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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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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南坐在赵程暄的车内,揉了揉太阳穴,必须承认,他很有办法。
没错,刚才叫住她的是她的秘书,边上站着何宁伟、赵程暄和一干人等。
木离一脸茫然地看看她,又看看赵程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简南拉着木离,上前几步,笑问:“又出什么事了?”
何宁伟故作生气,“你就天天巴望着出事呢?一下午跑哪去了?”
“冤枉,主编,我可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从不擅离职守,一直在资料室。”
何宁伟刚想问,谁能作证。
简南抢先一步,“上天为证。”
资料室向来没有人看管,只是定期有人会去整理。报社中高层领导每人都有一把钥匙,需要时可自行查阅。
何宁伟拿她没辙,“你以后要是犯了案,千万别用这个不在场证明,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噗。”“哈哈。”……
何宁伟清了清嗓子说:“好了,赵总请客吃晚饭,为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你是最大功臣,找你一下午了,走吧。”
这个赵程暄,真是阴魂不散。
简南有点为难,“主编,可是我已经约了木离了。”
他看了眼木离,“这一个报社的,木记者要是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如何?”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主编发话,哪有不去的道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没等简南说什么,木离已经大方地答应了。奉承地恰到好处,果然如火纯青了。而且她那嫣然一笑,当之无愧是魅惑众生。不让她去?估计在场的男士也不答应。
算了,简南心想,总得给人家面子,何况她也没那么矫情。赵程暄存心不给她好日子过,简南认为,可她又能怎样,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简南朝何宁伟笑笑,表示同意,但没有勇气看赵程暄。
可惜偏偏简南和木离今天都没开车,只好去搭何宁伟的。
木离却再一次出卖了她,“你做赵总的车吧,我还有点事跟何主编讲。”
简南不解,“你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
木离冲她做了个鬼脸,简南心下了然,有什么事能瞒过她,可她是否应该感谢她的这份心细和“成全”?
犹豫间,赵程暄将车开到她身边,“简编辑,上车吧。”
今天他自己开车,司机不在,简南想要去坐后面,又觉得不妥,显得他像司机,她像小姐,大不敬。她忍不住在心里轻笑,一抬眼,看到赵程暄正玩味地打量她。
简南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右边,打开车门,坐在了他边上。
她静静地坐着,像是闻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四处一看,原来车后台放着一盆负离子净化器,上次还没有。
因为鼻炎,简南的车里一直就有这样的净化器,除湿除菌。前几次坐他的车,她的鼻子都很不争气地抽了,他问过,她只是随便说了说,没想到……
“记得你喜欢这张碟。”赵程暄按了几下音乐开关,熟悉的音乐缓缓流出,充斥在这条拥挤烦忙的街道上,显得格格不入。他这样的用心良苦,她该以什么为回报。
她不知道如何搭腔,只好没话找话,“今天怎么没有叫司机?”
赵程暄没说话。
她又很傻气地问:“怎么上午没提晚上庆功的事?”
还是不说话?男人变脸怎么也跟变天一样快。
简南难得耐心,“其实今天这功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赵程暄依旧目不转晴看着远方。
简南感觉自己说话越来越没底气,“那个,你不觉得车里好像有点热吗。”
赵程暄看也不看她,摇下了窗,冷风吹来,她一个哆索,完全是自讨苦吃。
简南终于爆发,“喂!喂 !喂!姓赵的,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装什么酷!看我不顺眼直接说!要我辞职也给句痛快话!你这么阴着冷着算哪门子功夫!莫名其妙!停车!停车停车!”
赵程暄表情终于有变,狠狠抓住她不安份地拉着车门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怒喊道:“我这里也快要爆炸了。”
“自虐狂,关我屁事!”她已经没有形象可言。
“你惹下的祸,当然要你来收拾。”
“我们才见过没几次。”
“这样拙劣的借口,你怎么也会用?”
“你不是天下第一号有风度的人?”
“风度早被只狐狸吃了。”
“哪只狐狸这么可爱,我要给她叩头。”瞧瞧,她这是自己送上门。
果然,赵程暄开怀大笑,“近在眼前。”
简南不服,“男人自己没本事,总喜欢拿女人作借口。”
“我不是没名没姓的男人,你也不是一般的女人。”
“少给我戴高帽,我不认识你,也高攀不起,你让我下车!”
