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审神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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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姥切国广心里一个咯达，拉了拉头上的长围巾，表露出一副不愿意交谈的模样，但还是勉强笑了一下。
“主人发现了啊……”
审神者翻了个白眼，收回了还在和人告别的手，直到已经看不到山姥切长义的背影，她才扭头看了过来。
“我又不瞎。”
她轻哼一声，有几分翻旧账的意思。
“啊啊，之前还听山姥切说不知道你的工资上哪去了，明明也没看到用，谁知道你居然会买那么多山姥切周边啊。”
山姥切国广想要辩解，但是又无法反驳。
确实，他的工资基本全部都花在本歌的周边上了，可能本歌自己都不知道时政出了他多少周边，但是他却收集癖发作收了个满满当当，甚至还收复数。
为了连夜买周边，还干过提前和审神者打招呼，半夜偷溜出去排队的事情。
甚至于本歌到本丸之前，原本他一个人住的房间，满满当当的摆放了一大堆的周边，为了不让本歌发现，他连夜整理出了好几个大箱子。
从来没有和审神者请求过什么事情的他，实在也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能够完好的保存，只能去请求审神者的帮助。
最后在审神者一脸无奈的表情里，把审神者办公居住的天守阁，原本空空荡荡没有放东西的暗格，塞了个满满当当。
“为了能够给他做东西的厨艺练习，都不知道炸了本丸多少个厨房了。”
审神者还在吐槽，确实是做了这样的事情的山姥切国广，只能沉默了下来，低着头看着鞋尖。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简直就是和厨房有仇一样，明明自家兄弟堀川国广家政全能厨艺超群，另外一位兄弟山伏国广在户外山间修行的时候，也能够就地取材，很是轻易的做出美味的饭菜，他却不管做什么最后都是炸厨房的结果。
煎个鸡蛋都能莫名其妙的把平底锅烧穿一个洞，厨房简直就是命中克他。
最好的一次厨房料理，居然还是在小豆长光的指导下，一步一步制作出来的——
黑煤炭。
明明他做的曲奇，每一步都是按照他说的做了，为什么到最后还是失败了呢？
然而这已经是他做的最成功的一次了，至少没有炸厨房。
山姥切国广陷入厨艺进步的莫名欣喜，和深深地纠结之中。
和小豆长光做的造型完美，味道美味，本歌尝过一口之后就眼睛发亮，差点能直接飘花的曲奇比起来，他做的那个黑煤炭一样的曲奇，根本就拿不出手。
“只要山姥切在场你总是目光注视着他，虽然总是用那个破被单遮着眼睛，却目光从来没有过偏移，就身边的空气都变得柔和起来了。”
审神者摊了摊手，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木头表现得那么明显，却就是死活说不出那句话，另外一个人也像是从来没发现一样。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在纠结什么，更不清楚是不是两个人都是木头了。
“这个世界上估计除了山姥切，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你喜欢他。”
她的语调悠闲，显示出了一种莫名的惬意和愉悦，状似被他们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给逗笑了，也让她想起来另外一个恋爱方面的傻子。
“所以，你挑明和他说了吗？说你喜欢他。”
身为过来人和主上，她觉得自己应该提点提点他们，省得互相折磨。
审神者直球的问话，让山姥切国广的脸一下子爆红，拽着盖在头上的属于山姥切长义的长围巾，把脸挡了起来。
“我这样的人的喜欢什么的……本歌会觉得是负担吧。”
山姥切国广的语调里带着一丝难堪与忧伤，眼神躲闪着，显得局促不安。
捏着长围巾的角，捏皱了一点，又突然惊醒一般的送开了手。
山姥切长义对于他而言是比较遥远的暗恋对象，他出身名门，身份高贵，是他触手不可及的本歌，是他除了刀匠以外第一个看到的人。
或许他们确实曾经比较近，但时光却让他们越来越远，曾经的他虽然同样语言组织能力不是特别强，却面对他时却基本还是什么都会说。
不像现在，就连张口，都有点难。
“我这样的人……”
因为用力山姥切国广的指节处都有些泛青，体内属于山姥切长义的灵力也随之躁动，引来审神者的侧目。
有时他会想，自己对本歌的热忱，是否是因为刀匠感情注入的结果。
刀匠堀川国广应该也看到了吧？
庭院里静静站着的他。
在那个微寒的天气，起了点凉风，漫天的雪花飘落在他的银发上，将他束在脑后的银发染成了纯粹的白，湛蓝色的眼眸深处像是一泓清澈的泉水，又或者说是某面明镜，映衬着纷飞的雪花。
他伸出拢在袖口里的手，接住了一片，静待雪花在掌心融化，洁白柔软的触感，让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愉悦。
本歌的存在是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绮丽，那是一种只要看过一眼之后，就再也移不开眼睛的美丽。
虽然多半是因为旧主的委托，但是他的刀匠也是沉浸在了本歌的美丽之中吧，才会细细观摩，模仿着本歌的样子，改换了往日日州打的风格。
一寸刀刃一寸刀刃的细细观察，无数次的描摹，最后打出了他这振刀匠风格转变分水岭的作品。
借着本作长义这振，被称为“长船长义相传备前作风最高两个代表作”之一的杰作，进行了一场深入灵魂的交流，跨越了时间，空间。
借由一振本作长义的仿刀山姥切国广，刀匠堀川国广加深了自己对锻刀技艺的理解，手中的铁锤逐渐染上相传备前的手法。
日后被誉为”新刀之祖“的这位刀匠，在这一刻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刀工技艺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本歌，不，备前长船本作长义，是他生命中的缪斯。
刀匠这样的感情在锻造他的过程中，通过融化的铁水，炼断的玉刚，炉子里熊熊燃起的木炭，反复在冷却材中的淬炼，在砥石上逐渐被打磨锋利的刀刃，如同某种继承，一点一滴的融入了他的躯体。
让他染上了对本歌天然的亲近，和……
爱慕。
“我这样的人……”
