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一世 ...

  •   昨日刚下了一场雨,所以官道上颇有几分泥泞,赶马车的人也不知从何处雇来的,驾车的技术着实有些不稳。

      蘅初涵显然累极,刚闭眼没多久,便沉睡了过去,只是因为道路颠簸,眉头略有些紧皱。

      黎阳轻敲了下车门,“车驾的慢点。”

      现已出了落宿的小镇,又行了不远的距离,应当没什么风险,倒也不用急着赶路。

      身体松懈下来后,那些忍着的伤痛感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身上有被包扎过的痕迹,想来是他昏迷时蘅初涵的手笔,只是不知用的什么疗伤药,清凉与刺痛感并存,后劲儿竟是这般的大。

      他虽过的刀口舔血的日子,却不是个能忍疼痛的人。平日里最是惜命,难得死里逃生的两次,却都恰恰遇见了她。

      还真是缘分……

      他天花乱坠的想着,以至于有人醒来都迟了片刻才发觉。

      “你是谁?”稚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警惕,黎阳睁开眼便看到一双清亮而略显戒备的双眼。

      孩童看着年纪不大,小小的一只窝在马车内侧睡着觉,委实没什么存在感。

      加之,刚才看蘅初涵实在疲惫,本也没有谈说几句,更别提这个孩子的由来。

      此刻他正是无聊,被粗粗包扎过的伤口还在隐隐发疼,他不由便想说说话,转移下注意力。

      于是,他笑了下,露出平日里的无害笑容,说道,“她的朋友,你呢?小不点。”

      小孩看了眼安稳熟睡的蘅初涵,又看了眼他身侧的剑,抿了抿嘴,轻声道,“阿宽。”

      黎阳细细打量了下他的眉眼,“她新收的徒弟?”

      谁知这位名叫阿宽的孩子倒是不太乐意了,撇了撇嘴,“你还没说你是何人?”

      倒是个不肯吃亏的……

      黎阳眉梢一挑,故意逗他,“你蘅姐姐的意中人,你可以叫我黎大哥。”

      阿宽立马睁大了眼睛,“你胡说!”

      “不相信?”黎阳垂眸看他,面色无辜,“我与她几年前就认识了,你那时怕是还在吃奶,不晓得也正常。”

      阿宽憋红了脸,张着嘴支支吾吾的想要争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是蘅初涵收留的一个孤儿,蘅初涵当初刚到西地,人生地不熟时,阿宽的母亲曾收留她一阵儿,后来母亲病重离世,蘅初涵看他可怜又颇懂几分药理,便带在身边教他医术。

      他个半大孩子确实对大人的事情知之甚少,但失去双亲的他难得有了依靠,此刻却有了被抢夺的危机感。

      虽不知对方话语的真假,他却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

      黎阳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经来了几分兴致,刚想再逗他几句,倏然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

      “黎少侠,你过于幼稚了。”

      玩笑的话被当事人听了过去,黎阳并不见尴尬,就连脸上的笑意都不曾停滞片刻。

      看她也不似动怒的模样,便眼珠一转,转移了话头,“前方山脚下有个驿站,早上出门过急,一会儿可去停歇会喝杯茶。”

      阿宽的气儿还没消,听他这般说,忍不住就小声呛了句,“也不知道谁害得我们这般早起赶路。”

      黎阳目光自蘅初涵的身上移开,转而看向小不点,“你这般年纪轻轻,凭得学会懒床可不行。”

      “谁懒床了?!”

      不经激的小孩炸了毛,蘅初涵放下掀开窗帘的手,轻声的喊了句,“阿宽。”

      喊的是他,眼睛盯的却是对面那个年轻少侠,暗含提醒。

      黎阳眉头稍挑,闭了嘴。

      日子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三个人都是常年奔波在外的,没有什么可矫情的要求,路也赶的颇快。

      不过两日,便到了清州。

      途中,阿宽得知那个初见面就言语颇为恼人的便是自己先前夸赞过的少侠,终于切身知晓了传言有误是何等含义。

      心中的那层滤镜出现了裂缝,他难受的半日未曾说话。

      黎阳倒是不曾在意,他身受重伤,再加上难得有安心的时刻,所以虽是在颠簸的马车之上,他仍旧得了几个好眠。

      如今他们落脚的清州是座大城池,商贾贸易众多,市井镖夫亦是不少,黎阳有个朋友在此地有座闲置的宅子,便借住了几日。

      宅子倒是不大,坐落在小巷深处,周边都是本地的百姓居民,各家各户炊烟袅袅,烟火气很足。

      见到空置的宅院突然来了人,免不了要打量几眼。

      年迈的阿嬷在对面的绿荫树下乘凉,见着他们三人,只当是一家三口,笑着寒暄,“小娘子带着娃儿随丈夫回来住啦?”

