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观》塘夏小圆

14、第 14 章

　　道观生活听起来宁静悠远，实则辛苦又麻烦。

　　妲木找来一套窄袖道服，涂青青当即换上，才发现不合身。

　　衣服又长又宽，想必原主人长得很结实。涂青青挽起袖口，扎紧裤腰带，又扯扯衣角，希望看起来能精神些。

　　但在这么偏僻的道观还讲究这么多做什么……涂青青耷拉着脑袋，觉得这么想不对，赶紧摇摇头。

　　涂青青道：“道长，我要做什么？”

　　妲木随口道：“先扫地吧。”

　　扫地一点也不难，取扫帚，一前一后，把落叶拢成堆，装进箩筐放到伙房，当火引子用。

　　难的是地方太大，扫了后院，还得扫前院，之后还有山门。

　　最先放弃的是玄一。她丢了扫帚，躲在廊檐下睡觉，睡得正香，被妲木一棒子打醒。

　　玄一敢怒不敢言，可又不甘心白白被打，嘟囔道：“天天扫天天扫，这地比你睡的床都干净。”

　　妲木瞪她一眼。

　　涂青青以为道士都该是清静自正，这两个人倒出乎她的意料。难道哪里都逃不过争吵？

　　“这是我们永安观供奉的神像，扫完地，就来大殿点香，再给花草浇水。”

　　涂青青抬眼一看，眼中略微惊讶：“恕我冒昧，不知这供奉的是谁？”

　　妲木望着石像，有一瞬间陷入沉思，她道：“这是山鬼。”

　　涂青青惊道：“鬼？！”

　　妲木道：“传说山鬼是鬼，也是神，上古时代，不分鬼神。山鬼生活在山林中，与赤豹文狸为伴。三百年前，村里有个猎人进山打猎，不想途中遇到猛兽，她运气好，碰到山鬼出行，山鬼救下她，还送她下山。猎人为感谢救命之恩，便建了这座永安观，希望人们供奉山鬼，感激山鬼保护村子安全。”

　　涂青青庆幸刚才没有把失礼的话说出口，她还以为永安观供奉邪祟呢！

　　仔细看，石像是个身披藤蔓的女人形象，身边有一豹一狸，即使面目有些磨损，还是能看出山鬼张扬不羁的模样。

　　妲木带涂青青回到后院。后院北面是众人居住的地方，东面是片空地，摆放着石桌石椅，西面有间伙房，一旁是柴房，柴房上有仓库和书屋。

　　后院有三扇门，一扇去前院的侧门，一扇通向山里的后门，还有一扇用桃木搭起来的窄门，紧邻伙房。窄门外是个菜园子，种着莴苣、黄瓜、白菜、玉米。不过让涂青青一眼注意到的是菜园子的东南角，就那么一小块地方空着。

　　涂青青问道：“那怎么缺了？”

　　“那是如山的地，”妲木解释道，“那里不需要管，她有时候会种些奇怪……不太常见的东西。”

　　菜地的旁边是鸡窝，为了不让菜园被霍霍，中间用篱笆隔开，篱笆边有一株青梅树。鸡被剪了翅膀，飞不了多高，正结伴在青梅树下觅食。鸡的邻居有两只白山羊。

　　天刚亮，妲木起来打坐，一柱香后推开窄门，挤奶，把白山羊放进山里转悠。白山羊会自己找吃的，根本不用担心。扫完地，就来喂鸡。鸡什么都吃，吃野草野菜，甚至吃碎石头。

　　趁着它们吃东西，妲木和玄一开始打扫鸡笼，羊圈。

　　再干净的鸡笼和羊圈，也难免有异味。

　　涂青青摒住了呼吸，脸都涨红了，可妲木仿佛没有闻到这股味道，神色自若地走进圈里。

　　妲木看她一眼，道：“很脏吧。”

　　涂青青屏住了呼吸，道：“我没想到道观居然也会养这些。”

　　妲木道：“前段时间我还想养猪，不过养猪要等到年底才能出栏，所以作罢。”

　　涂青青瞪大眼睛：“道士还能吃肉？”

　　妲木道：“不吃肉没力气干活。”

　　涂青青不说话了。

　　妲木道：“还想留在这里吗？”

　　涂青青道：“我要留在这里。”

　　妲木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自讨苦吃。

　　两人回屋时，玄一还躲在屋檐下睡觉。

　　妲木在院中打坐。涂青青也跟着，不过怎么坐都不舒服。

　　玄一忽然开口：“不用勉强，在永安观，什么不做也是可以的。”

　　涂青青有些羞愧。

　　玄一道：“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四处转转。”

　　涂青青点点头，仔细想想，其实平时她在家也是什么都不做，怎么到了永安观，也是没做什么，却会觉得这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