赵程暄突然低声恳求,“算我求你,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那谁又能给我次机会?”简南也垂下眼,“我只想要现世安稳。”
车子正好开到一个路口,上方的指示灯正显黄,而路边的红灯正在闪烁,似乎下一刻就要转绿,赵程暄犹豫了,过还是不过?就好像他此刻的心情,往左还是往左?他发不出声音来,因为现世安稳四个字太沉重,成年人的游戏规则里没有这四个字。
过了半晌,才听赵程暄说:“我给你。”
简南的勇气已经用完了,再也闹不起来了,突然松懈了神经,呆呆地靠在窗边,“让我想想。”
车已经到了目的地,赵程暄停在门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好,我给你时间,我不逼你,但一定要让我找得到你。”
简南有些心乱,拉了车门走出去,看路上行人来往。她们中有多少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等着他送上门,如有机会,使尽浑身解数在所不辞。可她自己呢,唯恐避之不及。为什么?大概是她知道,他是种瘟疫,喜欢上这种人会万动不复。可这种瘟疫就好像毒品一样,一碰就上瘾。终于,她也染上了,而且,无路可退。
向来福薄,何来情厚?
晚饭时,简南被安排坐在赵程暄旁边,而木离,坐在她另外一边。如坐针毡大概就是她那个时候的样子了吧,她想要中途落荒而逃,但在那么多人面前。
失神间,听有人喊她,“简南,还不敬赵总一杯?”
“嗯?”简南一脸迷茫地看着对方,是副主编,平时不打交道。
对方有些讪讪,“简南,这就不对了,敢情你刚才都没听?”
简南不知如何回答,脸有些泛红,她一尴尬就容易这样。
幸好何宁伟及时救场,“简南啊,别太谦虚了,赵总刚才夸你能干呢,经过这次的事,赵总决定给我社投资增加一个百分点,这可是给了我们莫大的面子啊,都是沾了你的光。”
简南惶恐,背后似冷风吹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多少颗心在怨恨着。她立马站了起来,“不敢当,我就是当了个中间的接线员,心血是大家的。赵总,我敬您,您随意。”仰起头一饮而尽,酒有些冲。
赵程暄只说了句:“那就谢谢诸位了”,然后也是一饮而尽,眉也不皱。
好家伙,简南心想。
其他人也都纷纷拿起杯干了起来。
“谢赵总!”
“谢赵总!”
……
因为喝太快,简南坐下时忍不住咳了几声,赵程暄一脸担忧地看向她,很自然地将手拍上她的后背,立马引来众人惊呆的眼神。
赵程暄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故意说:“简编辑,用不着这么拼命,现在的工作要是压力太大,可以考虑一下跳槽来我们鸿际,你们何主编也奈何不得。”
他很聪明地将话题转向工作。
何主编也不是傻子,立即配合道:“赵总,咱们可是多年朋友了,不好这样子挖墙角的啊,小简可是我们评论部的中流砥柱,必要时我可是会不惜代价的。”
好一招一箭双雕,简南心想,一来解了赵程暄的围,二也为简南与赵程暄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做了合理解释。
就是苦了简南,她现在活脱脱成了办公室政治的靶子。不过也没办法,总比上明天一早娱乐版的头条要来得好,那样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风暴。
木离适时地跳了出来,“赵总,来,我也敬您一杯,为上次的误会,咱们一笑泯恩仇了?”不早不晚,刚刚好。其实她也是早听简南说过他的身份,但是一直没有见面,正好借今天这个机会解释一下,免得下次怎么被处理了也不知道。
“来来,大家该吃的吃,该玩的玩啊。”何主编一声令下,全场气氛终于热闹了起来,毕竟是做媒体,活脉惯了,不像在某些部门,复杂的机构层级、惊心动魄的人际关系,由不得人不唯唯喏喏、如履薄冰。
不一会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起房产、结婚、贪污……
木离趁这个时候靠近简南,“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说这么难听?”简南皱眉。
“咦,难不成你们还青梅竹马了?”木离得理不饶人。
简南汗涔涔地,“你又怎么回事?就不怕别人挤兑你?逞什么英雄。”
木离泯了口酒,故作生气,“听听,你这叫什么话,好心没好报。”
简南摇头,“我还不是为你好,狗咬吕洞宾。”
木离无所谓道:“行了,吕大仙,我反正是死马一条,在哪不是活着。你不一样,你为这家报社付出太多了,要是不得善终,对得起谁啊。”
简南叹她这口无遮拦的风格,“噗,怎么都是你有理。”
“哎,那边的两位美女,说什么悄悄话呢?罚酒罚酒。”不知哪个男的突然说。
木离先是一愣,立马换了副笑脸,端起酒杯,“是我不对,大家见谅啊,实在是在诸位评论部精英面前不敢献丑,我先罚了。”
啧啧,简南忍着笑,心想,精英就等于眼高于顶,心高于鹰,人矮于……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在场的男士,特别是单身的,可不知道这些,对木离的奉承很是受用,要不怎么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简南觉得,自己的明天肯定凄惨无比,绝对有人要缠着她打听木离的家世背景了。谁说人生来是公平的?可笑。
好不容易他们有了新的话题,男男女女都关心起股票来了,简南凑过去取笑木离,“这是不是你的什么暗恋者?”
