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122、试镜·二

　　碧君定下心神，不再去理会这间不大的化妆间里的那些纷纷扰扰。
　　她打开了被折成两折的白纸，定睛一看，却是一愣。那张纸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碧君眨了眨眼，有些无措地环顾四周，却发现不论是角落里坐着的白人女人，还是一旁的荣子，她们的面色如常，并无任何异状。
　　也不知是早早就知道了题目，亦或是，只有自己的题目是一张白纸。
　　碧君此时的脑海中就如自己手中捏着的这张白纸一样空白，她一时有些坐立不安，甚至生出了想要探头去看看一旁荣子的纸里写着什么地冲动。可到底那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即便对于世情了解地并不深，碧君也知道那样的举动是十分失礼的。
　　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冷静下来。如今她该着眼的并不是别人得到了什么样的考题，而是面对这张雪白的纸，她该作何解。
　　碧君显示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这种纸上确实空无一物，也没有任何可供她参考的书写过的痕迹或线索——这只是一张稀松平常的纸。
　　碧君又努力地会想莱丽斯同自己说过的，有关于这部电影的一些情况。而今能够的确定唯有，碧君试镜的这个角色，并不算是电影中的主要角色，也正是因为如此，导演与编剧才有胆子，想要启用一个真正的东方人来演绎这个角色。
　　可这个角色的戏份虽然并不多，但对于剧情的推动似乎颇为重要。最重要的是，这不是一个反面角色，在黄祸论甚嚣尘上的今日，能够在电影中出现一个形象正面的东方人角色，是何其难得。
　　可是碧君对于这个角色的身份，外貌特质的了解，空白的就和手上的这一张白纸无异。
　　也许这正是导演地用意吗？这个角色是一个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的人，就像原来的自己一样。碧君又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凑巧的事情？自己试镜的角色就和自己的经历如此相似。
　　想了许久，碧君的脑子里依旧乱哄哄地没有理出个头绪来。正这时，几名造型师走了进来，给她们分别递过了一件衣服，要她们换上。
　　这时第一步，看前来试镜地三个人，是否符合角色的外形要求。
　　三个人都不敢怠慢，轮流走进了试衣间里换好了衣服。其实与碧君今日所穿相距不大，不过更为朴素一些，一身的白色。这些衣服也并非是为她们量身裁剪的，三人身量各不相同，如今站在一起，倒是那个白人女人的衣服最是合身。碧君的这一件，有一些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这样的一身衣服，给人一种清冷又高不可攀地感觉。
　　碧君猜测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就像卡尔第一次见到她那样，疏离又冷漠，似乎与这个世界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其他人似乎察觉到了碧君神态上的变化，但都没有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太过紧张了。
　　三个人都不是什么时下炙手可热的大明星，接下来的上妆也只能共用一个化妆间。虽然出于个人条件不同的考量，化妆师为三人的妆容各自做了一些调整，但大体上看，依旧是大差不差。
　　而待到一切事毕，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也到了。碧君扭头左右看去，却见荣子和另一个人都是一副志在必得地模样，自信满满地走出了房间。碧君跟在她们身后，三个人由一名工作人员领着，走进了一个布好了景的场地里。
　　碧君走进来时，完全被那些布景师们打造出来的山林景色吸引住。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造景，虽然仍有一些人工堆砌地痕迹，但却一下子把碧君的思绪拉回了自己成长的筑瑶山里。
　　电影里的场景布置远比碧君此前在《风尚》杂志社里见到的要宏大和精致，一整个偌大地场地里仿佛平地升起的高山，待走进了看才会发现拿下不过是用旁的一些材料堆砌而成的，并不是真的石头。
　　可若是从远处看，却也已经几可以假乱真。而等到剪辑成片，观众们坐在电影院里观赏时，只有黑白两色的图像足以掩盖更多的失真之处了。
　　“嘿，姑娘们，感谢参加本次的试镜。”
　　碧君正看着场中的布景出神，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碧君转过头去望向了他。男人在与碧君眼睛对视地一瞬间，愣怔在了那儿。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掩饰般的轻咳了两声，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就是这部电影的导演詹姆斯·费雷思，我身边的这位则编剧亨利·肯德尔爵士。啊，我们的制片人托马斯先生一会儿就到。”
