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一束花》渊澄宇安

5、二

　　天才有点微微亮的时候，林晨晨已经睁眼好一会了。
　　以前睡觉是隔段时间醒一下，昨晚是几乎没睡成。
　　突然多了一个人和她睡一起，林晨晨总害怕会吵到周雅，于是一直保留几分清醒让自己尽量不翻身。结果就是，感觉睡了，好像又没睡。
　　悄悄下床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下时间，还早还早。
　　林晨晨收拾好，在屋里没头没脑绕了几圈后下楼买了两份早点，没等周雅起来，自己先吃了一份。
　　想看书，但是看不进去。拿起手机，没找到想点开的APP。干脆爬窗户上透气。
　　说是透气，其实就是盯着窗外某个建筑物发呆，想一些乱七八糟有头没尾的事。
　　注意力不集中这事林晨晨有点烦，又实在找不到方法解决，就这么拖着也不知道哪天能不想。
　　昨天晚上的场景突然冒出，林晨晨又想到没有让周雅她们进门坐的事，后悔得要死。
　　“姐姐？”
　　周雅睡眼惺忪，站在墙边揉眼睛。
　　林晨晨过去摸了摸周雅的头。
　　“要起了吗？”
　　周雅点点头。
　　“那先去洗脸，踩凳子小心别摔了，我热一下吃的。”
　　周雅迅速洗完脸刷完牙，看林晨晨还在忙，便也跑到窗子边站着看，恰巧看见她妈妈出门。
　　周雅喊了一句，爸妈一齐抬头看她。妈妈又叮嘱了半天，让她不要给林晨晨找麻烦。林晨晨站在旁边笑着说不会。
　　周雅爸爸最后说了句“别把钥匙弄丢了，要什么就回来拿”，然后开车走了。
　　车渐渐看不到了，林晨晨问：“晚上你会不会想他们，然后躲被子里哭？”
　　“不会，明天就能看见他们啦。”
　　周雅总是笑着，蹦蹦跳跳，无比活跃。看着周雅，林晨晨也忍不住跟着开心。
　　林晨晨不喜欢孩子，因为他们哭闹的时候很吵。亲戚家的孩子她见过，有厚脸皮以为她好欺负的骚扰她，被一巴掌推开了。还有跟在父母后面一个劲要手机不给就坐地上撒泼的，林晨晨直接戴了耳机远离。总之，当其他女生朋友看见孩子就要过去逗的时候，林晨晨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久而久之，孕育出了一种气场——没有小朋友再敢靠近她。
　　周雅十岁，虽然年龄不大，不过在已经二十岁的林晨晨看来就是小孩子，坐凳子上脚还离地的小—孩—子。
　　周雅很乖，不吵不闹讲道理。话不是太多，林晨晨到哪都跟在后面。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林晨晨想，其实可能不是她不喜欢孩子，只是没遇到像周雅这样讨人喜的。
　　周雅她就很喜欢啊。
　　“想出去哪玩吗？”
　　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也太无聊了，林晨晨想找个地方，带周雅出去走走。
　　周雅想了想，没想到。
　　林晨晨提议去蛋糕店。小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而且上次的小蛋糕周雅好像挺喜欢。
　　果然，一听要去买蛋糕，周雅眼睛都亮了，立马回答说好。
　　出门的时候，林晨晨刚打开伞，周雅就拉起了她的手。
　　这样撑伞真的很不方便，林晨晨其实都不喜欢和人共用一把伞，也不乐意有人拉着她或是挽着她。
　　可是天热，伞不得不打。握着周雅的手时，林晨晨没有排斥，反倒觉得有一股暖流，涌进心里。
　　“姐，你手好凉。”
　　“凉吗？那你就拉着当免费降温神器。”
　　林晨晨第一次带孩子买东西，那种跟在后面问要买哪一个，最后自己付钱的感觉很奇特。可能是因为主导着别人选择的制裁感让人兴奋。
　　从蛋糕店出来，林晨晨终于在甜腻的黄油味里透过气。果然，前段时间喜欢蛋糕什么的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现在根本不想再闻到味道了。
　　电话一响，林晨晨拉周雅站在店面阴凉的台阶上，和电话那头的商思诚说着事。
　　商思诚今年大四，马上要毕业离校。创业快满三年，公司已经小有名声，也租的起办公室，却请不到人帮他管账。
　　“啊？你不是学过吗？现在已经忙到你没时间自己管了？”林晨晨这话一问，瞬间后悔。
　　这话怎么听怎么智障。
　　说公司业务不景气？
　　“我学了一年才打了个基础，不专业，复杂的管不了。后来专业转了根本没学过，我需要你这样的专业人才。帮个忙，我给你开实习证明还有工资啊。”
　　大脑没用的飞速转了一圈，林晨晨答应了。
　　等挂完电话，边走路边想，不对。
　　哪来的自信答应的啊！又不是做题还能查资料，错了也没关系。工作要是出错，会出大事的！才学两年，也没学什么有用的，实践和理论有很大区别吧。要不再打个电话拒绝好了。这样也太不负责了，存心煞风景。
　　林晨晨一路想一路纠结，心态崩了。
　　“姐，去我家写作业吧，我还没写。”
　　“啊？”林晨晨迷迷糊糊，“好啊，你带钥匙了吗？”
　　“没有，放在桌子上了。”
　　“那先回去拿钥匙。”
　　林晨晨多少年没见过小学作业了，十几年不见，题目越来越刁钻了。什么叫两个蛋黄一根葱是指杜甫的《绝句》，直接默写不就行了，非要联系不着边的菜谱。
　　与出语文的人相比，写数学的就是天使降临人间。林晨晨头一次觉得数学题目如此顺眼。只是不记得当初自己学的是不是还是和现在一样。
　　“你们没有作业吗？”周雅问。
　　“这星期没有。”周雅答。
　　虽然也是只有两个人，可在周雅家，林晨晨仍感到拘束。
　　周雅递给她的小面包还放在桌子上，看完小学题，林晨晨在手机备忘录里琢磨要发给商思诚的话。从十几字到一百多字再到零字，林晨晨用了快两小时，最后还是决定先去帮商思诚看看。
　　往上走的机会很多，林晨晨自己也放弃了很多。原因都是——我做不了长久，不如就不开始。比赛、项目计划、活动组织，一眼扫过资料，想过做成之后的喜悦，但更害怕过程和失败。
　　也许，趁还有退路的现在，她应该试着去做一些事。
　　“你……为什么会想到找我，爸妈都放心吗？”
　　明明昨天才刚认识，甚至强调过不要跟不熟的人搭话。周雅究竟是怎么说服她爸妈相信林晨晨的。
　　周雅手里的笔打着圈转，眼睛看着林晨晨。
　　“其实我见过你很多次，就在房顶上。我妈他们的房间窗子可以看到你。”
　　林晨晨挑眉，不知道说什么了。
　　“真的吗？”
　　周雅好似恶作剧得逞的样子，说真的。
　　“我妈还说，你看着像个老实孩子，能在大学读书的人不会太差。”
　　林晨晨：……
　　“学过概率了吗？这句话的意思说明我也可能不是个好人。”
　　周雅摇头，没学过。
　　“你为什么要去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