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六茶花露

2、第 2 章

　　粉衣的少女脸气得涨红了，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裴青璇。
　　“何事让你们两个发生了如此大的争论，竟都争地面红耳赤了。”一个女子翩然出现，一袭淡青色长裙，并无过多的装饰，头上也只簪着一支青花玉簪，简单素朴的装扮竟叫人看的移不开眼睛。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裴青璇咂舌道。
　　“裳姐姐！我只是告诉她莫要白日做梦，去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罢了。”粉衣少女扬眉笑道，神色里多了一份得意和骄傲，至于这骄傲，应该是觉得自己即将有一个这么清雅脱俗的嫂嫂而高兴吧。
　　“我不管公主您怎么说，我从来无意想过这些，我也不接受您强加给我的名声。我是一个清白的女儿家，实在担不得这爱慕皇子的流言。”裴青璇看着那个美得如画的女子，笑道”如果姐姐嫁入皇家去了，我这做妹妹的当然为长姐感到高兴呐。“
　　裴轻裳只是微怔，转眼便轻笑着拉住了裴青璇的手：“我们姐妹二人往后过的日子定会越来越好。”此刻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情不假，说的话也极为恳切且充满了期望之情。但随后她便敛了眼色，恢复了同往常一般的温和却又淡漠的神色。
　　粉衣少女眼看着前面两人上演着姐妹温情，心中不太满意，愤愤不平，裳姐姐怎么不同我一起说教一下那个不要脸皮的女人，反倒和她拉着手说着家常话，这样下去可不好，若是真让她们俩人这样寒暄下去，那么裳姐姐定会被这个女人蒙蔽了心眼！
　　“裳姐姐，我今日从宫中带来了江南进贡的新鲜玩意，我带你去瞧瞧！”说罢便拉着裴轻裳的手向芙蓉馆走去，那是裴轻裳的住处，名如其人，出水芙蓉。裴青璇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心中越发疑惑，这个姐姐似乎从未像自己想的这般讨厌。

　　正想着，脚步便不知不觉地走回了泽兰院，而此时贺氏站在院门面前焦急地等待着她。裴青璇抬头看，发现她的母亲倚着柱子在院门前，望向远方。看到女儿回来，她先是松了一口气便小碎步迎上前来挽住裴青璇的手：“璇儿，刚我听府中的下人说你与七公主在前院起了争执。跟娘说，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裴青璇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娘亲还不懂我吗，若是有人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况且人生在世，少不得被无知之人奚落几句，又何必因为他们伤了自己的心情呢。“俩人一同进了院子。
　　此刻已是申时，房里摆上了冬萝做好的饭菜，很简单地三菜一汤，现在倒不像什么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了，就像是平常人家的母亲和姑娘。饭后，裴青璇将白日里买到的药给了娘亲，嘱咐她一定要好好吃药，莫糟践了自己的身体。
　　夜里二更天的时候，下了一场绵延的春雨，晚风带着湿润地气息拂在裴青璇的脸颊上。她辗转着，没有入睡，因为脑海里全是今日裴轻裳的话和神色。当自己的母亲逝去了，而父亲不念旧情，迎进来了一个续弦，第二年还生下了一个女儿。身为原配的女儿，应该对这外来的，陌生的女人感到厌恶和憎恨。为何她却是这样……她和母亲的处境不好，是因为裴怀书太过宠妾，而且从来不过问后宅之事，那些个势利眼的奴才们踩高捧低，若是谁得了主人家的宠，便眼巴巴地去献媚讨好，可那些主子们心知肚明，心里瞧不上他们，却也高兴地接受他们的奉承。
　　说来这几个小妾，似乎都有些像那位逝去的史夫人，有人是眼睛像，有人是眼神像，有些是风姿像……小妾酷似已逝的主母？莫非是他想要借人来缅怀一下逝去的夫人？裴青璇想着，便觉着有些嘲讽，说的好听，借怀念故人来成全自己的情欲，说到底还是想享受鱼水之欢。裴轻裳定是清楚地知道这些，才会觉得她所谓深爱着母亲的父亲是这般的倒人胃口罢。后半夜裴青璇在昏昏沉沉中睡去了，方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打着院里的芭蕉，滴落在砖上，一滴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