“管他阿猫阿狗,通通秒杀。”
“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小心报应。”
“怕什么,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看他们能把我怎么的。”
“上刀山,下油锅,肯定很精彩。”
“放心,那我肯定送你一张票,让你免费欣赏。”
“变态。”
“那你就是变态的妹妹。”
木离只比简南大一个月,天天嚷嚷着她是姐姐,非要简南叫她一声才肯罢休。简南自然不肯,每次争论都无疾而终。这才是生活。
酒酣耳热之际,赵程暄也管不得别人的眼光,视线一直在简南身上游离,像是要将她看穿。简南觉得要再不走,自己就要被吞没了。
偷偷抬眼看四周,生怕他们看出了端倪。她怕如她母亲曾经怨恨的眼神,怕她那次喝醉时,将她当成容芳芳,然后对她说:
“你这只狐狸精。”
“臭不要脸的。”
“你不得善终。”
“你会遭报应的。”
简南冷汗淋淋,无所适从地坐着。
很快,赵程暄提议该散了,简南松一口气,感激他的体贴。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人,终于肯散去。
为免尴尬,简南拉了木离不管不顾上了何主编的车了,留下赵程暄在后面无可奈何。何主编只是一辆普通的四轮车,可简南坐着,怎么都觉得比赵程暄那辆宾利自在多了。
何主编终于出声,“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吧,你们是怎么回事?”他当然指的是简南和赵程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木离向来性子急,“我知道,何主编,这叫男未婚女未嫁,情投意合。”
何主编并不认同,“胡扯,人家都有了这么大的孩子。”
木离也不依不挠,“那有什么关系,人家结了婚都可以离的,更何况,赵程暄的妻子已经不在了。”
何主编忽然表情暗了下来,“哎……他们家……”
“主编,您什么意思,说明白啊。”木离起了好奇心。
何主编决心不说,看着简南问:“南南,这是你的意思吗?”
简南立即摇手,“跟我没关系,我是受害者。”
木离不宵道:“切,整得跟窦娥似的。”
“可以申冤不?”
“青天大老爷在此。”木离指了指何主编。
他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息,“好了,你们两个鬼灵精,整天没个正经的。周末来我们家吃饭吧,你们何阿姨天天在我耳唠叨。”
“好。”
“好。”
下车时,木离只握了下简南的手,无一句话。简南心里感激。
何主编异常严肃地说了句;“不要委屈了自己。”
“我会参考。”简南答。
终于耳根清净,红酒后劲却上来了,简南已经有些站不稳,头脑也开始罢工。她没有办法,实在太累,连洗漱都没心情,倒在床上合衣而睡。
梦里有人笑她傻、叽她痴,认为她,自爱过了头。
简南双手掩着面,痛苦自指间倾泻而出。她并不吝啬,无奈失望次数太多,渐渐变得小心翼翼,不自爱,谁爱她?
“哭吧!”“笑吧!”“唱吧!”“跳吧!”“去尽情地宠坏自己!”
终于哭到想笑,梦境才饶她一份安稳。
却不想,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乐极生悲。
“嘀嘀嘀……”电话铃声大作,简南伸手去接。