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104、新的旅程

　　直到碧君回到别墅，宝莲才得知了碧君与自己父亲的交涉。
　　“让碧君小姐费心了。”宝莲有些歉疚地看着碧君，她听完了碧君的讲述，心中对于父亲的怨气似乎消解了不少。又想起自己顶撞父亲时说的话，心中不觉升起了悔意。她张了张嘴，想问碧君能否让她回家与父亲再好好的聊一聊。可最终，她还是没有将话说出来，她仍在害怕，害怕一回家父亲会真的把她关起来，逼着她嫁给自己不想嫁的人。眼见得能够出门见见世面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宝莲不敢冒这个险。
　　“等我在外面赚了钱，再好好的孝敬孝敬阿爹阿娘，阿爹会原谅我的。”宝莲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也许是碧君的保证起了效果，也许是回到家中林太太劝服了丈夫，也或许是爱女之心终于还是战胜了林先生身为家主的自尊心。在下午接近晚饭十分，林先生第一次造访了这一栋就在他所工作生活的农场边上并没有多远的度假别墅。
　　当别墅中的仆人们领着他走上那几级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台阶时，他有些不太自在地蹭了蹭鞋底，害怕鞋底可能带着的泥土弄脏了这美丽的台阶。碧君在听到佣人们的通报时，第一时间就带着宝莲迎了出来。
　　林先生第一次在这样华美的房间里，见到自己的女儿。此时的宝莲已经换了一身碧君的衣服，两人的身量相似，穿起来并不突兀。林先生看着碧君身后，那衣着光鲜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女儿，他的眼中一热。直到此时他才真的相信，让宝莲跟着碧君小姐也许才是对她最好的决定。
　　“阿爹……”父女二人一见面，宝莲还躲在碧君的身后，目光有些怯怯地看着林先生。
　　“欸。”林先生应了一声，又将目光投向了碧君。“碧君小姐，那我这不成器的女儿，就交给您了。若是她有做事情不如您意的时候，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您别客气。”
　　碧君和宝莲听了林先生的话，这时心中齐齐松了一口气。宝莲的脸上也一改这两日地闷闷不乐，重新浮现出了笑影，大概自己的想法能得到父母的认同，她的心中也是快乐的。
　　“你们父女两先聊着，我去看看去洛杉矶的行李收拾地怎样了。”碧君笑着将客厅留给了这对父女，她想临别在即，宝莲在此前从未离开过父母身边，他们一定有许多的话要讲。她的心中升起了些许的羡慕，不论是自己还是师姐，在下山的时候似乎都没能与师父好好道个别。
　　她想象不出师父和颜悦色与自己说话时地模样，在碧君的印象里师父从来都是严厉多过慈爱。她也无法想象，若是当初自己不是因为意外坠入山崖，而是得到了师父的准许下的山，师父是否会想今日的宝莲和林先生一样依依惜别。
　　碧君心下怅然，一个孩子对于父母之爱的渴望，大抵是别的东西所不能替代的。即便卡尔给了碧君再多的爱，但男女之爱终究无法填补亲情的缺失。只是之前碧君从不曾发觉，直到见到了宝莲一家。一家人的相处虽然有摩擦，父母的规划与宝莲自己心里的主意相左。可在经历这两日的闹剧后，一家人终于还是互相妥协，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将他们又重新聚在了一处。
　　碧君第一次开始想象，自己的家人会是什么样的呢？他们为什么离开了自己，是情非得已，还是故意为之？那日梦中的袁阁老是不是真的与自己的身世有干系？碧君回到房中重新又捧起了那本才看了一半的《明史·卷二十》，努力想要从中找寻到自己身世地蛛丝马迹。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徒劳，关于袁公的记载她早已不知不觉烂熟在心。“原来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已经看了这么多遍了吗？”碧君合上了书，苦笑着想着。也许这个秘密唯有早已相隔数百年的师父知道了，可她已经无从问起。
　　“往事不可追矣，那就做好现在的碧君吧。”现在的碧君也有着许多的身份，卡尔的未婚妻、登上了《风尚》杂志的女模特、霍普斯和洛斯莱丽斯小姐的好朋友……随着在这个世界生活时间的推移，她相信自己还会拥有更多的身份。碧君想着，将那本《明史》放回了茶几上。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有些皱的裙摆。
