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谭小时

3、第三章

　　陆云祈见江清没说话，她开口说：“说吧说正事，老猫的事。”
　　江清靠在沙发上说：“说可以，但我有条件。”陆云祈看着江清说：“你说，我可以满足你。”
　　江清说：“云祈小姐，果然有能耐。”
　　陆云祈冷笑一声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桑莱的信任，你想和我平起平坐。”
　　江清盯着陆云祈说：“云祈小姐多虑了，在云间，我要是没能力，活下去都很难啊。”
　　陆云祈没在盯着江清，而且看向窗外说：“那这你应该去找阿爸，而不是我，毕竟你也是他干儿子。”
　　江清冷笑着说：“干儿子怎么比得上亲女儿呢。”
　　陆云祈叹一口气，江清也觉得她是桑莱的亲女儿。她很像问江清为什么这样断定她，但她终究是没能问出口。
　　陆云祈说：“你手上有阿爸想要的中国市场，他怎么会不重用你？”
　　江清也不拐弯抹角，他说：“中国的市场也不过只是一个筹码，和云祈小姐合作，岂不是更加长远吗。”陆云祈没说话，江清见陆云祈没说话，紧接着又说：“四天之后，中国昆明西郊农场有交易，信不信由云祈小姐。”
　　陆云祈听完这句话之后，就只是说：“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江清看着陆云祈离去的背影，江清知道，自己成功了，陆云祈会帮他。
　　第二天清晨，陆云祈早早的就起来，她坐在镜子前想昨晚江清的话，陆云祈知道国内市场对桑莱的重要性，她在想或许这样会让桑莱重新相信她，她可以继续找机会离开云间，于是陆云祈拿起电话，拨通了桑莱的号码。
　　许久之后，电话里传出来桑莱的声音。
　　“云祈，可是有我想要的答案了？”
　　陆云祈开口答：“阿爸，江清我觉得该历练历练他了。”
　　桑莱犹豫片刻若有所思的说：“他要是之前的梁浅，你会怎么做？”
　　陆云祈愣了一下，她知道桑莱不会轻易用江清，即便江清救了桑莱的命，在桑莱心中，他还是不会彻底相信江清。她沉默，最后昧着良心说：“阿爸，梁浅该死。”桑莱没说话。
　　陆云祈继而又说：“阿爸，给他点小事做做，我看着，也能测测他对您的忠心，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鬼”。”
　　这边，桑莱带着金戒指的手拿起酒杯晃了晃，他心中所想谁也不得知，阿奈站在桑莱身边说：“先生，江清那小子，给他一个活，如果他有小动作我会帮云祈小姐办了他。”
　　桑莱端起酒杯一口白兰地下肚，对着电话那头说：“云祈，明天带他去内地摸摸市场，给他点考验，有任何风吹草动，云祈你该知道怎么做。”
　　陆云祈看着远处，心中不知道泛起什么滋味回答到：“我知道的阿爸。”
　　第二天清晨，陆云祈来到江清住处。进屋，陆云祈坐在沙发上，江清紧跟其后靠在酒柜一侧。
　　江清今天一身白衬衫配西装裤，让陆云祈看的出了神，她觉得江清像是毒一样，是比□□，□□更加让人上瘾的毒品，让人痴迷，为之疯狂。江清俯下身，看着坐在沙发上出神的陆云祈，薄唇微启开口问道：“有任务？”
　　陆云祈闻声抬头对上江清深邃的眼眸，只一瞬间陆云祈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心跳的像是快要跳出来了一样，他身上白色的衬衫领口前两颗扣子没扣上，露出好看迷人的锁骨，两个袖子俛上去露出好看结实的小臂，江清不算白，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勾着陆云祈。
