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眀锡日记》去湖

30、第 30 章

　　据禹英雨崔秀妍调查的内容来看，受害人很可能在被告当天到达的时候已经遭受过丈夫的毒打，只要能顺着主张，应该会酌情轻判。

　　虽然早就看过被害人的照片，但她出庭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了，她还跟那个打他的男人在一起吗？

　　由于被害人的可怜形象，我让说话更委婉的崔秀妍先上去询问。但没想到，被害人对五年前的被丈夫施暴邻居报警的情况只轻飘飘地说了声不记得了。

　　季向心被气得直接站起来破口大骂：“满口谎言！每天被老公打，脑袋被打坏了吗！她就是想把她老公的罪全往我们身上推！”

　　禹英雨被吓得坐在从座位上弹起来了一下，我示意她把凳子往我这边挪一下。

　　陪审团也因为季向心的行为流露出不满的表情。

　　对方律师当即提出季向心藐视法庭，对自己所犯的错误没有悔改之心。

　　审判长也表示了认同。

　　局势不妙。

　　我拿过话筒正打算说话，禹英雨突然按住了我的手。相比很小的手很用力的按在我的手上，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声的说了句什么。

　　“什么？”我没听清，凑得离她近了一些，整片空气都是同一款洗发露的味道。

　　“在这次的庭审上，如果律师要表示意见，就必须要举手才能发言。没有经过审判长的同意，就不能随意开口说话。”她仍然很小声很认真地说，应该是觉得解释得够清楚了，还颇为贴心的把话筒给我正了正。

　　“为什么？”

　　禹英雨很着急，几近贴到我的怀里，用更小声的声音说：“我想，可能是因为审判长的祖籍是丰山柳氏吧。”

　　我没办法，试探性地举了举手。

　　“什么事？”审判长问。

　　“不好意思审判长，被告因为不熟悉庭审程序，一时情绪激动，才会说出那些无心之言，我们可以暂时休庭，让被告缓解情绪吗？”

　　审判长虽然同意暂时休庭，但不允许证人即被害人再和证人见面了。

　　“您不能妨碍我们啊。”我对季向心说。

　　“我哪有妨碍你们啊，你们老是绕着圈子说话。我只是直接了当的说清楚。”季向心反驳，生气地站了起来。

　　“就是因为你直截了当，场面才会这么难看啊。”我也有些生气了，明明是为她好打的官司，她反而因为不理解捣乱不说还对我们大发脾气，我缓缓语气说：“庭审是要讲究程序策略的。不是在菜市场吵架，请让我们按照策略帮助你把。”

　　“菜市场吵架，你们律师说话就是策略，我说话就是菜市场吵架？你是在瞧不起我吗？”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沟通了。

　　“吁吁，吁吁。”禹英雨比了个放松心情的手势，“这场庭审不是为了让你泄愤，而是为了让你获得减刑，请想想在保育员等你的女儿。如果你想早点见到你的女儿的话，旧的听我们的话。”

　　禹英雨又“吁吁”了几下，季向心坐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噢噢，’做的好，禹英雨。‘吁吁’用的好，但是先停一下。接下来要上场的证人就是之前做伤情鉴定的医生了，如果他不好好回答，就要引出他对脱北者有歧视偏见的事，这次，就让禹英雨律师上场吧。”

　　“这是因为，我很强硬吗？”禹英雨的眼神比动漫里的主角还要坚定可爱。

　　“嗯”我颇为郑重地点点头，“让大家见识一下。”

　　“嗯！”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那个医生根本就不肯说实话。

　　禹英雨走到我面前，我把准备好的证据递给她，我们对视了几秒：“把他逼到角落。”

　　“嗯！”她走向那个医生的步子，有点小学生打架的气场。

　　“2018年初，你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专栏文章，你能念出标题吗？”

　　“我有异议，问题和本案无关。”对方检察官懒散地说。

　　禹英雨简直可以算得上毅然决然地举起了手。

　　“请说。”审判长说。

　　“证人在其中直接提到了本案，怎么会和本案没有关系呢？”

　　“驳回异议。律师，请继续。”审判长说。

　　局势对我们很好，那个医生对脱北者的意见用怨气冲天来形容都不为过，没问两句，他自己就已经把歧视的意见抖落的干干净净。

　　庭审告一段落。

　　禹英雨走下来：“郑眀锡律师，我够强硬吗？”

　　我忍不住笑了：“做的很好。”

　　说完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她居然没有躲开。

　　晚餐的事情我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很丢脸。

　　张胜准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冲进来，脏字连篇地骂了我一顿。

　　那个医生证人是汪洋律师所一个大客户创立公司的形象代表，因为那个医生出事了，我们也损失了一个大客户。

　　这件事情是我视察，但年纪在这，还被人在食堂这种公开场合训斥，还是觉得丢脸。

　　禹英雨也被张胜准吓得不轻，为了让这混蛋赶紧滚我只能好言相劝着。

　　太丢脸了。

　　我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我说完“新人律师们不用为这个感到抱歉，这本来就是我的失职，这确实是我的错，我现在也觉得很丢脸，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认为这只是一个公益案件，被告只是一个脱北者，即使这不是价值数十亿韩元的案件，你们还是要认真对待。你们继续吃，我觉得很丢脸，就先走一步了。”

　　这么长的话，我当时可能是默念了数十亿次“我是成熟男人，可以大方体面的面都这件事。”吧。

　　晚上回到家，收到了两条消息，内容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一条后面加了一条小鲸鱼。

　　“帅！”

　　我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但又不可避免地感到尴尬的温暖。

　　她没有躲开。

　　就当有一颗甜枣就要挨一巴掌这样想吧。

　　我看着床上的鲸鱼玩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