　　估摸着时间，林先生与宝莲应当也说完话了。
　　果然，当碧君重新回到客厅时，林家的父女两已经说完了话。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地，摆在面前茶几上的茶水与甜点一口都没有动。见了碧君，林先生最后叮嘱了女儿两句后，匆匆地起身告辞了。碧君想要留他在家中吃晚饭，可林先生却十分的推辞，碧君无法，退而求其次，将桌上那些他们没有动过的甜点打了包，让林先生带回家去。
　　送走了林先生，碧君回身看向宝莲：“如何？你阿爹和你说了什么？”
　　“就是叮嘱我在外头要听您的话，还问我这门亲事我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若是回绝了可没有后悔药吃。”宝莲嘴上说着，但似乎并不觉得为难。
　　“那你会后悔吗？”
　　“不会，要是就这样稀里糊涂留在南卡罗来纳结了个婚，被关在屋子里相夫教子，一辈子都不能去外面看看，我才要后悔呢！”宝莲摇了摇头，似乎经历了这两天事，她的性子也变得爽利了些。她终于明白，在关系到自己命运的时候，是不能一味退让，不敢表达自己意见的。
　　就连父亲，刚刚在听了自己的心里话，以及对自己人生的规划后，不是也终于彻底理解和认同了自己的想法吗？
　　宝莲想起父亲在碧君回来前对自己说的话：“你既然自己拿定了主意，我也不勉强你非要嫁人。但你自己做的决定，就算再苦也要咬牙坚持下去，不要让人家看了笑话。要是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回家里来哭一哭吧，我和你阿娘总是心疼你的。”
　　碧君也为宝莲的变化感到欣喜，两个女孩彻底放下了心里的负担，开始着手认真准备起去洛杉矶时的行李。
　　伍先生的回音也终于在次日送了来，他最近正好闲赋在家，十分欢迎碧君与宝莲的到来。并请她们务必告知自己火车的班次与发车时间，方便届时他去车站接她们。
　　此时从南卡罗来纳去往洛杉矶的火车并不多，不过十分的赶巧，最近的一班列车将于三日后发车。碧君自然没有买头等车厢的车票，那对于她而言实在是太奢侈了。她没有听从卡尔的劝告再额外带两名男仆出行，她不想那样的大张旗鼓。
　　但因为是两个女孩独自出行，她还是买了两张安排在同一个单间内的两张二等卧铺车票。
　　三日后，两个女孩登上了火车，目露新奇之色地打量着这个她们将要在此住上7日的小小单间。空间与碧君来时所乘坐的头等车厢相比，十分的拥挤。一节车厢除了一条狭窄地走到外，被分割成了3间同样宽窄的单间。里面都一面贴着墙，放置着一张上下铺的床铺，而单间的另一面靠墙处则是一张长条的沙发凳。被这两件家具夹在中间的是一张不大的餐桌，因此当她们想要面对面坐在用餐时，将有一个人不得不坐在下面的那张床铺上。
　　除了这些之外，这个小单间里还有一个固定在地面上的小柜子，可以用来放置一些常用的小物品。
　　至于卫生间，她们则必须与同一节车厢上的其他乘客们分享。
　　但不管如何说，这对于两名女孩而言，依然是一次十分新奇的体验。趁着火车尚未启动，她们打开了车窗，与站在站台上送行的佣人和林先生与太太送别。
　　不管家中如何贫苦，当女儿要出远门时，夫妻二人还是尽力为她置办了一些行李吃食。一袋自家炒制的花生，还有些宝莲小时候爱吃的小零食。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可以用来在旅途无聊时解闷。虽然知道跟着碧君，宝莲的衣食住行并不需要自己太过于担心，但为人父母，他们还是希望能为自己的孩子尽一尽心。
　　宝莲不比碧君，她还不曾习惯离别，虽然心中有着对于未来的憧憬，但同时也十分的忐忑。看着父母站在站台上朝着自己挥手告别，那种不舍越发的浓烈了。
　　列车缓缓地启动，摇摇晃晃地前行驶去。碧君看着站台上渐渐变得渺小地人们，直到他们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小圆点。真是不可思议，在数日之前，她才在这个车站送别了卡尔，而如今，她却成了那个坐在火车上看着别人送别的旅人。
　　可无论怎么说，这辆开往加利福尼亚的火车都将带着两个女孩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而此时，世界的另一端，卡尔的船结束了十数日的旅程，终于在汉堡港里停船靠了岸。卡尔并没有多做停留，乘着在港口等候多时的汽车，直奔巴伐利亚公国的首府慕尼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