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歌》时禄

7、chapter7

　　收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唐戈理了货架，把匣子里的钱粗粗数过一遍装进了包，正打算关门的时候门口突然闪过一道人影。
　　唐戈定睛一看，“许诗？”
　　“啊，唐戈。”
　　许诗踌躇徘徊在店门口，见自己被人发现了，赶忙扯了个笑打了招呼。
　　许诗是唐戈高中时算得上最好的朋友了，高考结束之后不知为何就渐渐淡了。应该说，在临近高考那段时间，许诗就变得十分奇怪，有点像是刻意疏远。放学之后找别人一起走，吃饭找别人一起吃。
　　总而言之，将唐戈忽略了个彻底。
　　唐戈不是那种非要追根刨底的人，相反，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十分随和的态度。想走的人她从来不去拦，也懒得去问个原因。
　　于是就这么没了联系。
　　说不可惜是假的，高中三年唐戈都没主动去交什么朋友，许诗算得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和她交心交底的姐妹了。
　　但遗憾最终被唐戈对许诗由内而外的莫名其妙和摆烂掩盖，高考考完放了一个月的假，唐戈每天收钱收的不亦乐乎，连许诗是谁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她摸不清头脑，不懂许诗这个节骨眼找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你有事？”她语气不算好，但也决算不上坏。只是一个对待普通同学的最基本的礼貌。
　　哪想到许诗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唐戈……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不理你了？你在生我气对吗？”
　　眼泪说掉就掉，让唐戈叹为观止。这眼圈红的，眼泪掉的，不知道的以为唐戈欺负她了。
　　“不是，你搁这哭啥？”唐戈莫名，“我怎么你了啊？”
　　许诗突然抬头，一把拉住她的手。
　　看上去柔柔弱弱一个姑娘，手劲大的离谱，唐戈挣都挣不开。
　　“唐戈，你要报J大对吗，我看过你的分，你是不是想报J大？”
　　唐戈高考成绩不错，J大是本省最好的一所大学了，查了排名和分数，应该是能冲一冲的。所以唐戈点头，“啊，怎么了？”
　　许诗眼泪吧嗒掉下来，“我……能不能求你别报？唐戈，你去X大吧。你别去J大好吗……”
　　唐戈：？？？？
　　他妈的，今天碰到神经病了。
　　唐戈被气笑了，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店里惨白的白炽灯映在许诗脸上，硬是营造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氛围。
　　唐戈抬头望了眼灯，皱眉。“许诗你有病去医院，别来找我说些疯言疯语。让开，我要关门了。”
　　本来是打算关灯回家吃饭的，路上突然遇到神经病，灯也没关，饭也没吃。
　　浪费电。
　　浪费时间。
　　“唐戈……你是不是因为怪我，才和程浩报一所学校的？求你了，你知道他之前喜欢你，你是为了气我对吧？那我给你道歉，我求你别报J大，我去不了J大啊！你和程浩朝夕相处在一起，你有没有考虑过我，那我怎么办？X大也不错的啊，你为什么不能去那里？唐戈算我求你了，我真的不能没有程浩啊……”说到动情处许诗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哗哗，“……求求你了啊，唐戈。”
　　唐戈总算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真的想笑，真的。
　　她说怎么的许诗那段时间跟嗑药似的，看她眼神都带刀子。原来是因为和程浩好上了。程浩之前高二的时候疯狂追过唐戈一段时间，把唐戈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她对程浩不熟，唯一印象就是他追人狂傲不逊的，十分没礼貌的样子。对他印象并不好。

　　“我说呢，高二那个时候每次和你说起隔壁班那个没礼貌的人，你一副脸红害羞看我像看情敌的样子。我寻思你故意恶心我呢，结果是这样，你真是……”
　　唐戈将她手指一根根掰开，站远一步。
　　活像她是个什么垃圾，近了都要被臭味熏到。
　　唐戈看着她，轻轻吐字。
　　“……无可救药。”
　　许诗脸白了又红，最后褪下伪装用眼神狠狠射向唐戈：“你什么意思？！我就知道，你对程浩也有意思对吧！你，你……你是故意的，故意和他报一块儿去的！”
　　油盐不进了啊这是。
　　唐戈听的烦了，大步迈进店一把摁下水电的开关，拉上卷帘门。
　　哎，终于给关上了，爽。
　　黑暗一瞬笼罩，唐戈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用自己仅存的耐心说道：“许诗你真的挺可怜的，说实话我连程浩是谁都快忘了。啊，如果你今天不来，我连许诗是哪根葱都不记得了。真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啊，是什么让你产生你俩能影响我人生轨迹的错觉啊。你知道吗我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你在路上遇见狗吃屎，不能心生恻隐更不能去阻拦，因为它会觉得你也要抢它的屎。”唐戈勾起唇角，“所以我不会去阻拦你喜欢哪个垃圾，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那点分该上哪个大学吧，别把心思花在没用的地方了。”
　　”唐戈你给我等着！”
　　唐戈摆了摆手，头都没回 ”哎，等着，J大等你啊。”

　　被许诗一提醒，唐戈倒是想起来自己志愿的事好像还没掰扯明白。
　　回到家，客厅乌漆嘛黑。
　　“言栩？”
　　没人应。
　　唐戈敲了敲房间门，“你在里面吗？”
　　“……嗯？”
　　十分浓的鼻音，像刚睡醒。三秒后，门被拉开。
　　房间依然是黑灯的。
　　少年一头乱毛，睡眼惺忪，身上换了件灰色的t恤，此时握着门把，倚在门栏上。
　　他垂眸看她：“有事？”
　　唐戈惊讶，“你睡到现在？”一个午觉睡了……六个小时？？？？
　　言栩极缓慢的眨了眨眼，“是么。”
　　“我发现你生活作息真的一片混乱啊，睡这么久头不痛吗？哦对，你吃饭没？”
　　言栩突然想起那一碗茄子拌饭，语气不自然的一僵，“吃了。”
　　唐戈眼里带着狡黠的笑：“吃了？”
　　言栩咬了咬牙，“……这次是真吃了。”
　　“吃了个啥？”
　　“外卖。”
　　“我们镇还有外卖呐，我都不知道？”
　　言栩呵了一声。
　　当然没有。言栩简直是惊呆了，什么地方连外卖都不普及的。他只能电话预定十公里外的酒楼，加了三百块才让他们勉强同意送个外卖过来。
　　他扒拉一把头发，又重新问了句，“什么事。”
　　总不能大费周章叫他起床就是问他吃饭没吧。
　　“哦哦，那个，我电脑在房间里，我要用……”
　　唐戈有些心虚。明明是自己信誓旦旦说好已经把东西收好了的……
　　言栩点点头，直接侧过身，“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