　　从陆云祈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江清若隐若现的胸肌和腹肌，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令人向往的，无论是他的人还是他的性格，都对陆云祈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陆云祈咽了口吐沫，迅速的离开江清那深邃的眼眸，扭头望着江清墙上那幅画说：“待会和我去中国。”江清察觉到陆云祈的异常，他抓着陆云祈的下巴，迫使陆云祈和自己对视，然后用蛊惑又微痞的声音说：“我就这么让你着迷？”
　　此话一出，陆云祈那张好看的娃娃脸轰一下爆红，刹那间，江清竟觉得好玩。她起初没说话，江清正打算放过她，陆云祈抬眼望着江清，眼底满是坚定还带着一丝害羞严肃的开口用软糯而且又坚定的声音说：“江清，我从来不说假话，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听到这句话，江清还是有些震惊的，眼前这个女孩，在毒窝里长大，是最不可信的，但这一刻江清的内心仿佛告诉他，他想相信陆云祈，但江清知道，他不能。
　　江清起身，双手抱着臂靠回酒柜，痞笑一声，回答陆云祈上个问题，仿佛刚什么都没发生：“去中国摸情况吗？去多久啊？”
　　陆云祈暗暗的流下了一行泪，她伸手抹去，这行泪陆云祈没让江清看见，面对江清的回避，她竟无能为力，少年明媚如初，本就已经“肮脏”不堪的她怎么能配得上那样的少年。她一直觉得，江清不是身在泥潭的人，而她是一出生就陷入泥潭当中的烂人。
　　“嗯，去摸清情况，大概要去一周左右吧，路程挺远的。”
　　江清试探性的问：“一周啊，还有人去吗”
　　陆云祈好像看透了江清的想法，抬眼看着江清说：“阿奈会跟着去，其他人无所谓，但是有阿奈，他是阿爸的心腹，江清。”
　　江清疑惑，他从陆云祈的眼里仿佛看到了她在对他说别轻举妄动，有眼睛跟着他们。江清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陆云祈见江清没有下文，便想着赶紧逃离，对着江清说：“一个小时后，大厅见完阿爸，就出发。”说罢不等江清做出回应，陆云祈便大步走出了江清的住所。
　　陆云祈走后，江清点了根烟，还是没把这次行动告诉付郁，他莫名的觉得陆云祈在提醒他，在保护他。
　　时间飞快，一小时后，云间大厅。
　　陆云祈早早就到大厅了，江清刚好卡点到达，不一会桑莱带着阿奈来到了大厅。江清看到陆云祈换掉了刚去告知他时的白裙子，穿了一件运动背心配一条长款工装裤，脸上只是淡淡的化了淡妆，和往日见到的陆云祈截然不同，今天的她，江清只想用一个词形容，干净。陆云祈好像很喜欢这样打扮自己，江清记得陆云祈出去的时候总会搭配这样一身，干练又透着丝丝性感。桑莱进来时一脸慈祥，那虚伪的嘴脸，让陆云祈打心底里厌恶和恶心的紧。桑莱笑着开口道：“云祈，就当是休假，不过就算是休假，阿爸交代的事还是要办好，看好阿清啊哈哈哈。”
　　陆云祈扯出一抹假的要死的微笑说：“阿爸，一周后我一定给您带回来好消息。”说罢便对着江清和阿奈点点头说：“走吧。”
　　黑色的山地越野疾驰在缅北的大道上，不一会便来到瓦烁大厦楼下。
　　江清记得瓦烁大厦，这里是梦笙，陆云祈先行下车，走在最前面，这次电梯来到了最顶楼，这里是桑莱的停机坪，陆云祈一行人上了桑莱的私人直升机，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去，却又暗藏着黑暗。
　　因为他们身份特殊，所以只能从云南入境，桑莱在那边打点好了，让他们有落脚之处，从缅北到达云南得好几个小时。
　　陆云祈靠在座椅上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但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她其实是在回忆，她在回忆自己多久没有回中国了，久到她差点就忘了她是中国人了，离开家这么久，让陆云祈都渐渐的忘却了脑海中哥哥的模样了…