山姥切国广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几乎微乎其微。
有时候他甚至感觉，自己对本歌的感情，更像是对待某种梦想一样虔诚，甚至有时他都会因为自己，对本歌起了那点小心思而心怀罪恶。
他不是不想告诉他，只是怕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怪兽，害怕被厌弃。
所谓的暗恋，对于他而言大概只是一种，对于美好的仰慕罢了。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不是的吧？
山姥切国广拢了拢身上属于山姥切长义的蓝底银面的长围巾，围巾边角上金色的流苏坠子轻轻晃动着。
是本歌的味道。
他把头埋进了围巾里，被遮盖的金发里，那根下垂的呆毛也觉得很是愉悦，微微翘起顶着内里的布料。
明明他的独占欲都快要满出来了，却始终克制不敢让人发现。
他是唯一在本歌身边生活过的仿作，是本歌众多仿作中唯一特殊的存在，让他在这场仿作争斗中获取了微乎其微的胜利。
明明他是刀匠堀川国广的杰作，是他人生历史上转折点的刀剑，他本不应该展现出自己自卑的一面，但是在面对他的时候，特别是看到他身边各负盛名的名刀剑，却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时会越发的自卑。
好几次他都在本歌的眼里看到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却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真是欠了你的”老父亲感。
大概本歌直到现在都只是把他，当做曾经小田原城的那只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幼团子吧。
喜欢什么的，自己应该再也不会在本歌的眼里看到了……
“不要变成恶鬼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山姥切国广猛地抬头看去，就看到审神者淡金色的眼眸透着几分凌厉，隔着紫黑色的刘海，站在旁边的牢笼里往这边看了过来。
“以前多多少少，你也应该听髭切说过吧？过分的执念会让人变成恶鬼。”
山姥切国广沉默的点了点头。
“恶鬼会被斩杀的，甚至可能会是他亲自动手。”
审神者并没有说这个“他”是谁，但是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早点说开比较好，静静的守候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趁着热情还未消退挑明关系也是一种办法，如果在隐忍中再次看着对方消失不见，很难说你会不会……”
审神者眼波一转，专心手中对书灵的解码。
“说句自私的话，我可不想要因为这种事情染上瘴气啊。”
说着，审神者用目光扫过了山姥切国广，让他有些局促，他知道自己的秘密瞒不住审神者，虽然内心还在纠结，却还是抬头看了过去。
……对，一旦他堕落成妖怪，最受影响的就是审神者了。
虽然他们分灵的显身，是依附于时之政府的科技的产物，是科技侧和魔法侧，或者说是和神秘侧的结合。
但是他们和审神者之间的关系，相比于灵力与武力交换的雇佣关系，更加像是历史上阴阳师和式神之间的契约关系。
契约，是会影响的。
如果他们的灵体出现什么异端，最明显的将会表现在审神者的身体上，染上瘴气，身生毒疮。
一旦没有及时制止，拔除身体里染上的瘴气，身为人子的审神者只能抽出大量灵力去抑制瘴气的蔓延，而且还要承担被瘴气侵蚀致死的危险。
到了那个境地也就只能斩去罪魁祸首，才能够保下审神者一命。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情况……
碧绿色的眼眸对上淡金色的眼睛，是相似的认真，两个人互相凝望着，一瞬间山姥切国广的呼吸顿了一下，抬手握住了自己有些发凉的手腕。
“我可不想要看着国广堕落成妖怪啊。”
山姥切国广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紧缩，手背上的青筋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情况，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置都是他自找的。
不说是审神者的那位看着温文尔雅，战场有几分疯批恶鬼的婚刀近侍，只怕是对人子过于宽容，也对人子充满爱意的本歌，也绝对不会宽恕他。
不管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审神者，他都必须尽快做出决定，不能让他的心逐渐扭曲，以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
审神者低垂着眼，染着灵力的指尖逐渐凝聚成了针，挑来书灵身上的障眼法。
“变化球不管用的话，不如试试直球？”
扯住了线索的尾巴，审神者猛的就是一扯，在书灵的哀嚎中像是抽丝一样的剥离了这个世界被恶意篡改的规则。
嘶——
审神者的嘴角吐出带着戾气的灵力，一声脆裂的碎裂声响起，原本包裹着书灵的那层透明屏障终于破裂了，书灵在半空中挣扎了两下，终究还是展现出了自己被编写的代码。
少女的眼角染上了咒文，淡金色的眼眸里印着那在空中飞舞的代码，显现出几分无机质的冷漠，手一张就把书灵整个捏碎在了手里。
书灵被捏碎的碎片散成漫天光雨，在半空中划出几条轨迹，如同碎星子一般消散在空中。
审神者身边的灵压不稳，惹得电灯一闪一闪的，像是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性。
灯光一晃一晃的照在两人的脸上，山姥切国广眼睁睁的看到审神者那边灵光一闪，看似坚硬的牢笼就被轻易打开，一明一暗的光线落在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显得有些诡异的吓人。
这时审神者已经走到了他这边牢笼的门前，伸手在铁栅栏上一点，门就“吱呀——”一声，缓慢的打开了。
“时间不多了，一起去找他吧。”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29.审神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