      蘅初涵一怔,似是被这莫须有的称呼搞得有些迷蒙。

      年幼的阿宽好奇心重,早就窜到门前,先一步的开门进屋了。

      徒留年轻的一对男女拿着行李包裹,并肩的站在门外,远远看去,倒真像是郎才女貌的归家夫妻。

      蘅初涵看了老人一眼,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男人兀的打断,“是呢,行清节至,归家祭祖。”

      身边的人微侧了眸,黎阳担心她反驳,左手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指虚握,似触非触。

      蘅初涵倏然便不动了,低着头看着他还算有几分分寸的手,没有说什么。

      阿嬷手中的蒲扇轻轻扇着风,悠悠的,一如她的语气,“回家好,回家好,哪有娃儿不思家咧……”

      黎阳笑着应是,拉着身边的人便入了门。

      淡淡的花香随风而来,洁白的花瓣飘落而至,庭院中长着两株梨树,颇有些年头,如今恰逢花开,逐风而散。

      “出门在外,多个身份稳妥些。”他轻声解释自己刚才的那番言语,手自是进来后便自觉松了。

      “我晓得。”蘅初涵表示理解。

      事实上,独自行医的前两年,她一直都是男装示人,后来有了阿宽,对外她大多也是姐弟相称。

      更何况,现下黎阳身上还背负着仇家的追踪,有个身份掩盖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的温度,再加上刚才的那番话,总是会让人产生一股不自在的怪异感。

      她不由背着手蹭了下裙侧,似乎这样便能磨蹭掉那层让她不适的温意。

      蘅初涵做事向来是个有始有终的,她既救了黎阳,便是打算待他伤好之后再行分开。

      她去附近商街的医馆聘了个女大夫的职位,以此挣些补贴家用的银钱,也方便了替黎阳买药。

      黎阳在家养伤,左右无事,看着阿宽小胳膊小腿的,便又开始逗他。

      支使他将屋里打扫了个干干净净,又让他去梨树下去收集残花春露,说要酿酒埋下,待来年开坛再饮。

      阿宽自是不乐意,只是想到如今是借住,黎阳尚且伤着,有些事自己若不做,便是蘅初涵回来再做,便也没了意见。

      黎阳玩闹归玩闹,平日里会指点阿宽些手脚武功,教他一些行走江湖的本事。

      阿宽的身体本来颇有几分羸弱,就这么被折腾了半月,脸色倒也真红润了几分。

      “这孩子根骨不错,不若让他跟着我学武吧?”黎阳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揪来的柳枝,在手里慢悠悠的转着。

      蘅初涵抬了脚,自屋内走出,站在他的身侧,“你自己都自顾不暇,能带个孩子?”

      黎阳轻“啧”一声,“这话我听着就不对了,你能带他行医救人,为何我就不能教他仗剑天涯?”

      “他父亲是个刀客,客死他乡。”

      蘅初涵的目光落在庭院的那个小身影上,语气中带着些微的怜惜。

      年轻的寡母带着幼子讨生活,本就艰难,更何况那位母亲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家道中落的妇人。

      母亲病死,死前的唯一心愿是,希望这个孩子一生安康,不要走了父亲的老路。

      黎阳晃了晃手中的柳枝,“我说教他武功,又没说要带他走?”

      “那是何意?”于此方面颇为迟钝的蘅初涵皱了皱眉,不解看他。

      黎阳心下一叹,觉得还是问的明白些,“蘅姑娘,这几日在此处住的如何?”

      不用行车赶路,不用提心吊胆,不用担心地痞流氓的找茬……

      蘅初涵想了想,中肯回道,“袅袅烟火气,闲适易安眠,尚可。”

      “那用以安居之地又当如何?”

      那自是……

      蘅初涵不由又抬头望了他一眼。

      他明明还在笑着,姿态闲适,可不知怎的,蘅初涵似在他的随意话中窥得几分认真。

      那丝认真似是春日的风,细细麻麻的只往她的心口处钻,让她心跳都落了一拍。

      倏然,她就不敢搭话了。

      总觉得,他问的不光是字面上的意思,倘若她答了,答的也不止是住所的问题。

      可是,为何会这般想?

      她竟是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道是……自己的直觉。

      她沉思着有哪处不对,还未想的明白,便觉得眼前蹦出个人来,“初涵姐姐,我练完了。”

      “哦,好。”蘅初涵倏然回过神来,看着阿宽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由说道,“去换身衣裳吧,免得着凉。”

      阿宽应了一声,又问,“蘅姐姐,你昨日做的梨花糕还有吗?我有些饿了。”

      “还剩些,在厨房放着,我带你过去拿吧。”

      ……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