　　江清注意到了陆云祈的异样，怔怔的盯着她，但终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北京时间晚上十点，直升机降落在一幢大厦顶楼，上面写着锦龙大厦。
　　陆云祈知道锦龙大厦，是桑莱最大的客户豫啡的产业，豫啡曾是桑莱手底下的兄弟，后来自立门户，如今的产业已然可以于桑莱比拟，但豫啡虽然身在中国，却也无法打通国内巨大的市场。陆云祈跳下直升机，看着等着他们的人，正是豫啡，豫啡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不同于桑莱那张气质，豫啡显得油腻极了，光头，硕大的啤酒肚晃悠悠的，带着夸张的大金链子和金戒指，让人看了作呕。陆云祈看到豫啡的那一刻，神经紧绷，这豫啡是个变态，他有极度严重的恋童癖，更可怖让人作呕的是豫啡将手伸向了当时只有五岁的陆云祈，陆云祈被关在那个地下室的时候，那时的豫啡还是桑莱的手下，陆云祈记得很清楚。
　　在那样的环境中陆云祈整夜整夜无法入睡，在一个晚上，蜷缩在角落里陆云祈听到铁门打开时咯吱咯吱恐怖难忍的声音，随即看到一个油腻至极的男人，陆云祈认得这个男人，是白天跟在桑莱身后喊大哥的那个男人，他一脸□□朝着陆云祈走来，当时才五岁的陆云祈害怕到全身颤抖，眼泪止也止不住，正在豫啡快要的手的时候，桑莱推开铁门，用冰冷至极的声音说：“豫啡，要懂得适可而止。”豫啡这才犹犹豫豫的穿上衣服停下了动作，陆云祈从那次之后，开始异常惧怕男人亲密的触碰。
　　豫啡知道来的人是陆云祈，露出一脸□□说：“云祈啊，长大了不少呢。”一下飞机，江清看到陆云祈脸色就不对，如今听到豫啡赤裸裸恶心的调侃，他心中也有了些许底。陆云祈看到豫啡恶心的嘴脸，说着恶心的话，全身颤抖着，江清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啪”一声。
　　陆云祈抬手，一巴掌打在豫啡肥胖油腻似猪脸的肥脸上，继而向前一步，擦擦手故作恶心的说：“豫啡，下次再恶心到我，我就要你死。”豫啡大怒，气急败坏的说：“陆云祈，老子给你脸了？桑莱都得让我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
　　陆云祈走向豫啡说：“豫啡，狗急了会咬人的，我急了可以什么都不要，你要记得，桑莱不会杀了你，我陆云祈会。”豫啡确定被陆云祈震住了，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死都不怕，怎么会怕他。还不等豫啡有下一句话，陆云祈紧接着对着豫啡的手下人说：“带我们去安排好的地方。”手底下的人也不敢自做主张，给豫啡递了个眼神，得到豫啡首肯后，恭恭敬敬的对陆云祈说：“陆小姐，请跟我来吧。”陆云祈抬腿，走出天台，江清看了眼豫啡，也走出了天台。
　　电梯停在十九楼，豫啡那手下说：“这是夜总会里的总统套房层，老大说了，这是给江先生和陆小姐住的。”那手下给陆云祈和江清一人给了一张房卡，随后带着阿奈一行人离开了十九楼。其他人走后，陆云祈低头看手中的房卡，自己是1902，她捏了捏眼角对江清说：“不出意外的话你是1903了。”江清确实是1903，两人只有一墙之隔。江清和陆云祈都知道，桑莱想让陆云祈监视江清的一举一动。江清眼眸深邃，对着陆云祈说：“阿爸还是不信我。”陆云祈没答话，动身回了房间，江清见陆云祈离开，也进了房间。
　　屋内，江清先是检查了一遍有没有摄像头和监听器，果不其然，检查一圈下来，客厅灯内有一个枕头摄像机，江清没有拆除，这种摄像机一旦这边拆除，桑莱那边一定会有提醒，到时候他必死无疑。确定没有监听器之后，江清走进浴室，卸下这一天的紧张于疲惫。洗完澡后，江清坐在落地窗前抽着烟，脑海里浮现出刚才陆云祈对豫啡说的话，浮现出陆云祈脸上的狠劲，在江清眼里，她像一只刺猬一样保护自己，遇到敌人就竖起自己全身的刺，而在他面前，她居然变成了会脸红的小女孩，陆云祈是只刺猬，但她向他展现了最柔软的一面。
