来为他们献上了自己的祝贺。
　　“霍克利，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精明的商人，但你刚刚在拍卖会上的深情表白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当然霍克利家的财力也令人敬佩。”
　　“您过奖了，撒切斯特公爵，您与尊夫人的爱情故事也一样让人动容。”
　　卡尔笑着奉承站在自己面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位有着皇室血统的公爵向来以守旧挑剔而闻名，他也是刚刚角逐“海洋之心”地客人之一。
　　撒切斯特公爵与其妻子少年相知，相濡以沫地过了一辈子从未有过情人，这已然成为整个伦敦社交圈中的佳话。他对于如今贵族男士包养情妇的风气也非常嗤之以鼻，看着面前的青年，又看了看站在他身侧微微低头的贵族少女，老公爵的笑容陡然慈祥了起来。
　　“你与这位小姐真是男才女貌卡尔，十分登对。不过我还是要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你，你应该多关注一下女士们的情绪变化，否则当她们真的生气时，可不是你说几句软话就能哄好的。”
　　“谢谢您的提醒，真是让我茅塞顿开，您知道的我对于这些事没有太多的经验。”
　　撒切斯特公爵对于卡尔的回答颇为满意，又双眼含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女。
　　“哦！你看我的记性，我夫人也对你非常感兴趣，并让我邀请你参加下周在我家举办的晚宴。”
　　“那真是我的荣幸，殿下。”卡尔想也没想，便笑着应承了下来。
　　撒切斯特公爵笑着点了点头“明天我会让管家将请帖送到你的府上。”说完他便如同完成了任务一样，迫不及待地转身在人群中寻找自己夫人的身影去了。
　　卡尔兴致颇高的叫来侍者端来了两杯香槟，并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露丝。
　　“布克特小姐，请不要一直苦着脸了，这是个值得庆祝的夜晚不是吗！”卡尔风度翩翩地举起了高脚酒杯，“为‘海洋之心’！”
　　霍克利家虽有着敌国之富，但根基尚浅，卡尔的英国之行在此之前也一直都只能停留在这些贵妇人与社交新贵之中。如撒切斯特公爵这样英国最顶级的贵族家庭他依旧是他难以企及的。而今日之后，这一点将大大不同，十一万九千英镑，卡尔用它敲开了英国上层社会这扇最华贵的金色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