　　这位费雷思先生此时正同肯德尔爵士一起打量着面前的三个女孩。其实她们都是不同的人推荐来的，譬如那个名叫多萝西的白人女人就是制片人托马斯极力推荐的。费雷思并不看好她，一来他和肯德尔爵士都是对电影的品质有要求的人，对于多萝西这种凭借背后的势力就想要抢夺角色的行为十分的不齿。
　　而荣子，是费雷思先生之前颇为看好，也是他亲自推荐的人选。他和美国的华人并不熟，但在日本人中颇有些关系。他知道此时日本人推荣子出来争取这个角色，是为了改善在美日裔在美国人心目中同样不堪的印象的。
　　荣子也颇为符合他心目中那个角色的形象，气质温柔长得哪怕以一个外国人的眼光来看也颇为漂亮，最重要的是，这个姑娘会剑道。是的，这个角色有着一定的武术要求，虽然如果形象合适，而演员肯吃些苦头的话他也不介意换一个人来饰演这个角色。但在此时费雷思导演的心中，荣子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直到碧君出现在了他眼前，他的这种笃定竟然产生了动摇。他并不知道碧君就是此前在美国激起过不小话题的碧小姐，他也没看过《风尚》杂志，对那些时尚圈的事情一无所知。在见到碧君前，费雷思导演对于她的印象大概只有，这是肯德尔爵士推荐来的人。
　　而对于碧君的初见，让他觉得惊喜。费雷思导演与肯德尔爵士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激动地神色，就好像剧本里那个神秘的，出没于山中的东方神女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眼前。
　　肯德尔爵士与费雷思导演又不同，在见到碧君之前，他就已经开始看过了碧君被刊登在《风尚》杂志上的照片。对于碧君的形象也颇为满意，因此他才通过莱丽斯小姐之口，邀请了碧君前来试镜这个角色。
　　这时，制片人托马斯先生姗姗来迟。他风尘仆仆地走了过来，先是与费雷思导演和肯德尔爵士打了招呼后，便越过了荣子与碧君，与多萝西熟稔地叙起了旧，看起来两个人似乎认识了许久。
　　“嘿，多萝西，好久不见，替我向皮耶佐先生问声好！”托马斯先生给了多萝西一个拥抱，随后将她介绍给了面前面色不善地导演与编剧。
　　“要我说多萝西是个不可多得地好演员，此前也参演过不少的电影，拍摄非常有经验。何况她的男友，布鲁诺·皮耶佐先生，我们能够在这里拍摄，也得到了他不小的帮助。”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示着启用多萝西能够给剧组带来更多的好处。
　　费雷思导演却似乎好像并没有听懂托马斯先生的暗示，他摆了摆手，指着片场里一个搭起来的中式小亭里对着试镜地三人说道：“你们三个，到那亭子里去，我要你们三个在那里分别和我们的男主角对一场戏，戏的内容是男主即将离开中国回到美国，你们依依惜别。当然，我希望你们能够把握住自己所要饰演的人物的精髓，她是一个懵懂无知，对外面的世界认知如白纸一样的人物。”
　　这就是为什么发到自己手上的是一张白纸的原因吗？碧君想不到竟然真的被自己猜中了，又后悔没有再多想一些。看着多萝西和荣子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感到惊讶，恐怕她们早就知道这些了。想到荣子一开始向自己打听消息的模样，碧君心中便觉得十分地讽刺。
　　“唐克雷德！唐克雷德！”费雷思导演的嗓门很大，一声大喊便传的片场里到处都能听见他的声音。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青年从片场的角落里跑了过来。
　　碧君听见身边传来两声轻轻地抽气声，是荣子和多萝西发出来的。
　　多萝西的眼睛随着青年的到来而渐渐变得狂热，碧君望向青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男人。但对于碧君而言，也仅此而已。因此比起荣子和多萝西的激动，她的样子要镇定地多。
　　此时托马斯先生不无得意地向三人介绍道：“唐克雷德先生，想必你们都看过他演的电影吧？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已经塑造过许多非常经典的角色了，作为当下最炙手可热的男演员，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将他邀请来担任我们电影的男主角的。至于女主角，如今还在接洽中，就暂时不方便对外透露了。”
　　原来这个男人是个非常了不起的男演员，碧君不由又多打量了他几眼，可除了漂亮之外，她并没能从外表上发掘出他更多的特质来。耳畔倒是一直传来多萝西与荣子激动地声音。
　　“唐克雷德先生，真是太荣幸了，我是您的影迷，您出演的每一部电影我都看过！”是多萝西的声音。
　　紧接着荣子也不甘示弱地说道：“我也是！唐克雷德先生，我周围的人都非常喜欢您的电影！”
　　站在一旁的碧君不好意思说自己从未看过这位唐克雷德先生的电影，她选择默不作声地站在两人后面，认真地做一个背景板，思索着等一会该如何诠释导演口中的那个名叫“莲花”的东方女性。
　　费雷思先生的声音这时再次响起：“好了，现在开始试镜，这是即兴表演，你们打算谁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