　　江清不知道为什么陆云祈这样的女人，会有柔软的一面，他不知道那面是她最真实的一面，江清甚至会想，如果有一天陆云祈知道自己利用她，知道自己是卧底，陆云祈会怎么做。最后，江清冷笑一声，低声自语：“陆云祈，我该拿你怎么办。”
　　次日一大早，陆云祈的电话打来，江清接起电话，电话那头陆云祈带着一点略有起床气的奶声对江清说：“江清，来找我。”江清挂断电话，敲响了1902的房门，屋内传出脚踩地的声音，陆云祈出现在了江清眼前，她没有化妆，只穿着一件蕾丝吊带睡裙，没了往日的浓妆，整张脸干净的像个高中生，惹得江清有些不知所措。陆云祈看清来人是江清，在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衣服，连忙跑进去抓起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再跑出来一气呵成，竟把江清惹笑了。陆云祈正准备说什么，只见男人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男人温暖的气息洒在陆云祈脸上，只听江清说：“光着脚跑来跑去，不怕着凉？”江清全身都是蛊，特别是哪有磁性的声音，让陆云祈沦陷，陆云祈觉得自己掉进了温柔乡，双臂环紧江清的脖颈奶奶地开口：“刚从床上下来，忘了穿鞋了，刚刚看到你来就一门心思全在你身上了。”
　　江清看着怀里的人儿，一时间竟没有话可对陆云祈说。他关上门，抱着陆云祈走进卧室，将陆云祈放在大床上，替她穿好鞋子，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后开口：“一大早叫我来找你，要干嘛去。”
　　江清这一问将陆云祈拉回现实，她还有正事要做，陆云祈脸色一沉完全没了刚得乖巧，小刺猬又将自己的刺竖了起来：“我们得去豫啡经营的场子踩踩点，看看能不能找到内地卖家。”江清点头，陆云祈看着窗外对江清说：“江清，中国真的比缅北好看。”随后，陆云祈起身：“我先去洗漱，你等我会我们出去吃早餐。”便走进了洗漱间。
　　江清坐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陆云祈走进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发现，陆云祈只要一提到毒品，就会变了一个人一样，江清看得出来她很讨厌毒品，就像她讨厌豫啡那样讨厌，甚至是厌恶。
　　十分钟左右，陆云祈从洗漱间出来，没有化妆只是简单的洗了脸刷了牙，比起往日清纯不少。
　　陆云祈见江清坐在落地窗前抽烟，她去卧室换了衣服便出声叫道：“江清，我好了，我们走吧。”江清闻声转头，陆云祈一身白色连衣裙长发散在脖颈两侧，白净精致的脸上什么都没有，但却嫩的好像能捏出水来，今天的她真的很美。
　　江清问陆云祈：“要叫阿奈他们吗。”
　　陆云祈笑盈盈的对江清说：“江清，我想和你独处。”江清没笑，也没答话，陆云祈早就猜到江清会是这个反应，但还是猝不及防的伤心了。
　　清晨的昆明早市，卖的早餐各式各样眼花缭乱，有招牌的云南米线，卷粉，饵丝，烧饵块等等。江清问陆云祈：“想吃那个？”陆云祈指了指米线，又指了指饵块，江清轻笑，掏钱买了饵丝和饵块还买了两碗米线，两个人就坐在一个小摊上吃了起来，陆云祈吃得津津有味，江清看着陆云祈想到了她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她说想跟自己单独待在一起，其实江清心中是有波澜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怎么能对陆云祈动心，这是他对自己最后的警告，每次对陆云祈动心，江清都会拿自己的信仰去警告自己，提醒自己眼前这个女孩是自己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